《你的心，我的家》小片子

13、告白

　　程嘉满身是血地被抬上救护车。因为摔下后头不小心碰到了一片碎玻璃，恰好在眼睛上方，睁不开眼，面部也被血染得很是狰狞。虽然意识模糊，但他似乎听见舒馨的声音，她一直在耳边哭哭啼啼，语无伦次：

　　“程嘉，不要死，不要死。”他觉得这声音很吵，却又让人莫名地感到温暖。

　　虽然挨了一刀，但所幸并没有伤到要害。待程嘉终于苏醒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头上和腹部都缠着纱带。他想试着坐起来，但带动了身上的伤，一阵的疼痛。而且他发觉左手边似乎有东西压着被子，往那一看，赫然发现舒馨沉睡的侧脸。

　　她睡觉的表情很像婴儿，微微嘟着嘴唇。原来是她救了自己，如果不是她路过的话，自己很可能会因失血过多就此挂了。看着舒馨憔悴的脸色和红肿的双眼，想起之前自己那么过分地对待她，程嘉心里很愧疚，她是不是一直守在自己旁边呢？

　　程嘉愣愣望着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刚才他竟不自觉地想去抚垂在舒馨额前的头发。他觉得很不可思议。在他分析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时，舒馨却已转醒。

　　她伸了个懒腰，双手揉着眼睛，还捶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脖子。等她挣开双眼，却发现程嘉正呆呆地望着她。她再擦了擦眼睛，脸上瞬间有了光采，兴奋地叫道：

　　“你醒了？太好了，我去通知程伯母！”说着便跑了出去。

　　后来程嘉才知道，那天捅他的是对面职校的一有名混混，因为女朋友和他吵架所以找程嘉泄愤，现在在局子里待着。可怜程嘉连那位女生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平白挨了这一刀。可见不仅红颜可以是祸水，蓝颜的杀伤力更大，害人又害己。

　　程嘉住院的这段时间，舒馨每天都会去看他。因为程伯父工作忙，伯母受了这次惊吓后身体越来越不好，所以舒馨主动担下了送饭给程嘉的任务。下午放学前，她还会跑到程嘉班级的教学楼，问老师要当天的笔记和作业，和程嘉的老师都混得熟稔起来。

　　这天，舒馨一边把程嘉爱慕者送的鲜花插到花瓶里，一边说：

　　“你头上的纱布什么时候可以解开？应该不会留下疤痕吧。学校里那些女生老问我你是不是破相了。”

　　一旁看书的程嘉谈谈说道：“就此破了也好。我现在明白皮相这种东西不仅无用，还常引起许多麻烦。”

　　舒馨一愣，想起在一本书看到过这样一句话：无论男人女人，越是长得漂亮的人就越是在意自己的外貌。于是安慰程嘉道：

　　“其实就算留疤了也没什么。男生脸上有疤，显得有男人味和沧桑感。”

　　但程嘉显然不想就此话题继续谈论下去，问道：

　　“你这样每天来看我会不会很麻烦。忙的话下次就别来了，不是要月考了吗？”

　　“不麻烦。反正我的成绩就那样了，来这还可以请教你不是，”似乎想到了什么，舒馨语调突然一转，黯然道，“哦，我忘了，你不喜欢见到我的……”

　　程嘉打断她：“别胡思乱想。我真的只是怕因为我耽误你学习。还有……”程嘉表情有些不自然，支支吾吾道，“上次的事情……我做得过分了，我向你道歉。我们把它忘了吧。”

　　舒馨第一次看见程嘉脸上露出这么孩子气般羞涩的表情，不由得扑哧一笑，道：

　　“我早就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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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院后，程嘉的额头只留下一小道疤痕，头发一盖基本上看不见。多亏了舒馨，虽然住院了这么一段时间，他的成绩并没有退步，还保持在年级前十。

　　因了这件事，程嘉对舒馨的态度有了大大的好转，不再像以前有意无意避开她。他会主动跟自己打招呼，有时还会一起上下学。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转眼间便到了中秋节，舒馨一家按风俗在阳台摆了小桌子，放上月饼水果祭月。虽说中秋节应该赏月，但舒母惦记着电视剧，在阳台坐到了八点便拉着舒父进家去了，只留下舒馨一个人独自风雅。

　　明净的夜空中，皎洁的圆月高悬，可以清楚地看见上面的阴影。偶尔有一两丝轻纱似的云彩拂过，那月亮上的阴影似乎动了起来，好像嫦娥真在那跳舞似的。月光柔和地照射着大地，夜幕下的一切都抹上了一层清辉，变得圣洁起来。此情此景，令舒馨不由得闭起眼睛，双手合十，心里默默说道：

　　“我希望我爱的人都能健康快乐。如果有什么事，就让我来承受好了。我愿意用我所有的一切来换取他们的平安幸福。”

　　“你刚才许了什么愿？”对面阳台传来程嘉饶有兴味的声音。

　　舒馨抬起眼，不知道程嘉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刚才她那傻样不知看了多少。但似乎程嘉并没有嘲笑她的意思，便一脸严肃地答道：

　　“国泰民安，四海升平。”

　　程嘉被她逗得趴着阳台直笑，许久才抬起头来，对着月亮调皮地说道：

　　“那我也祈求月亮帮我实现一个愿望。我喜欢一个叫舒馨的女孩子，不知道嫦娥姐姐可不可以帮我问她愿不愿意当我女朋友。”

　　舒馨惊得张大了嘴巴，程嘉望着她，继续说道：

　　“你说月亮她会帮我实现这个愿望吗？”

　　舒馨被程嘉望得害羞地低下头，支吾说道：

　　“我想她是愿意的。”

　　说完捂着脸跑回家去了，身后传来程嘉爽朗的笑声。

　　那个中秋节，在月亮的见证和祝福下，他们成为了男女朋友。但是等待他们的却并不都是快乐幸福。

　　由于程嘉的不避讳，这件事在学校引起了轩然大波。舒馨立刻成了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八卦的中心。

　　“喂，听说了吗？程嘉有女朋友了，叫舒馨，文科班的。”

　　“就是那个胖妹丑八怪吗？今早我还看见她和程嘉一起上学呢。”

　　“天呀，程嘉怎么会选那种货色，学校那么多人，选哪个也比那女人强呀！真看不出她有什么好。”

　　“听说两个人是青梅竹马来着，可能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别，她那样的叫西施是对西施的玷污，她就一东施。”

　　唔，这里忘了说明，我们的舒馨那时的确是略微些许有点胖了，但是还是符合标准体重的，是健康的胖。可是和周围的一群颇有骨感美的火柴条比起来，就显得很胖了。至于容貌，虽然有点婴儿肥，脸上爬有痘痘，但我们的舒馨笑起来是很可爱的，这点连程嘉同学也是承认的。因此胖妹、丑八怪、东施这些词汇，我们可以看作是酸葡萄心理的恶意夸张和中伤。

　　好在前面说过，我们的舒馨一向开朗心大又没什么美丑观念。虽然她觉得程嘉看上自己的确是走运了但也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相爱不就是两个人的事么，所以她从不理会这些风言风语，当它们是蚊子叫。她只知道她现在很幸福，她喜欢的人也喜欢她，这是一件多么奇妙的事。

　　交往了以后，舒馨才知道程嘉有许多面，完全不似外表那么温柔无害。他时常捉弄她拿她寻开心，待她生气后，又巴巴地扬着笑脸献媚讨好，可舒馨就吃这套，每次都心软地放过他。

　　有时候程嘉温柔体贴，有时候又自私自利。比如说，他生气或心情不好时就不喜欢理人，待恢复正常时又像没事人似的跟你套近乎，让你生不了他的气。又比如，他常常把舒馨晾在一边和别人打篮球打游戏一打就是几小时，待舒馨提出意见时，他会理直气壮地说：“谈恋爱并不应该困住对方，你自己可以找其他事情做呀，我不会介意的。”

　　虽然回家的时候，程嘉会牵着她的手，在学校里也会偶尔刮她的鼻子，捏她的脸，摸她的头，笑骂她笨，还给她起了个“毛毛虫”的外号，但程嘉对其他女生依旧很好。有时舒馨心里会很不舒服。但担心程嘉嫌她束缚他的自由，她只好忍在心里什么也不说。

　　有时，她会问自己程嘉真的喜欢她吗？但随即便会把这个问题抛到脑后，不喜欢她，程嘉为什么会向她告白呢，她还是不要自寻烦恼的好。

　　舒馨虽然成了众矢之的，但一开始大家都怀着看好戏的心情等着看他们分手，除了言语攻击、眼神鄙视，倒没对舒馨怎么样。可是一个月后，两个人依旧甜蜜蜜，有些人便看不过去了。

　　对付早恋，最有力的武器当然是校方。舒馨和程嘉十分光荣地被教导主任请去就危害校园风气影响学校升学率问题进行交流探讨去了。

　　教导主任四十多岁，头发就秃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主任每天都要极其宝贝地抚摸个两三回。学校里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他雪亮的四只眼睛。但还没等他痛心不已地开始分析青少年心理，再进行利弊权衡，便被程嘉先声夺人：

　　“老师，我知道你会和我们说什么。首先，我们交往的这段时间，我们的学习成绩都没有下降，舒馨的学习反而有了很大的进步，因此早恋影响我们的学业这点可以排除。其次，我和舒馨都满了十八周岁，是非对错我们都有自己的看法，我们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最后，虽然我们的父母现在暂时不知道，但我们两家的关系很好，我妈妈非常喜欢舒馨，常说要我把舒馨娶回家。因此就算他们知道了，只要不影响学习，我想他们是不会反对的。”

　　最后这点显然是致胜的关键，学校本来就对早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对尖子生特别关照，以防某些不懂事的小女生阻碍国家的栋梁之才走向康庄大道。可是人家的父母都不管了，学校何必操这份心呢，便由着他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