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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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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欢深深看了舒窈一眼,心知她没有说实话。但她既然不愿说,自己也不会逼迫。
回到府中,明欢听寄翠说她名义上的父亲还在李佳氏院里,于是打算亲自把瓜尔佳曼柔给送过去。
李佳氏的手段虽然只是小打小闹,但蚊子多了也闹人,更何况今天早晨发生的事确实让她措手不及。要不是瓜尔佳曼柔胆小怕事,还有白霜在一旁牢牢看着,她说不准还要在这件事上栽一个跟头。
李佳氏的院落不远,进了正门,绕过正院和小花园,再后面就是。
瓜尔佳曼柔看这路线是直接回自己额娘那儿的,明欢带她走的又是大路,一路上多少仆人都盯着看呢。不由快步走到明欢跟前,拉着她的衣袖颤声道:“大姐姐,我,我自己回吧,你不用送。”
说罢,就急急地回头打算往小路上拐。
大姐姐今天出门是去做什么,满府的仆人都知道,现在她穿着一身侍女衣裳跟在后头,底下人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一定有要在私底下叽叽喳喳的讨论个不停,她的脸面都丢光了!
明欢伸手把她拉回来,难得的放松了神情,笑道:“这有什么。咱们俩好歹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以前也没顾得上和你亲近,如今恰好一同出门也是难得,送你一趟也没什么。”
曼柔还想挣脱,奈何明欢死死的拉着她不肯放,再看这一拉一扯之间,周围的仆妇已经朝她们看过来,她连忙低下头贴着明欢走。
纵然她已经很努力的在藏着自己的脸了,可府里的哪个人没见过明欢跟前的四个大丫鬟,一瞧她身形就不像她们四个中的一个。再有熟悉曼柔的仆妇定睛一看,这身形,这走路姿势,不是府里的二格格又是谁?
到了李佳氏的院落门口,明欢才松开曼柔。
曼柔已经涨红了一张脸,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不礼仪,径直朝正房跑去。
然后在门口跟出来的瓜尔佳费台撞了个正着。
曼柔看到自己阿玛的第一反应就是逃开,她知道额娘让她做明欢的侍女入宫这件事一定是瞒着阿玛的,要不然凭着阿玛清高的性子,是万万不会同意额娘这么愚蠢的手段。而阿玛一直宠爱自己,要是知道连自己都同意了额娘这样做,一定会对她万分失望。
然而天不遂人愿。瓜尔佳费台拦住了她,看着自己素来喜欢的女儿脸色狼狈,还穿着这么一身半新不旧的衣裳,他心疼的跟个什么似的:“曼柔?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说出来阿玛给你报仇!”
瓜尔佳费台毕竟是个壮年男子,稍微一用劲曼柔就挣脱不开。此刻她听着阿玛的关怀,又是羞愧又是欲哭无泪,眼见明欢已经走到了台阶上,脸上明晃晃的挂着嘲笑,她就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阿玛和二妹妹真是父女情深啊!”
明欢打外面就听到自己这位名义上的父亲对曼柔嘘寒问暖了,再想想他对原主不闻不问的态度,便不由得出言讽刺道。
“是明欢啊?”
瓜尔佳费台看到她,怔了一怔,眼神颇有些复杂,道:“你怎么过来了”
他虽然把后宅之事都放在李佳氏手里,但也不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就像李佳氏曾经克扣明欢月钱的事情,他还是略知一二的。只是当时他一提这个,李佳氏就哭天喊地,哭诉原配纳喇氏当时是怎么凭借着自己的身份把他抢走,后面又是怎么欺压她的。纳喇氏那么欺负她,她难道还能把纳喇氏死后留下的女儿视若亲生吗?
瓜尔佳费台虽然脑子不灵活,但也不笨。知道李佳氏是避重就轻,然而他再有开口的意思,李佳氏总能找到理由搪塞过去,实在找不到就哭。他是又心烦又心疼,最后只好再也不提这茬子事儿了。想着府里的人又不靠这几两银子过活,平日里吃什么用什么都有管家采买,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心里虽是如此想的,但父女俩真要见了面,瓜尔佳费台还是心虚的。
“明欢啊....”为了缓解尴尬,瓜尔佳费台绞尽脑汁的想找个话题,好显得自己不是那么狼狈。
哪知眼睛因为心虚而四处乱瞟,就看到了和面前的二女儿穿一样衣服的明欢侍女,再一联想刚刚曼柔那气的通红的脸蛋..
“你把你妹妹当丫鬟使唤??”瓜尔佳费台气的胡子都快翘起来了,大声质问道:“你就算对阿玛和额,你继母那么不满,就冲着我们两来啊,欺负曼柔做什么?”
“呵,”明欢冷笑,她倒是没想到当事人还什么都没说呢,瓜尔佳费台就把这个黑锅给她扣上了:“原来阿玛也知道冤有头债有主这个道理啊,阿玛也知道谁犯的错谁来承担,不要连累旁人?”
瓜尔佳费台听到她这般问,以为她知道了什么,不由得心中一慌,问:“你,你要说什么?”
明欢凌厉的目光直直扫向他,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里间探出头来偷看的李佳氏:“我要说什么你们自个儿心里清楚!以为我欺负到瓜尔佳曼柔的头上,就跟我说有事冲着你们来;那当年李佳氏欺负到我头上来的时候,怎么不见阿玛你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瓜尔佳费台被她的目光吓得不轻,吞咽了一口唾沫,才期期艾艾的说:“那当年,也是你额娘先对不起李佳氏....”
先前被明欢目光吓得缩回去的李佳氏这时候又露出了一颗头,添油加醋道:“当年要不是你额娘在我和费台中间横插一脚,我现在也不至于只是个继室!”
明欢盯着她嗤笑一声:“你口口声声说当年我额娘夺走了你的正妻之位,那敢问我额娘是拿着刀架在我阿玛脖子上逼他娶了吗?”
她转头看向瓜尔佳费台那张铁青的脸,嘲讽道:“分明是你自己攀附权贵娶了我额娘,怎么,仕途上得了我两位舅舅的帮助以后就翻脸不认人了?以为把所有的过错推到逝者身上就高枕无忧了?”
听到这儿,瓜尔佳费台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攀附权贵主动求娶你额娘。
明欢冷冷打断他:“你没有什么?没有在仕途上受过我两位舅舅援助?”
瓜尔佳费台讪讪住了嘴,这个自然还是有的。毕竟他中进士的时候正和纳喇氏新婚燕尔,两家关系也不错,大舅哥自然会帮他筹谋一二。
他这般不言语就是认了!
躲在里间的李佳氏立马怒火中烧,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对自己说当年是纳喇氏恬不知耻要嫁给他,他碍于纳喇家权势才不得不同意。又因为舍不得自己做妾,所以才没有把她带进府里,等纳喇氏死了才把自己娶为继室。当时自己听了感动的跟个什么似的,直说自己终于是等来了良人。
好哇,原来事实竟是如此!
说什么纳喇氏恬不知耻要嫁给他,怕是瓜尔佳费台这个混账自己瞧上了人家的权势,恬不知耻去倒贴的吧!自己这么多年来竟是瞎了眼,看上这么个假仁假义,满口谎言的混账!
李佳氏从里间冲出来,在瓜尔佳费台跟前站定,气呼呼的想要说些什么,嘴唇开合半天又什么都没说,抡起胳膊来狠狠地给了瓜尔佳费台两个大嘴巴子,随后又气冲冲的跑回里间,“砰”一声关上了门。
而瓜尔佳曼柔已经被这场闹剧吓呆了,愣愣的倚在椅子上不知道说什么。
瓜尔佳费台前看看已经被关的严丝合缝的里间门,后看看已经吓得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儿,感觉太阳穴突突的疼。事到如今,还不知道李佳氏会怎么闹腾,还是先解决了女儿之间的矛盾再去看李佳氏吧。
“不管怎么样,”瓜尔佳费台平复了一下情绪,苦口婆心劝道:“咱们就事论事,你也不能把你妹妹当丫鬟使唤啊!”
明欢皱眉:“阿玛不会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我今日是要去做什么吧?”
“啊?”
瓜尔佳费台卡了壳,他一向不理俗务,还真是不知道。
这时有早就站在门口的仆妇好心提醒他:“今日大格格是去宫里选皇妃了!”
“选皇妃!”瓜尔佳费台猛地抬起头,眸中闪过喜色:“今日?这么快?可选上了没有啊?”
明欢扬了扬下巴,手指着瓜尔佳曼柔道:“您问问她啊,她今日可是由夫人亲自送到我身边,随我一同入宫的。”
“曼柔?”瓜尔佳费台又是一惊,回过头去看着瓜尔佳曼柔,神色渐渐冷下来:“你装作你大姐姐的侍女入宫了?”
瓜尔佳曼柔站在原地瑟瑟发抖,老半天才挤出来一句:“是,是额娘硬要我去的.....”
瓜尔佳费台眼神随即又狠狠转向里间,低声骂道:“无知妇人!”
把小女儿充作大女儿的侍女一块送到宫里去选妃,这样的事情要是叫别人知道,还以为是他这个阿玛贪心不足,要给皇上送一对姐妹花讨他欢心!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往大了说是欺君,往小了说是谄媚,总之他讨不到什么好处!
瓜尔佳曼柔着实被他吓到了,一连串泪珠子从眼睛里掉出来,抽抽噎噎的拉着阿玛的衣袖道:“阿玛....女儿错了....”
这时,站在明欢身后的白霜忽然一下子站出来,放了个猛料:“老爷,咱们这位二格格,别看平日里不声不响知书达理的,当年大格格落水昏迷好几日,差点就没救了,其中还有二格格的功劳呢!二格格,您说是吧?”
瓜尔佳曼柔听到这段梦魇了自己许久的往事,一下子哭也哭不出来了,只是拽着自己阿玛的胳膊发着抖,脸上写满了心虚。
明欢也是惊了惊,她就是那次落水后穿到了这具身体中的,她过来的时候原主已经断了气。这五年来她一直以为原主是不慎落水,却没想到这个一向唯唯诺诺的二妹是真凶。
瓜尔佳费台一看曼柔脸上的心虚,就知道这个侍女说的是真的。当年这个大女儿不慎落水,差点就一命呜呼,他还去看过几次。没想到明欢原来不是自己落水,是被自己的二女儿推下去的!他顿时一口气出不上来,直勾勾的盯着二女儿,然后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瓜尔佳府内又是一顿兵荒马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