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吟游诗人斐拉

3、相识二（大修）

　　出乎意料的，那男鬼并未走远，只是站在花树下，静静地看着满树繁花。
　　她有些忐忑地走上前去，看见那男鬼似有所觉地转过脸来看着她。
　　她欲言又止地开口说道“你……”待看清男鬼的情形便又把打好的腹稿又吞了回去。
　　却见那男鬼五官开始蠕动变形着化成一张完美诡谲到近乎于恐怖的非人的少年脸庞，身形抽搐成纤细的少年体型——完全看不出几十秒前清冷高大的模样了。
　　她本应该恐慌的，可是不知道为何她看着那张脸，却不知为何一种几乎于窒息的痛苦漫了上来。
　　“你不当在这。”少年的嗓音空灵清越，却是与之前如昆仑白雪的嗓音完全不同。
　　她开始冷静下来，把自己的理智从铺天盖地的痛苦中拉了出来。
　　很好，自己本身的情绪骗不了自己，她冷静地想，所以她失忆前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渣，竟然对未成年人下如此毒手。
　　他伸出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点在她的额心，她清楚地看见那手像是雕刻家细心雕琢出的艺术品，无与伦比的美丽，可她的内心似有人难过地叹息着，于是她也叹息着道“你不该是这样的。”
　　少年垂下眉眼，并未答话。
　　忽然一股困意毫不留情地向她的意识发起毫不留情的进攻，她强撑着握住他欲收回去的手，难过的重复道：“你不应当是这样的。”
　　少年抽回手，在她进入黑甜乡前，她听见他淡淡的回答“这不是你所谋划的么？”
　　…………
　　她看见了一个少年，像是火焰一样的少年，少年意气挥斥方遒如同凤凰一样的少年。他乘着剑穿越山河，和着落英缤纷一同落下，栽倒进面目模糊不清的白衣女子的怀里，“你呀……”白衣女子嗫怪地点了点少年的眉心，“当点心吧。”少年便赖在女子怀里扯着袖子撒娇道“我自是知道师傅一定会接住我的。”
　　画面一转，月光下，绝巘的瀑布旁，少年红着耳根，俯下身，双手撑着美人榻，轻轻地吻在睡在榻上白衣女子的眉心，红着一张猴屁股脸落荒而逃。
　　许是太过心虚不曾回头，压根未曾发现那本应熟睡着的女子睁开了眼睛，坐起身来，看着少年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不知怎么的，莫名其妙地忽然难过了起来。
　　“你总是这样，”有人忽然从背后拥住了她，修长的手指擦去了她不自觉流下的眼泪。然后轻轻捂住了她的眼睛，于是整个世界都黑了下来，“从来都是这样自作主张。”
　　“你……是谁？”宁芫轻声问道。
　　他并未答话，只是用力地抱着她，将她的肋骨都勒的发疼——仿佛想要把她揉进骨血里一样。
　　“我真想恨你。”他忽然直愣愣地说道。
　　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苍白无力地回道“嗯。”
　　————
　　送走宁芫后，他又回到了那座塔里，手里仍旧是握着那柄绘着花卉的宫灯，愣愣地看着第一层墙壁上的绚丽的壁画发呆了好一会儿，方才在宫铃清脆悦耳的声音中反应过来，垂下眼睑，宽大的衣袖拂过那柄宫灯——于是在那刹那间那柄宫灯便在缥缈的雾气里变幻成一柄黑框素白面的走马灯来。
　　他一手握着那灯，另一只手不知从何处捻出一株祝余草丢进了灯里。
　　在那宏大宽广的黑暗里，原本发着温暖的暖黄光的走马灯突兀凝成一束成清冷的白光，投在墙上，化成一个约十一二岁少女的虚影——那少女穿着白衣束着黑发握着把乌鞘长剑，骄矜地笑着说道：“不过一剑罢了。”
　　语毕，她拔剑出鞘，轻描淡写地送出一剑，便转身离去。
　　“原来，”他看着投影语调奇异却似乎没有带着什么感情地说道，“你曾经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说

　　讲一个小彩蛋，前文的韭菜君就是山海经里的祝余草（南山经之首曰鹊山。其首曰招摇之山(招摇山)，临于西海之上，多桂，多金玉。有草焉，其状如韭而青华，其名曰祝余，食之不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