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贼的大生意》旧城守夜人

15、第十五章

　　不是吴饱饱故意抬杠，她是真的这么想。可老奸巨猾的刘管家能信吗？明显不能啊。
　　刘管家能在封家坐到今天的位置上，全凭着凡事想得多。他那颗心挖出来切开一看，得和漏勺似的，全是心眼儿。
　　吴饱饱这么说，在刘管家意料之中。本来嘛，出着力，受着累，做好事不留名，最后还被收了监，搁谁谁不委屈？今儿要是能顺顺当当的领出去，那才叫奇怪呢。
　　“不就三顿饱饭吗？咱们回家吃！别的老头子不敢说，餐餐有肉，米饭管饱这肯定能做到，而且提供夜宵和点心。就算少爷他管不到这儿，老头子自己掏腰包也让你吃到满意。”刘管家一脸真诚的下了保证。
　　“无功不受禄，我又不是乞丐，跟您回去卑躬屈膝的看人脸色吃饭，我可不干。再说，封家吃一口饭就要干一份活儿，哪一粒米也不是白来的。”吴饱饱不吃这一套，盘腿儿一坐，抓着自己的脚踝，活脱一个刁蛮老太太，“还是这儿好，任嘛不干就能吃饭。”
　　要是牢头听见这番言论，肯定感动坏了。他在这里干了半辈子，肯定还是头一次得到这么高的评价。
　　刘管家带有提示性的说：“这牢里呀，雨天地潮，关节受损。晴天闷热，皮肤出油。夏天多虫蚁，容易起红疹，冬天长冻疮，特别伤皮肤。”他就不信这个年纪的女孩儿不爱干净不爱美。
　　吴饱饱想了想，丝毫不为所动：“混饭吃嘛，左右都是要付出点代价。”
　　这边刘管家苦口婆心的引诱吴饱饱，那边看热闹的犯人目瞪口呆。牢里的气定神闲，牢外的抓耳挠腮，这画面十分违和，
　　更何况，他们真没见过坐牢坐的这么开心的，更没见过想一辈子呆在牢里的。这姑娘需要的不是探视，而是诊治。像这种程度的，早应该看看脑子了。
　　本来刘管家早就打点好了牢头，准备讲道理摆事实把吴饱饱开开心心的请回去，哪知道她就是颗油盐不进的松子，任你怎么爆吵也开不了口。
　　牢头拿了甜头，自然是与人方便的，可等了许久不见出来，也心下打鼓，决定还是进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结果一进去，就发觉事情很不对劲儿。原来充斥着叫骂、呼喊、各种地方脏话的牢里安静的可怕，再往里走走，就看见平日里无精打采的犯人一个个把着栏杆，聚精会神的看着同一个方向。
　　听了一会儿，牢头回身搬了个小凳，也加入了一起看猴戏的阵营。
　　这会儿刘管家已经从吃喝拉撒说到了婚丧嫁娶。
　　刘管家身体素质不比街上说书的皮实，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仪态，撩起袍子席地而坐，俩手抓着栏杆和吴饱饱深度交流。
　　“你看你就算想待在这里，你这芝麻大的污点也不够待几天的，早晚还是要出去。晚出去不如早出去，趁着大家都没注意，揭过这一篇，以后还是清清白白的案底，也不耽误找个好人家。”
　　“您的意思是只要我出去，您就能做主把我娶进门当个儿媳妇儿？”吴饱饱有点兴趣的看着刘管家。
　　两条汗水已经顺着刘管家的额角流下来。这话他怎么接，都是个麻烦。不是这意思吧，刚才那话就是忽悠人；是这个意思吧，这姑娘可不是什么良配。根据他的观察，这姑娘就是那百年难得一遇的混世小魔王，没有金箍棒这种级别的神器根本降不住。
　　“娶呀~这么水灵的大姑娘，一百两血赚，一千两不亏！”隔壁因为偷了女人丝帕被送进来的犯人莫名兴奋。
　　“说不定家里没有儿子呢~”
　　“儿子不娶你娶也行啊~”
　　…………
　　反正是不花钱白看的热闹，关在这里的又都不是什么重罪的，这会儿都心情大好的跟着瞎起哄。
　　刘管家一个头有两个大，他真想拍拍屁股走人。就算这丫头没偷铭佩吧，把这么个牙尖嘴利的祸害带回去，自己还不得少活十年。感情少爷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命令随便下，执行的人死不死，谁管呢！
　　可他站在这里，只能想想，不能走啊。
　　心里默念“半辈子的经营、半辈子的经营”才让刘管家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和。
　　吴饱饱似笑非笑的看着刘管家，她再微不足道，真执拗起来，也能绊人一跟头。
　　“其实要我说，您也别在这儿耽误功夫了。虽然是您送我进来的，但是我也不怪您。贼嘛，有偷的技术，就要有进来的觉悟。”吴饱饱意味深长的看了刘管家一眼。
　　刘管家显然没听懂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话，愣了一下。
　　吴饱饱继续说道：“这谁做错了事，谁就得认，您说对不对。我是个贼，所以我进来也认了。那叫您把我送进来的人要是哪儿错了，他是不是也该认呐？”
　　这回刘管家听明白了，合着自己这么大的管家，在小丫头片子眼里，就是个传话老头儿。人家是让正主来呢！得嘞，少爷，咱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这脏活儿累活儿啊，别人想干也干不了，还得您亲自来。
　　刘管家朝吴饱饱一点头：“是这个理儿，那你先住着，咱们回聊。”
　　说完，刘管家吃力的用手撑着地，晃晃悠悠起身。
　　这半天，都快聊出一个话本了，腿都坐麻了。
　　走出牢房，刘管家一般叹气一边摇头。丢人败兴、丢人败兴啊！想自己往哪儿一杵，哪儿的商会不得抖三抖，八抬大轿、四匹马的马车都请不动的人物啊，今天被一个黄毛丫头下了面子。
　　唉，老了老了，脾气好了，要是年轻个三十岁……那也不能和女人一般见识啊！
　　算了，想这么多干啥，反正这难题最终还是要交给少爷的。
　　刘管家回到封家，原封不动的把牢门口发生的谈话一字不差的转述给封柳。封柳不听则以，一听之下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顺杆就爬、迎风就上啊？
　　她漫天要价，他认栽还钱？
　　呵，想什么呢？生意人最不怕讨价还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