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苏恋爱纪实》兰女丑

11、第 11 章

　　沈文萱的执行力非常强，慕容玖说剧情有问题，她立刻就收起了相机，从书包里掏出一支荧光笔，接过剧本就要修改。

　　慕容玖拦都拦不住她：“我不是这个意思，文萱，我是觉得可能改改会更好，但是不是说——”

　　沈文萱打断她：“我知道我知道，这个剧情差点意思是吧？”她面露苦恼之色：“我其实特别想写出来那种特殊的历史感，但是我不会呀！我也查了挺多资料了，但那时候的历史太乱，事情又太多，我……”

　　慕容玖也跟着她犯愁。她偏过头看看四周，发现庄无咎还躺在一边的草地上竖着耳朵听她们两个讲话，自己这么一转头，正好和庄无咎的目光正对上了。慕容玖说：

　　“你在这边听半天了，这戏里面主角也有你一份，你不来帮帮忙？”

　　庄无咎故作矜持：“我身价很高的，慕容小姐你请得起吗？”

　　慕容玖把眉毛一立：“你别在这里给我贫嘴，赶紧过来帮忙改剧本来。”她拿手指虚点一下庄无咎，威胁的意味显而易见。庄无咎一秒变怂，利索地从草地上翻身起来，三两步窜进凉亭里：

　　“我就说，慕容小姐是什么身家，请我还不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沈文萱站在一旁，目瞪口呆。她早听说慕容玖和庄无咎的关系有那么点微妙，今天才切实体会到微妙在哪里。一瞬间她心里面甚至翻上来一点奇怪的醋意：慕容明明那么难对付，自己费了好大功夫才能让她对自己的态度软下来，没想到庄无咎才转学过来一周，就和慕容这么熟悉了……

　　沈文萱默默地想，慕容还真是吃软不吃硬啊。

　　吃软不吃硬的慕容玖指挥着庄无咎又看了一遍沈文萱写的剧本。庄无咎在来民族村的车上也跟着看过了，只是那会一直是沈文萱和慕容玖讨论，他没怎么插话，这一回他算是认认真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不说地下党接头这些事情合不合理之类的，一个舞台剧，多少得有点冲突和反转吧？我觉得现在的内容……可能稍微有点平？”

　　三个人就凑在一起，认认真真地讨论起剧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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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份的天还是黑得很早，很快太阳就往西面落下了，草地被染出一片金红色。已经到了集合的时间，沈文萱依依不舍地走回自己班级的队伍里，还倔强地探出头继续和站在隔壁班排头的慕容玖和庄无咎继续讨论剧情。

　　他们排队的时候是按照身高来排的，身高高一些的站在队伍前面，矮一些的站在队尾。以沈文萱的身高，只能站在班级中间靠后的地方，庄无咎和慕容玖却是站在队伍最前面，他们这么隔着班聊天很快就让两个班的班主任看见了。

　　慕容玖他们班的班主任李宏昌说：“这么能聊啊，歇一会吧孩子们，一会坐车回去你们再坐一块不就好了，有的是时间说话。”

　　沈文萱他们班的班主任是个年轻漂亮的英语老师，姓张。张老师不好说慕容玖他们，就拐着弯说沈文萱：“文萱啊，别总剧本剧本的了，戏剧节不是四月份才到吗？你们聊聊英语报纸不好吗？”

　　沈文萱不好意思地朝自己班主任笑笑，缩回队伍里不说话了。慕容玖和庄无咎这种老人家的脸皮远比沈文萱要厚得多，权当没听见这两个老师的话，一脸淡定地站在队伍前面，眼观鼻鼻观心。

　　倒是李宏昌看了他们一眼，问：“你们是被沈文萱拉进戏剧社了吗？”

　　庄无咎点点头：“她说戏剧节的时候戏剧社要出节目。”

　　李宏昌说：“我一听你们讨论什么剧本不剧本的，突然想起来了，学校这学期安排我做戏剧社的指导老师，下周是不社团活动就开始了？我还得过去一趟，得做记录来着。”

　　慕容玖和庄无咎对视了一眼。庄无咎捧场道：“那正好，下周社团活动的时候您也一起过来，还能指导指导我们。”

　　李宏昌摆摆手笑了：“指导什么呀，就走个形式，你们当我真会写剧本排戏呢？”他说，“不过我刚才听你们几个说话，倒是觉得你们这个剧本还挺有趣的。”他夸奖庄无咎：“你历史真不错啊。”

　　很快每个班级都集合完毕，一班的队伍已经向着大巴车的方向走了，李宏昌不再和他们闲聊，示意庄无咎和慕容玖跟上。

　　慕容玖瞥一眼庄无咎，揶揄道：“全天下都知道你历史好了。”

　　庄无咎故意一本正经道：“这只能说明现在人们的历史素养有待提升。”

　　慕容玖和他唱反调：“不应该吧。不是说现在的教育才普及开吗，以前好多人都不识字的。”

　　庄无咎就笑：“你学木工的是吧？”

　　慕容玖起先还没听懂，后来才反应过来，庄无咎这是变着法说自己能“杠”呢！她面上不动声色，走上大巴车台阶的瞬间用脚后跟磕向庄无咎的小腿，成功收获了来自庄无咎的惨叫一声。

　　这次返程沈文萱要和自己的好朋友坐在一起，不和他们讨论剧本了，所以他们上了车并不往大巴车的最后一排走。庄无咎一瘸一拐地走到倒数第三排靠窗的座位里，龇牙咧嘴道：“慕容，我求求你做个人。”

　　慕容玖跟着坐下，说：“我不。”她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本来也不是人。”

　　庄无咎垂头丧气往座椅上一靠：“唉，女人啊……”

　　慕容玖听得想笑，但是又不想表现出一副自己很容易就被庄无咎逗笑了的模样，只好硬生生板住脸。庄无咎对她这点心理活动把握得门清，说：“想笑就笑呗，怎么着你还有人设吗？万年冰山脸的霸道总裁？”

　　慕容玖没好气地抬起胳膊给他一肘，庄无咎揉着被打到的地方装模作样地喊疼，装着装着动作突然一顿。慕容玖抬起头，顺着庄无咎的视线向窗外看去，发现他的目光停在他们的历史老师身上。

　　历史老师姓范，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老师，人瘦瘦的，戴着不起眼的黑框眼镜，但是非常有气质。范老师不是班主任，这次来民族村参观，她负责的是随队二十二班，因此还没有上他们的大巴车。但慕容玖搞不明白庄无咎为什么盯着范老师看：

　　“你在看什么？”

　　庄无咎压低声音：“范老师怀孕了。”

　　慕容玖的第一反应是不信。她仔细看了看范老师的小腹，那里看不出任何凸起的迹象，她又去看范老师的脸，也看不出她的脸色与平时有什么不同。但是庄无咎自称是个风水先生，慕容玖想，就算他是个半吊子的风水先生，也不可能一点本事都没有的。她问：“范老师真的怀孕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庄无咎说：“每一样生灵身上都有着很微弱的灵气的，正常来讲，一个人身上的灵气只能有一种。”

　　慕容玖听懂了：“范老师身上，有两种那个什么灵气？”

　　庄无咎就笑了。他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也不和慕容玖卖关子：“范老师身上的灵气，有三种。”

　　慕容玖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她怀了双胞胎呀？”

　　庄无咎就笑着点点头。慕容玖看看已经走上另一辆大巴车的范老师，再扭脸看看庄无咎，露出一个“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的表情。庄无咎非常得意，他朝慕容玖做个手势：

　　“我再加注五毛钱，范老师怀了龙凤胎。”

　　慕容玖慢吞吞哼了一声：“谁要和你赌了。”她心里面也知道，庄无咎这么神神叨叨的，说的内容大概八九不离十，范老师可能真的是怀了龙凤胎。她想起来以前有一回她去办公室交作业，就听见过范老师和别的老师聊天，说自己很想要个孩子，现在怀了孕，她一定很高兴。慕容玖转念又有点担心：

　　“怀双胞胎会更辛苦的吧？你能不能看看范老师这次怀孕是不是顺顺利利的啊？”

　　庄无咎迟疑了一下，才说：“我刚才看出来她怀孕靠的是她身上的灵气，但是要看之后是不是顺利，就得靠占卜了。要不我现在给你起个卦看一下吧？”

　　慕容玖就摇了摇头。她自己也研究过塔罗牌，但是说到底，人再怎么厉害，也很难真正预测所谓的命运的，指望占卜又算什么事情呢？

　　庄无咎安慰她：“范老师为人平和冲淡，面相饱满明亮，是有福之兆，你也不要太担心。”

　　慕容玖说：“我没担心。我只是希望她能顺顺利利的。”

　　说话间大巴车已经发动，慕容玖没有了别的问题，便收回目光，低下头继续翻沈文萱的剧本了。这剧本经过他们一下午的修改，已经被荧光笔涂得五彩斑斓，主要人设也是一改再改。但是再怎么改动，沈文萱还是觉得缺了那么一点意思，她自己说什么也想不出还要怎么改动，于是干脆把这个重任交给了慕容玖和庄无咎，希望他们两个能提供一些新的思路。

　　慕容玖其实提供不出来新思路，她的华夏历史学得一塌糊涂，能给沈文萱的剧本挑刺全靠的是岁数大带来的逻辑层面的碾压，说到历史的厚重感她就没了办法。毕竟那个风起云涌、灯红酒绿的上海滩，她是没有亲眼见过的。

　　慕容玖有些犯难地捏了捏鼻梁，冷不防听见庄无咎说：

　　“要么，苏婉如果曾经是个舞女呢？”

　　慕容玖就转头看着他。庄无咎继续说：“比如在大沪歌舞厅之类的。那时候卡巴莱餐厅很是风靡，尤其是华懋饭店啊，礼查饭店啊，有很多洋人去那里……”他顿了一下，“咳，跳舞。”

　　慕容玖想了一会卡巴莱是个什么意思，后来觉得这个词可能是“Cabaret”的音译。她有点好笑：“我又不是小孩，你不用把话说得那么隐晦。”她问：“那时候上海的洋人很多吗？”

　　庄无咎说：“对啊，所以苏婉可以是哪个洋人与舞女一夜风流之后生下的孩子，之后她就也成为了舞女。你既然决定要出演，那不如给你的外国血统找个合理的理由，而且，”他朝着慕容玖笑了笑，“歌舞厅和旗袍美人也算是上海滩的标配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