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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最难风雨故人来 ...

  •   宽敞平坦的官道上,一辆被七彩织锦装点的华丽马车,引得周围的行人纷纷侧目。只可惜那被遮盖的严严实实的马车,看不到一点里面,涂惹了行人揣测。
      不用猜了,这两马车就是从忺谷出发的,里面坐的就是铭沁和昕姝两人。
      已近晌午,昕姝才睁开惺忪的眸子,看着对面盯着自己的人,还有周围狭小的空间,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身处何处。
      铭沁看着昕姝一脸的迷糊,笑意很浓的问了一句:“睡醒了?前面就可以停车吃午饭了。”
      昕姝突然脸色霞红,继而想起昨晚之事,不满的看了铭沁一眼。
      看着昕姝羞涩的不好开口的样子,铭沁一阵的哈哈大笑。
      昕姝脸更红了,顺手抄了手边的不知什么东西丢过去,却不想刚好车子一个颠簸,惯性之下自己也跌向铭沁,被抱了个满怀。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含笑,一个脸红,姿势暧昧。
      昕姝好不尴尬,一把推开铭沁的怀抱,丢了一个白眼过去,整整衣衫,理顺青丝。半挑开车帘,对外面驾车的小厮说到,“是不是快到扬城了?”
      小厮头也不回的答应“是啊,小姐看这路上行人多起来,自然是接近城门了。”
      昕姝听了这话,又退回进马车,慵懒的倚在垫子上。为了路上舒服,这马车里可是垫了厚厚的羊绒毯子,又堆了三四个绵软的鹅绒靠垫。此时,昕姝才能这么好享受。
      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瞥了一眼铭沁,说:“你当时还说我多事,你看如今红袖馆公子的名声多好用。”
      铭沁好笑的一抱拳,唱白一句“娘子所言甚是……”又换来昕姝一个白眼。

      要说这事的起因,话就有些长了。
      忺谷是个离尘而居的世外仙境,外面的人进去了就不想再出来。当然也很少有人能进去。
      可就在不久之前忺谷得到消息,江南曹家,控制了天朝三分之一商事的曹家,这一代的家主突然要为其妹选婿。而且规模办的非常大,曹家的邀请帖发的满江湖都是,几乎网罗了江湖上所有排的出名号之人。
      最为让人吃惊的一点,曹家还大方的贴出曹小姐的画像。
      说实话,曹家小姐美则美矣,却并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姿色,离绝美有很大一段距离。
      可谁让这是神秘的曹家第一次在天下面前公开露面,而且是这般的大张旗鼓。再加上曹家选婿的福利优厚,除了那份嫁妆的名单长达几页纸,记录的尽皆精品外,隐形的福利大家也都看到了。这一代家主唯一的妹妹,娶了她,无疑为进入曹家的核心。
      所以,事情真的搞的很大,大的惊动了不问尘事的忺谷。
      而看过那画像之后,铭沁和昕姝就觉得这一趟一定要走。因为,画像上之人与当年的青王妃,忠国公顾忠岱的千金,顾墨秋一模一样。
      曹家弄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出来,目的何在?
      至于昕姝口中的“红袖馆”,则是这些年坊间有名的销魂窟。当然背后的身份是消息贩子,也算是沾了江湖的边儿。自然曹家的这场盛宴,帖子就下到了红袖馆。
      铭沁的身份是红袖馆的当家公子,昕姝是他宠爱的侍妾。出来的理由却不完全是为了应邀,对外一律宣称是受了家中老夫人的逼婚,铭沁这当家公子无奈,带了娇滴滴的美眷,躲了出来。

      “昕儿,其实我们也能不管的。我们不是说好重新开始吗?”铭沁说的有点勉强。
      昕姝浅浅一笑,淡淡的说:“我们都有还未解决的事情,这一趟也不完全是因为曹策。当然,我更不想他打着我的名义,图谋任何事。不如这一趟,就当了结了前缘吧!”
      是的,铭沁就是秦蓂,一个颠倒过去又要记住过去的名字。而昕姝就是墨秋,用回了她前世的名字,桃昕姝,那个父母寄托了最初希望的名字,日出时分最美好的一朵桃花。
      两人都沉默了,他们彼此定下了一生的姻缘,却还有一些未了的前缘,终究要去解决。
      剩下的时间,再无力气说旁的话,任由那驾车的人将他们带进扬城,带往曹家山庄。

      车行门前,待小步递上了邀贴,门房便主动的放了他们进去。有一领路的小厮引着他们入内。
      昕姝于途中静静欣赏,只觉得这曹家山庄一眼看上去,尽皆是连绵的亭台楼阁,估计也称得过方圆十里了。庄内以江南园林景致为主,小处是精致细腻,大处是气势滂沱,融合的却又一致和谐。错落有致的近景远景,布局得当的花草林木,将山庄装点的雅而不媚,娇而不俗,贵而不奢。随着引路之人一处处行过,更觉吃惊的是山庄里几乎一院一景,一景一意。可见当初花费了多少功夫,能做到这一点,连皇宫都要自愧不如的吧。
      昕姝暗自欣赏赞叹,果然是掌控天朝三分之一商事的大家啊!而铭沁心中想的却是另一番,这曹家当真不简单,这一院一景,一景一意之后,竟还是一意一布阵。
      曹家山庄里人很多,只是越往内越少。而那引路之人主动解释道“二位乃尊贵之人,自然不能住在外院。家主早已准备了许多舒适上等的客房,招待尊贵的客人。到了,二位请进。”
      圆拱形的院门,上悬一匾,狂草写着“忆往昔”,一点也不像院名。两边一副对联,同为狂草书着“莫放春秋佳日过;最难风雨故人来。”
      昕姝向着引路人灿烂的一笑,问到“这院子可是单独给我们住吗?”
      那人恍惚间片刻失神,愣愣的回答“不是,还有昨天到的青王殿下。只是家主让把院子微微隔开。”那人说完指向院子中间的一小片桃树。桃花开得正盛,种在院子中间,刚好将院子分成左右两部分,却又不显得突兀难看。相反的,那桃花之间隐隐约约看到的光景,反添了丝丝神秘之感。
      昕姝不自觉的握拳,而同一时间铭沁温暖的大手握住她的手。昕姝望着他轻轻一笑,看得出他眼底同样的疑问。
      这样的安排,如果是巧合,那真的是太巧了。

      入夜。
      昕姝温暖的窝在铭沁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玩头发。
      铭沁抱着那微凉的身体,忍不住问:“不是说今年入了春身体就会好些吗?怎么还这么凉?”
      昕姝的身体,自从六年前又是蛊又是毒的折腾之后,到如今简直是孱弱的很。当初忺谷长老们都断言她活不过三年。可如今,三年又三年,昕姝竟然撑了下来。只是,每每触及到这个比常人温度都低的身体,铭沁都忍不住一阵心惊。
      “不会啊?我觉得好多了,不像早几年简直就是死人温度。你看,我的手心是热的。”
      就是这始终都笑着的容颜,让铭沁更加的难过。“当初你不该喝了我那杯酒的。”
      昕姝在铭沁怀中动了动,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笑着说“又来了,这些年你都说了上万遍了。那杯酒幸亏是我喝了,不然你早呜呼了。”
      铭沁刚想说什么,昕姝一个转身,捂上他的嘴说:“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愿听,听腻了。该说是我运气好,服了剧毒之物,却几因巧合而活了下来。你看,连长老们预言的三年我都活过来了,你还担心什么?”
      六年前昕姝喝下那两杯绿涛的时候,是没想过能活着的。可老天厚待她,不让她死。说起来到还要感谢当年秦荪给她下蛊,帮她挡了一部分的毒性,还有谦知最后给的那颗续命丸。否则她也没命撑着等到非怜给她解毒。
      可惜翠涛无解,只能是以毒克毒的法子,身体内多了条长生蛊,却也算是保住了性命。
      “如果要说怨,也只是害的熠玚目不能视!”
      这是唯一让昕姝难过和怨恨的地方。当年的毒不止毁了昕姝的身体,也毁了石头。不足月的孩子,瘦弱的像一只刚出生的猫。而他也吸收了一些翠涛的毒,点点大的时候就在体内养了长生蛊。因为先天体弱,根本练不得内家功夫,而那双最美的眼睛,更是无法救治的永远失明。
      这些都是昕姝心底解不开的结,是什么时候戳到都会痛的疙瘩。
      “熠玚是我们两人的孩子,无论他怎样,我都会好好照顾他的。”
      昕姝仰头,忍了忍快滑落的泪,“你就是这么傻,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偏偏什么都不怨。连我不能再有孕,你也接受,还对石头那么好!”
      如果没有这些,他们应该生活的更加幸福才是。可如今,昕姝必须忍受冰寒之苦,天冷的日子犹重。必须面对石头,时刻也忘不了自己害了一个健康的孩子。必须面对铭沁,时刻也忘不了不能有两人的孩子。
      有时候昕姝会想,这是不是她的报应。报应自己曾做过害人的事。所以,老天才会在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里,添加这么多的折磨。
      “真是个小傻瓜。从现在起,我不说那些你听腻了的话,你也不说这些。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你冷的时候,我温暖你。你伤心的时候,我安慰你。你高兴的时候,我陪着你。总之,不离不弃。”
      他们在忺谷生活了六年。这六年彼此改变了很多。昕姝变得比以前活泼了,甚至有的时候会故意整人。而铭沁也变得比以前开怀了,甚至有时候会说一些很肉麻的话。就像现在。
      “所以,我们要赶快解决这里的事情,了却彼此未完的尘缘,然后回到忺谷里去做我们的神仙眷侣!”昕姝紧紧的抱住铭沁,开心的说。
      铭沁一点头,说“从那幅画像和曹家此番的大张旗鼓来看,他的动作估计不会小。对了,有一点我要提醒昕儿,山庄里有布阵,你不要随便乱闯。”
      昕姝抱着被子坐起来,惊讶的问“在院子里布阵?有这个必要吗?”
      铭沁顺手又把昕姝拉回怀里,说:“暂时我也看不出来,静观其变,小心为上吧。别乱动,小心又凉着。”
      昕姝再次窝回铭沁怀里,扯过他的一丝头发,跟自己的一丝一缕绕在一起。笑着说:“反正有你在我怕什么呢?”
      突然,铭沁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心的望着窗户。昕姝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可外面隐约传来的窸窣声也入了耳中,似乎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可惜她听不到。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又安静了下来,铭沁也恢复了放松的状态。看着昕姝一脸询问的模样,先是帮她裹好被子,才说:“大概是青王回来了吧。两个人,应该还有一个是随从。他们说话声音很小,听不真切,大概只听到一句,说曹策很不简单。”
      昕姝大概是嫌铭沁裹得太严,挣扎了一下,说“这曹策也做得太明显了点?干嘛这么招摇?敲这么大的阵鼓,准备拍多大的戏呢?青王也不笨,当然看的出来。”
      听昕姝提到青王,铭沁的心还是忍不住猛然一抽。这份幸福,就像是抢来的一样,总觉得有一天会失去。
      昕姝说完换了个睡姿,感觉眼皮都在打架了,困倦的嘟囔一句:“不想了,先睡。”
      铭沁从背后搂住昕姝,亲了亲她的发梢说“嗯,睡吧。”
      自从昕姝身体不好以后,铭沁就养成了抱着她睡的习惯。哪怕是最冷的天气,她身体最冰寒的时候,也是整夜的抱着。
      铭沁怀里的昕姝微微笑了,然后安心的闭上眼睛。身后的怀抱很温暖,让她总是觉得那么安心。其实她都知道,最初的三年他没有一天睡的是完整的,总是会在半夜查看自己是不是还在,然后会更紧的抱住自己。也许这就是为什么能打破预言,又多活了三年的缘故。
      因为有人分给她温度。因为有人舍不得她。所以,她也舍不得离开。即使身体已经冰寒的如死去,却至少总还有一魂一魄在体内支撑着存在。
      当年义无反顾的选择并没有错,他是一个值得爱,值得托付,值得相伴到老的人。
      当年的付出,他在六年的时间里回报了百倍、千倍都不止,依旧在继续。
      而她已经习惯了他的怀抱,害怕他离开时冰冷的侵袭。

      不远处的书桌上还燃着半截烛火。烛光照不亮整个房间,却可以在觉得黑暗的时候,抬眼即看到一丝光亮。微弱却足够。

      青王从刚才回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斜对面的房间里有着微弱的光。心下明了是又有身份不一般的客人进来,却也不打算打听。反正曹策做这么大动静,那些人总会遇上。
      桌上是一个摊开的卷轴,画上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容颜。
      盯着画沉思许久,长叹一声,终是慢慢的卷起画轴,小心收好。然后对身后的人嘱咐:“仲阳,明日你传个消息给言若,让他这几日也赶过来。”
      林仲阳跟在青王身边多年,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简单的答应了一声,便伺候青王安歇,自行退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最难风雨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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