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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重逢之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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苌欢这才退开他,转过身向前走了几步,支着下巴想:原来男人这样就会害羞?
事情到最后,苌欢央求他给自己写几首盛行的靡靡之诗。
他本不想答应的,平常地方怎么会盛行靡靡之诗,只有青楼才盛行那种诗,偶尔听得几首,还是从陆远之那里听来的。
可是苌欢边恳求时,边对他笑一笑,他就一切底线都纷纷崩塌了。
半刻钟后苌欢是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他转头看一眼案上自己写的靡靡之诗,脸却又红了。
就这样苌欢前脚走,左一后脚来。
左一看见百里偲年的时候,突然抱着他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说,“公子啊你命好苦啊!才一下午不见,你的毒就扩散到脸上了,你看你脸的颜色都变了,你是不是要死了啊!公子啊!”
还没死就有哭丧的。
只是百里偲年不好跟他解释什么,只是冷着脸把左一推开,又冷着音色问,“找我什么事!”
左一才眼泪汪汪抬起头,只不过,他说的才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说,“您的那批药被烧了,还是被阿筝姑娘烧的!”
当天晚上,苌欢点灯在自己房中看了一晚上的靡靡之诗,反反复复的看,但最终还是摇摇头,觉得不行。
若想在这长城中出名,有一两句属于自己的诗可能更好。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苌欢又抽空去了一趟杏花楼,因着白天不开门,她敲了好久门才有人出来接待她。
当她坐在杏花楼的茶几前与对面的人提出,可不可以让她在这杏花楼跳一支舞时,对面的人呵呵笑出了声,扶了扶脑后的娟花说,“你这姑娘,莫不是个傻子吧?”
苌欢咬了咬唇,她或许该发火,可是她忍了,她闭了闭眼,用故作怜悯的姿态再次说,“求你了,就一次。”
“我说你这姑娘啊,”坐在对面的人翘着兰花指抵在下巴上,“你敲门前看上面的牌子了吗?我们这里可是,春!楼!”故意咬重最后两个字。
“你想在这里跳舞可以呀,签个卖身契就让你跳,怎样?”然后又唠唠叨叨介绍起来,“我们这卖身契分很多种的,比如啊……”
“旭娘!”
远处突然有个人,躲在柱子后面朝这边叫了一声。
坐在苌欢对面的那个人,便转头回了一句,“鬼叫什么!没见我在招新人呢吗?”
“不是我,是三婆婆找你!”柱子后面那人又说。
旭娘便看了苌欢一眼,“你先吃着茶,我回来再跟你讲,你可别走啊!” 眼见苌欢点点头,旭娘才随找她的人走了。
待旭娘再回来时,翘着兰花指,扶了扶脑后大红的绢花道,“三婆婆说与你有缘,对了,三婆婆是这个楼当家的,她同意你在这里跳上一支舞,这个月底你可有时间?”
“有的!”苌欢大喜过望。
“那你好好准备准备,月底再过来吧。”
直到旭娘送苌欢出门,旭娘最后一次问了苌欢,“我说姑娘,真的不考虑考虑签个卖身契吗,我们这里的收入很可观的。”
但是苌欢也朝旭娘最后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离了杏花楼百步,苌欢还回头看一眼那紧闭的门,又缓抬着头看一眼那太阳下闪着光的烫金大字,杏花楼。
冷若冰霜的眼里,开始对长安这座繁华的城,隐隐有了期待。
她期待的是,那些令人绝望的事。
一连几天,苌欢都在房前院子里跳舞。
很多路过的府上的丫环们看到了,都是格外眼红,或许说,自打苌欢住进府上的那天起,她们就眼红,她们说。
“凭什么?”
“我们公子好歹也在长安十大公子之列。”
“为什么留下这么来路不明的女人?”
“每天抄一抄诗,就可以带着妹妹白吃白住?”
“她到底,有哪点好?”
还有更多更多这样的话,苌欢都听见了,如果是以前她听见这些,她会很羞愧,或许还会反驳几句,可是现在,她什么都不会理,任她们去说。
若这府上还有谁会真心实意对她好一点,那大概也只有这个府上的管家了,丘管家。
从她第一天被百里偲年带回这个府上,丘管家用惊讶复杂的眼神看着她之后,她就感到丘管家对自己很是照顾。
虽然她不知道,那天丘管家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神情去打量她,甚至她在府上与丘管家有过接触的这几次,丘管家都老是用那样的神情去打量她,或许丘管家还有许多话要问她,可是丘管家从来也没问过。
现下,丘管家又给她送来梨花糕,芝麻糖。
泠儿看见了,就开心的扑过去,拿一块芝麻糖咯咯的笑着。
丘管家就摸摸泠儿的头,笑的慈祥,说,“慢点儿吃。”
有时候苌欢觉得,丘管家对自己,和泠儿,是给予了家人一般的照顾,像父亲一样,还有他对百里偲年,也是这样。
大概是前两天,苌欢才听丘管家说起些事。
说百里偲年的父母,很早很早就去世了,这很多年,他都是一个人,一步一步往前走,背井离乡去杭州,又从杭州走到这样繁华的地方来,有今天这样的位置,在长安这种地方安置一隅。
虽然,丘管家故意省略了许多重要情节去。
在那时的苌欢,听丘管家这么说,她就仿佛看到一个肩膀瘦弱的少年,一步步成长成今天的模样。她知道,这其中许多血泪,她无法体会。
但在知道这些以前,苌欢一直以为,在百里府上,应该有个很严厉的老爷在主事,有个很贤良的老夫人在主家。
而百里偲年,天生的就是这百里府上尊贵的公子哥,在家人的爱护和呵护里,在长辈的悉心教导里,甚至在婢女奴仆们的伺候里,长成如今这样温柔的,善良的,又会害羞的,袊贵的公子哥。
可惜,他并不是,他也只是岁月长河里,孤独成长起来的普通人罢了。
如果不是那天雨太大,他救了她,她或许压根都不认识,这世上还有个叫百里偲年的人。
但苌欢也料不到,丘管家对她和百里偲年如父一样的关怀,真是体现到无微不至。
甚至仅仅两三个月后,她和百里偲年成婚的第二天,丘管家还对她说教到,“你与公子还有几年青春常在呢?十多二十岁,正是好年华,就不能在府上多陪陪公子?”
还有那时候连左一都常常在心中祷告:夫人啊,你就不要老是红杏出墙,惹公子生气了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