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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宠臣化及 ...


  •   之前杨广问过宇文化及看了这幅画,有什么感觉?
      宇文化及答道:“这是画的没脸见人吗!?对天对人,都感到惭愧。还是指做了亏心事无脸见人。”
      杨广当时只是笑了笑,不说答案。
      现在,杨广又将这画指给佚名看,对他说:“这是我两年前画的,画中少年的面孔一直空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少年穿的衣衫就是当年杨广赠给佚名的那件旧衣的款式,颜色也是一模一样,别人或许不记得了,佚名肯定认识。
      杨广此时已经暗示佚名:你看仔细了,这就是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你能懂我的意思对吧!?
      太监总管悄悄看了宇文化及一眼,宇文化及查察到了,但没明白太监总管的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太监总管的意思是,皇上对你的随从自称“我”,而这个称呼,只有与皇上十分熟悉与亲近的人才可以。
      皇上居然对这个随从另眼相看!!
      太监总管心里转了无数个圈圈,他啄磨着,这是宇文化及向皇帝献的新男嬖吗!?
      而这个新人还真就入了皇帝的眼。
      佚名认真看了看,低声道:“小人明白,皇上是画的一个没有灵魂的人。”
      杨广:“……”
      佚名又道:“画中人虽然来过这个世界,吃、喝、睡……然后走了!他来过,可又没来过!没给这个世界留下任何痕跡,他的脑袋空空如也,他没有尽己所能爱人、悦人,他连自己都不是,他像一阵风吹过!无痕……”
      杨广听了不乐意,他觉得已经暗示得很明显了,就是在向佚名传达爱慕之情,而佚名却理解错了。
      但佚名对这幅画的解释,好像也并没有错。
      杨广沉默了一下,觉得刚才是不是表态得过急了些。
      他是天子,只要他想的,肯定能得到,但是不能着急,急切了,就显得轻浮,他不想在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过于轻浮。
      当下吩咐赐坐,饮茶。
      饮茶是有礼节的,宇文化及每次来,都是上猴魁,每位王公大臣的爱好不同,宫内都存有他们喜爱的茶。
      宇文化及就爱猴魁里的兰花香味。
      太监总管端上两杯猴魁,一杯献给宇文化及,另一杯给佚名。
      杨广只闻了一下味道,立即说:“换雨前龙井。”
      太监总管暗自心惊,雨前龙井是御茶,每年上贡的总量不到一合,例来都是皇帝独自专享,从未赐给别人。
      也有例外,杨广曾经将雨前龙井赐给宇文化及喝过一次,但也只有这么一次而已。
      宇文化及知道此御茶极为珍贵,谢皇帝隆恩后喝了,又说还是更喜欢猴魁,从此后都只喝猴魁。
      这就是宇文化及的聪明之处,皇帝宠爱他,赐御茶是身份的象征,已经显得他与众不同,但他可不敢多喝。
      因为饮茶一事,已不单纯是饮茶,茶代表了每个人的身份,就像只有皇帝能用龙涎香,除此之外,任何人胆敢用龙涎香,就是大不敬。
      宇文化及是个很会拿捏分寸的人,他是宠臣,也能做到不愈矩。
      太监总管端上一壶雨前龙井,替皇帝倒茶。
      杨广道:“你退下吧!”
      太监总管退下的同时,就见杨广往佚名的空杯里添茶。
      这下可真是开眼了,太监总管眼观鼻,鼻观心,当做没看见,其实心里在想,皇帝居然亲自替他倒茶,我可得仔细打听此人是谁,以后万不敢怠慢的。
      佚名面对皇帝的赐茶,显得小心翼翼,他端起茶杯,尝了一口,只觉这是从未有过的茶香,不自觉的,竟然微笑出来。
      杨广看到他的笑容,竟然呆滞了一瞬间。
      佚名不敢一直端着茶杯,浅尝一口茶后即放下杯子。
      杨广收回神色,说:“先帝力主开科取士,但讨论来讨论去,一直到现在,也未正式开始。这件事,你怎么看!?”
      宇文化及立即说:“皇上,佚名只是一介布衣,没有资格参与政事讨论。”
      其实是这个话题太过于敏.感,宇文化及是支持皇帝开科举的,但站在家族的利益面前却是不赞同的,所以每次谈到开科举的话题,宇文化及都是能避就避,他若支持得用力过猛,就会损害家族利益,若不支持,又会失去皇帝的宠爱。
      现在,皇帝居然张口就问佚名这样的问题。
      杨广笑道:“布衣又如何!?我的用人标准是不看出身,谁有能力,就用谁。”
      宇文化及只得陪笑。
      杨广又对佚名说:“你说说看,我不会怪罪你。”
      佚名行礼道:“先帝曾一度实行原来的“九品中正”制,但是现在的世家大族已日趋没落,而寒门的势力则日益上升,“九品中正”制已不能适应新的形势。”
      停顿了一下。
      宇文化及心想:屁话,什么鬼话,我世家大族繁荣昌盛,根本没有日趋没落。
      杨广则是微笑点头,表示让他继续说。
      佚名又道:“分科举人将要取代魏、晋以来的“九品中正”制。先帝下诏以“二科举人”、“四科举人”、“十科举人”谓之。虽然只是偶一行之,并没有成为一种制度。但开科取士影响深远,一但形成制度,将会影响数代、数十代、数百代、甚至千秋万代。”
      杨广继续点头,鼓励他往下说。
      佚名正色道:“打破旧制不容易,破旧立新很有必要……”
      宇文化及听不下去了,插话道:“旧也有旧的好处,旧制也有很多寒门出新贵。”
      佚名立即辩驳:“旧制出寒门新贵,那是有前提条件的。春秋战国时期的寒门学子,必须贱卖给人主,比如各国的诸候,才能获得机会。如果卖出去了,立即就可平步青云。其次,卖不到人主,就卖给等而下之的世家,如孟尝君、平原君等四大公子,或一般所谓卿大夫之流,名义虽称之谓宾客,也不过是一员养士而已。秦始皇之后,各国诸侯的灭亡,对养士风气是个打击,这一阶段的读书人,是比较凄凉悲惨的,大多流落江湖,过着游侠的生活,这就是汉初游侠之风盛行的主要原因。”
      宇文化及根本无法继续辩驳,因为他读的书太少了。
      杨广却是笑起来:“你继续说。”
      佚名朝皇帝行礼后,又道:“孔子说:“沽之哉!沽之哉!”就是卖不出去,永远是受委屈的一副可伶相。孟子也一样,卖不掉的时候,都很可怜。人都有不满现实的情绪,尽管学问好,本事大,卖不出去,也是枉然。”
      杨广意味深长地笑起来,问道:“那你呢!?你准备卖给谁!?”
      佚名起身,跪在地上,恭敬地说:“天下学子千千万,所有的读书人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杨广赞道:“好!!好一个“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佚名叩头道:“小人只是一介布衣,虽然人微言轻,也日夜期盼皇上能破旧立新,只有真正意义上的建立开科取士制度,才能让天下学子公平竟争。”
      “那你说说看,如果建立了开科取士制度,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佚名咬了咬牙,沉稳道:“皇上会收获更多有能力的人才为国效力。更重要的是……”
      “是什么!?”
      “更重要的是他们不属于任何权臣,只属于皇帝陛下。”
      宇文化及双目一瞪,要气死了,此话没人敢在皇帝面前讲,虽然这个道理都懂,但为了仕族豪门的利益,没人敢说出来,今日却被佚名讲出来了。
      杨广听了很高兴:“若有一天,薛道衡推荐你入仕,你必将很有前途。薛道衡既然推荐了你,你必定是属于他的,因为他是你的老师,也是你的推荐人。你觉得呢!?”
      佚名叩头道:“小人只属于皇上。”
      杨广听了暗自高兴,心想:他的确值得我另眼相看的。
      “别跪着了,起来坐着说话。”
      佚名道过谢,这才继续坐起身来。
      杨广饮了一口茶,道:“不如这样,薛道衡的推荐信,就不用写了,直接破格提升你,给你个七品官衔,让你去起草关于开科取士的制度如何!?”
      刚话出口,就被宇文化及打断了:“皇上万万不可……”
      杨广不解地看着宇文化及。
      “皇上,七品官哪有资格起草开科取士的制度?就算破例让佚名去干这事,这也是个得罪人的差事,佚名从未与那些官员们打过交道。此事还需要长从记议。”
      宇文化及这么说,并不是为了佚名着想,而是担心万一佚名真的接了这个任务,他宇文府就得罪了众多官员,毕竟佚名是从他宇文府里出去的人。
      杨广一怔,立即说:“还是化及想得周到,是朕过于心急了,此事以后再谈。”
      既然皇帝已经收回了刚才的话,佚名当然要顺从地说:“开科取士是功在千秋的大事,皇上是千古明君。”
      杨广心情极好,话风一转:“你会下棋吧?来,跟我下一盘。”
      太监总管又忙着摆棋盘。
      佚名的棋艺是从15岁跟着薛道衡的时候才开始学,要说再高的天赋,毕竟只有不到五年的学艺时间,棋艺只能说是小有所成。
      面对皇帝邀请下棋,佚名不敢放松,虽然他自知棋艺平平,也是要认真应对。
      杨广下棋是很轻松的,随意摆子。
      佚名一边下棋,一边冒冷汗,因为皇帝的棋路与薛道衡的棋路是不一样的,显然背后有不同的棋师指导。
      杨广指着一颗棋子道:“多弃一子能出棋,死的棋子,为了更好的利用,一般都再走一步以后弃掉。”然后吃掉佚名的一颗棋。
      佚名默默地点头,记下了皇帝的话。
      杨广又道:“棋过一半要冷静,棋局进入到中盘时,要冷静地思考。”
      佚名的确冷静下来了,开始准备反攻。
      杨广见他出招,笑道:“收官需慎莫大意,计算官子的大小先后。需要谨慎和细致。”然后吃掉佚名的一大片棋子。
      过程不必多述,佚名完败。
      短短不到一盏茶时间就输得精光,佚名自觉棋艺低微,臊红了脸,低头半天无语。
      杨广看着佚名泛红的面颊,竟是看得痴了。
      宇文化及在旁边赞道:“皇上的棋艺高超,众皆冷汗湿青衫,再无敢应对。”
      杨广这才查觉刚才的失态,立即收回神色,微笑了一下。
      又道:“再陪我下一盘。”
      佚名可不敢应战了,立即找借口想躲:“小人棋艺低微,皇上还是另外找人下棋吧。”
      杨广笑道:“这孩子是不是怕了!?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化及过来陪我下棋。”就点名宇文化及了。
      宇文化及是个脸皮厚的,也时常陪皇帝下棋。
      结果一盘棋下得七零八落,简直让佚名大开眼界,更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宠臣”。
      以前,“宠臣”俩字也就是书面的文字而已,现在,佚名第一次亲眼见到宇文化及在皇帝面前有多么受宠。
      宇文化及的棋艺更臭,刚举棋走的第一步,就被佚名看出来了。
      不能怪佚名眼尖,棋手对于角上着子,逐渐形成的一些被公认比较妥善的程式,即通常所说的“起手式”。
      而宇文化及的“起手式”就不是标准下法,只从这第一步,就注定了最终惨败的结局。
      全程就听宇文化及哇哇大叫:“哎呀,这步不算,我要重下。”然后将皇帝的棋子捡出来,又将自己下过的棋子重新摆。
      杨广再下了两步棋,佚名已经看到破绽了,宇文化及又开始悔棋:“不算不算,刚才两步都不算,重来。”不担捡了两颗棋,还将之前的棋子腾挪了位置。
      佚名心想:这哪里是下棋,这根本就是耍无赖呀!但心里这么想,肯定不敢说出来,他只敢暗中打量皇帝,却见杨广对宇文化及悔棋的举动毫不生气,反而很有耐心的等着宇文化及悔棋,而且是面带笑容的看着宇文化及悔棋耍无赖。
      杨广用眼角余光打量到佚名正在偷看自己,更是加深了笑容,他从小就生得俊朗,对自己的容貌十分自信,他觉得佚名在偷看他,一定是被他的姿仪迷住了。
      佚名心想:市井传闻宇文大人是嬖臣,看来并非空穴来风,只得到皇上如此宠爱,方能如此耍无赖而继续被纵容吧。
      宇文化及不断地悔棋,不断地悔棋,后来不管怎么悔棋,还是输掉了。
      就开始衰嚎:“皇上棋艺古今中外无人能及,臣输得心服口服。”
      杨广这才好脾气地放下棋子,对佚名笑道:“棋品看人品,京城百姓给化及取名‘轻薄公子’不是没理由的,化及不但言行轻薄,棋品也轻薄,至于人品嘛,更是轻薄了。”
      佚名就尴尬地微笑,心道:轻薄二字要看怎么理解,百姓唤他“轻薄公子”,那是贬损之意,皇上面容带笑地唤他“轻薄”,那是亲昵之意。
      杨广见佚名笑了,又约他:“你的棋品好,来,继续陪我下棋。”
      佚名应了,第二次陪杨广下棋。
      杨广看着棋盘,落下一子,道:“你看着吧,我是千古第一的明君。”
      佚名抬头看了杨广一眼:“……”
      杨广继续正色道:“我做了皇帝,是百姓之福,是大隋之福。开科取士的制度将由我来开创,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还要开疆扩土,开创前所未有的盛世新局面。”
      佚名看呆了,他只觉得皇帝说这番话时,全身冒着圣洁的光,好像看到一尊神像坐在面前。
      宇文化及赶紧说:“皇上雄才大略,我大隋的百姓有福了。”
      杨广看了一眼宇文化及,笑道:“你莫拍马屁了,你应该闭嘴,继续看我们下棋。”然后将心思又放到棋盘上。
      宇文化及自顾自地笑起来,开始认真旁观看棋局。
      佚名一直沉默应对棋局。
      就听杨广道:“声东目的在击西,压强不要去压弱。”
      佚名还没看清局势,又被吃掉一大片。
      杨广笑道:“弃子造劫借气,通过弃子和打劫来长气及作战。”
      话音刚落,又吃掉佚名的两颗棋子。
      佚名已经输掉了整盘棋。
      杨广找出一本书,递给佚名:“拿着,这本《棋经要略》是孤本,民间早已失传,全文模拟《孙子兵法》的格式所著,回去好好研究,有了心得以后,再进宫陪我下棋。”
      佚名恭敬地双手接过《棋经要略》,正要向皇上叩头谢恩,就听太监总管进来说有朝臣官员前来找皇帝,应该是有什么国家大事需要处理。
      杨广挥挥手,也不让佚名再多行礼说什么道谢的话,就起身走了。
      ……
      回程的马车上,佚名的内心激动不已,但表面上还是装作很震定的样子,双手紧紧抱着的棋书的样子出卖了他的情绪。
      宇文化及皱眉道:“什么书宝贝成这样!?拿来我看看。”
      佚名递上书。
      宇文化及翻开书本,只觉这些文字如鬼画桃符,虽然里面的文字他勉强都认识,但这些文字组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完全看不懂。
      只匆匆翻看几页,已是不耐烦了。
      佚名小心翼翼地说:“若是宇文大人也喜欢这本棋书,不如宇文大人拿回去看吧!”
      宇文化及目露嫌气的表情,将书递给佚名:“我最讨厌看书,皇上赐你的书,当然是你看。瞧你那贼笑的模样都丢人,你可是我宇文大将军府出来的人,怎么得了一本书就乐成这样了!?这也太登不了大场面了。”
      佚名接过书,垂目不语。
      宇文化及又道:“皇上赐我的东西,那是太多太多了,我才不稀罕你这本书呢!我跟你讲,皇上刚才说的话你可要记在心里,回去好好研究棋书,等棋艺有所进步了,我再带你进宫陪皇上下棋。”
      佚名的眼眸发光,微笑道:“谢谢宇文大人。”
      宇文化及挥挥手道:“不用谢我,你只需要感谢皇上。”
      刚出皇宫,宇文化及就命车夫停车,又崔佚名下车,佚名有手有腿的,自己叫车或走回去吧,他还有事呢。
      ……
      杨广处理完政务,喜欢看着无脸画像出神,现在他已经看到佚名的模样了,也可以将画像中缺失的脸补画出来了,可,他却不想动笔。
      他想,此画要待佚名明白我的意思之后,我再执起他的手,与他一起将画中的容貌补全,以完成这幅画作。
      这么一想,倒是想通了,又吩咐太监将无脸男子的画挂回原来的位置。
      此后每当看到这幅画,杨广的脑袋里就能清晰地展现出佚名的模样,旁人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别人只能看到,皇帝又看着无脸人而走神了。
      ……
      回到宇文大将军府,见宇文述坐于堂前,正在研究沙盘里的行军布阵兵法。
      宇文化及向父亲请安,又将今日带佚名进宫见皇帝的事情都讲了一遍,当讲到皇帝赐了佚名一本棋书的时候,宇文述沉思了许久。
      宇文述听了半晌不说话,手中握箭敲击了一会儿桌沿。
      “父亲大人,您倒是给句话呀!儿子觉得,五年前,将佚名推给薛道衡,是错误的决定。现在佚名长大了,眼看就要得圣宠,这原本是我府上的荣誉,却是白白便宜了薛道衡。”
      宇文述看了儿子一眼,缓缓道:“我却不这么看,佚名心机深重,还好将他推给薛道衡了,否则我们被他拖累了,只能自讨苦吃。”
      宇文化及没明白这话中之意:“心机深重!?”
      宇文述道:“这些年,薛道衡流放岭南,佚名与皇帝保持书信往来,书信内容全是情诗。当然了,他又不是朝臣,肯定不能与皇帝讨论国家大事,也只能交流一些情诗,他们这些文人书生,最擅长这种舞文弄墨的把戏。这就是暗中勾.引皇上,不是心机深重吗?”
      宇文化及:“……”
      “佚名是从我府上出去的,若他获得圣宠,的确是我大将军府的荣誉,但事情没这么简单,今日他以布衣身份,居然向皇上荐言破旧立新,还大谈什么开科取士的制度。皇上还想破例让他从七品官做起,去起草那个制度。若不是你机灵,将此事压下去,佚名就捅子大娄子,到时候我宇文大将军府就会被别人孤立起来,这就是带来的祸端。”
      宇文化及想了想,好像这么说也有道理:“若皇上真的爱惜他,定不会将他推到这么尴尬的位置,那样他就得罪满朝文武百官。所以我提出异议,皇上立即收回成命。”
      宇文述正色道:“你现在关心的问题,应该是如何保持圣宠。皇上独宠你五年,在这期间,你也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以前没有竟争者,你可以肆无忌惮地横行霸道,现在出了个佚名,你应该有危机感。平日里对他施些小恩小惠都不算什么,你需要在关键时候帮他,让他感念你的恩情,避免你俩以后争宠时斗得头破血流。”
      宇文化及一怔:“争宠!?他?凭什么与我争宠?”开始语啄了:“佚名长得没我俊俏!!模样嘛,只能说还比较耐看而已,凭借这样的容貌,还妄想与我争宠,不可能。”
      宇文述瞧着不争气的儿子:“你不懂花无百日红的道理吗!?卫灵公跟弥子瑕分桃的故事你没听过吗!?弥子瑕得宠的时候多么风光,分桃的故事还被传为佳话。后来卫灵公看上年轻漂亮的,就开始清算弥子瑕的过失。现在这局面,你就是当年那风光的弥子瑕,而佚名,即将取代你曾经的位置。”
      宇文化及默了默,低声对父亲道:“其实皇上不能与卫灵公相比,卫灵公是个好色无能之辈,皇上不一样,后宫妃嫔只是摆设,唯有皇后一人受到皇上恩宠,我虽是弥子瑕,皇上对我百般好,但说到底,也没对我怎么样,因为皇上从未让我侍寝。”
      宇文述瞪大了眼:“……”
      “其实侍寝这种事,真是难以启齿,所以我从未跟父亲讲过此事。皇上对我的宠爱,不是走肾的,是走心的。”
      宇文述想了想,压低了声音靠过来问:“你是不是傻!?这么多年,你都没使点什么花样吗!?现在佚名出现了,你却跟我说,从未侍寝!?”
      宇文化及反问:“做男嬖就一定要侍寝吗!?我也整过些花样,假意醉酒什么的,可是皇上将我晾在寝殿一整晚,就是不上榻一起睡,我能有什么办法!?所以我说皇上与卫灵公不一样,皇上更注重精神上的交流。”
      宇文述无话可说,现在朝中流行养男嬖,他也跟风养了个漂亮男孩在身边,平时就让男孩替他磨墨什么的,就觉得看着漂亮男孩心里舒服,带着男孩出入一些公开场合,与朝中官员结交时,他不会落伍。
      其实在宇文述心里,就从没打算让这个漂亮男孩侍寝,因为他只喜欢与美人同榻而卧,但是听话的漂亮男孩子带出去,也是他的脸面。
      这么一想,倒是想通了,儿子不是靠侍寝而换来的圣宠,这样也好,至少比纯粹的以色.相示君强多了。
      宇文述正色道:“那你更应该上心了,论文学修养,论诗书棋画,你能超过佚名吗!?皇上与你这种草包能做那些精神上的交流!?”
      宇文化及掏掏耳朵,无所谓的样子:“父亲怎能说我是草包!?我不用跟佚名做比较,佚名是我家奴仆,卖身契还在我府上呢!若他以后飞黄腾达,那也只是个寒门新贵。我是父亲长子,是大将军府的少主人,单凭出身这一项,佚名永远无法与我相比。”
      宇文述叹了口气道:“你时常要去韩氏的屋里住几晚,她始终是你的正房夫人。你后院养那些歌舞姬太不像样子,整日沉迷于美色,终究是不好的。将这些时间用来看书练字不好吗!?还有你的棋艺……”
      话未说完,就被宇文化及打断了:“韩氏身体不好,小产后一直不能生育,儿子又未将她休离,也是顾及韩将军的面子。我都做到这份儿上了,还要怎样!?平日陪着皇上还是很累的,有时候皇上不开心,儿子的压力还是很大的,我就喜欢歌舞姬,养她们也能逗我开心。父亲就不要担心儿子的事了吧!”
      宇文述就闭嘴了,每次说到让儿子读书练字都是这样子,心烦,不想再说了。
      ……
      宇文化及回了后院,心情还是烦闷,想着:佚名凭什么与我争宠!?他终究是个奴仆,皇上不过图一时新鲜摆了……
      突听一群美人呼唤:“少主……少主回来了……”
      就见白花花的美人仆来。
      宇文化及将烦恼立即抛掷脑后,看到美人们,骨头都酥软了似的,露出痴迷的笑容。
      为首的美人连娇带嗔地跺脚,连声道:“少主好狠的心,听闻这几日少主又娶了个小妾,竟是将绿袖忘了吗!?”一边说就一边开始流眼泪。
      宇文化及抱着她哄道:“绿袖不哭,绿袖最好了,我怎会忘了你,前日娶了个小妾,但是昨天已将那小妾休离打发回去了。”
      绿袖一怔,立即收了眼泪:“当真!?那个小妾犯了什么错!?怎么只侍奉了一晚,就被少主打发回家了!?”
      赶紧的替他倒酒,又是喂葡萄,又是替他擦汗。
      宇文化及道:“三日前,我路过一家宅院,宅院门口碰到一位少女,我不过多看了两眼,她就板着个脸,说我无理。哎!我就搞不懂,我堂堂宇文大将军府的少公子,瞧你两眼,是看你漂亮,那是看得起你,怎么就是无理了呢!?”
      绿袖一边替他喂酒,一边点头:“对呀!少主能看上谁,那是谁的福气。”
      宇文化及又道:“当晚,我派人去那宅院里找到主人,送去三大箱珠宝提亲,要求娶那个少女做小妾,那家主人看到珠宝,眼睛都看直了,立即就同意了我的要求。”
      绿袖点点头道:“然后呢!?”
      宇文化及一边笑,一边说:“然后第二天中午,少女就变成了我新纳的小妾。我将她衣裳全部脱光,就让她睡在榻上,我就这么坐在榻边看着她。”
      绿袖听了脸色一红,啐道:“不害臊。”
      宇文化及哈哈笑起来:“有什么可害臊的!?我玩过的美人数不胜数,一个小家碧玉有什么可稀罕的。我就这么坐在榻边,她弊不住了,问我为何一直看她?我说,你不是说我看你是无理的吗?现在我拿钱,光明正大的看,你还能说什么。”
      绿袖捂嘴笑:“……”
      宇文化及愈说愈得意:“我就这么看了她一整晚,第二天清早,就写了封休书,将她休回家了。”
      绿袖道:“这种羞.辱人的法子,也只有少主能想得出来……”
      “不过拿了三箱珠宝换来的摆了。装什么洁妇!?再贞洁的女子,在我面前,不过是装清高摆了!”
      “少主真坏,是个坏人……”
      宇文化及调笑道:“那你喜不喜欢我这么坏呢!?”
      绿袖娇滴滴地伸出玉臂环抱上他的脖子:“我喜欢,好也摆,坏也摆,我都喜欢……”
      俩人就滚到床榻上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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