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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争吵打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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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过了,立即就雨过天晴了。
杨广为了继续哄李佚名笑,将伍建章的房产和良田都尽数赐给李佚名。
伍建章是开国元老之一,因为对贺若弼和宇文弼的下场不满,他披麻戴孝,手持哭丧棒,上殿骂君。
杨广震怒,下令将伍建章满门抄斩。
伍建章死后,留下豪华的宅院和数千亩一等良田,这些东西现在全部成了李佚名的了。
这一笔赏赐李佚名并没有拒绝,以前皇上要赐他官职,他以对国家没有功劳而由拒绝,皇上要赐他铸币权让他富贵荣华,他以不愿意做第二个邓通为由而拒绝。
现在,伍建章留下的产业,尽数赐给李佚名,李佚名却是笑着接受了。
杨广不差钱,这些东西也不看在眼里,只要能逗他笑,赏赐再多也无所谓。
在杨广的观点里,他是皇帝,皇帝爱上谁,不需要说媒,不需要去追,只需要下旨:朕册你为妃!
李佚名不可能被封为妃,那么能表达爱意的方法,就是赐给他更多的财富。
所以杨广一高兴,就喜欢赐给李佚名很多财物,以此表达对他的爱,没办法,君王的表达就是这么直接了当。
……
李佚名带着高前和良声骑着马,一起去查看伍建章留下的良田。
田里的农作物长势喜人。
那天,李佚名兴致很高,又看了占地超过百亩的豪宅,豪宅内的下人都懂规矩,把他当新主人对待。
农民们并不关心新主人,也不围过来看热闹,李佚名又很有兴趣,想与农民交谈几句。
他就对田边的一位农人说:“老丈,这块良田十分广阔,有一千多亩吧!?你知道这片土地的新主人是谁吗!?”
老农看了他一眼,淡然地说:“地的主人不重要!我只知道,地是我的主人。”
良声就急了,呛声道:“老头儿,你知道这位爷是谁吗!?”
老农一边整理麦苗,一边道:“我曾祖爷爷在这里种地的时候,这地的主人是北齐权臣高欢。我太爷爷在这里种地的时候,这地的主人是北周名臣苏湛。我阿爹在这里种地的时候,这地的主人是大隋名将伍建章。听说现在这里又换主人了,这换来换去的,不过都是客人而已。”
良声还要说什么,李佚名就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了。
李佚名就借机教导良声:“老丈说的意思是千年田地八百主,田是主人人是客。你要记住。”
良声就应了。
李佚名又问他:“老丈,现在国泰民安,四海升平,我大隋国力强势,你每天在这里耕种,过着富足安逸的生活,是否心中感念皇上的恩德呢!?”
老农笑了笑,认真的说:“我起早探黑下田劳作,井是我打的,一粥一饭都是我的辛勤劳动所得,这些与皇帝沒有关亲,我为什么感念皇上的恩德!?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书读多了,脑袋读傻了。”然后也不理他们,继续下地劳作去了。
李佚名站在田边,想了很久,终是叹了一声,自言自语地说:“摆了,回去吧,这片良田的下一任主人,不知道是谁呢!”
然后失了兴趣,就带着高前和良声打道回府了。
……
大业三年,皇帝杨广第二次巡游江都。
上次还没玩尽兴,听说启民可汗要来,他才折返回京的,现在京城内的事务完了,就又想着继续巡游江都。
杨广在千乘万骑的庞大仪仗队护卫下,在端门朝见群臣,令五品以上文官、武将按制度佩玉戴帻,气象森然,文物之盛,前后无匹。
一番盛大的仪式后,皇帝杨广第二次登上龙舟,此次出行规模更大,排场更讲究,羽仪填于溢路,绵亘二十余里。
李佚名依然陪伴在天子身旁。
此次游玩之路刚起启,就传来大消息。
太子杨昭,因为生病,在杨广起启一个月后,就病死了。
杨昭是嫡长子,生母是萧皇后,史书记载,杨昭身有武力,能拉强弓;生性谦和,言色平静,节俭朴素。
杨昭英年早逝,谥号“元德”。
元德太子身体本来就胖,生病了,一直不见好,皇帝杨广就找巫医去瞧他,巫医却说太子因为受了杨勇的鬼魂作怪才生的病,杨勇是前太子,被先帝贬为平民,杨广登基后,将杨勇暗中除掉了。
皇后听闻此噩耗,掩面痛哭。
皇帝杨广的游玩兴致正高,也仅哭了几声,就不哭了,然后又吩咐歌舞继续不要停,宴饮照旧。
众臣均暗自垂泪,但他们不敢表现得过于悲伤,毕竟皇帝杨广都没有流露出悲伤,他们怎能逾越呢!
杨玄感私下对李佚名说:“元德太子雅性谨重,有君人之量,降年不永,性谦冲,言色恂恂,未尝忿怒。哀哉!”
李佚名这几天特别听话,史书上记录得最多的,就是父死子哭的场面,却很少记载关于儿子死了父亲哭的场景。
所以他觉得皇上肯定心情不好,但皇上必须得端着,不能表露出来,为了能安慰皇上,他这一路上特别乖顺。
杨广的确难过,但难过只是短暂的,哭了几声,就已经够了,接下来,是继续游玩江都,该吃吃,该喝喝,一派歌舞升平。
江都的离宫建得非常华丽,杨广看了心情甚好。
他拥着李佚名乘坐龙舟,一起看着烟雨江南,一起品尝美酒佳肴,一起聊风花雪夜,一起游历人世间的万种风情。
第二次巡游江都,历时近八个月,沿途吃喝用度极尽奢华浪费无数。
大业三年底,杨广为了打通西域,命令裴矩为黄门侍郎,驻守于张掖(今甘肃)并往来于武威、张掖间,以主持与西域的联系及商业交通事宜,也兼管与西方各国的通商往来。
裴矩借机向胡商访求西域四十四国的山川风俗,以及仪形服饰等,撰成《西域图记》三卷。
书中记有西域的四十四国情况,并且另外绘制了地图,将西域的要害地区标出。
在此书的序言中,记载着以敦煌为总出发点,到地中海的三条大道。
这三条大道,就是历史上有名的“丝绸之路”。
杨广看了《西域图记》三卷,心向往之,就计划要去看看,但很多大臣担忧,毕竟历史上就没有任何一位皇帝去过这么远的地方,他们担心皇帝的安全。
这段时间,李佚名过得相当滋润,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无论容颜打扮还是权力和财力,都达到了人生的颠峰时刻。
盛极必衰也是自然的,这时,李佚名自己都有一种特有的直觉,他的好运己经要用完了,接着可能要走下坡路了。
年末将至的时候,李佚名的家中出了一件大事。
那日他三更才从皇宫出来,只要回了京城,他侍奉皇帝就寝,决不留在宫里过夜。
待杨广睡着后,他就悄悄起身离去。
这样的陪伴方式,杨广之前是很有意见的,他希望睡着时,李佚名能在身边,早晨醒来时,李佚依然在身边,但李佚名坚持不这样,既便答应了杨广要陪他到天明,但是杨广睡着后,他还是要半夜起身离去。
为了这事,杨广与他争辩过无数次,每次李佚名都回答:“皇上是君,我是臣,皇上不睡,我便一直陪着,皇上睡着后,我再离去,若皇上不喜欢这样,大可找别人来伺候。”
杨广也不可能每天整夜整夜不睡觉来盯着他,睡醒后,他己不在身边,杨广也不可能抓他回来问罪。
所以这种相处的模式久了,杨广也就习惯了。
李佚名这种半夜回家的,都是直接去外宅。
那夜,外宅门口停了一辆马车。
马车上的人,听到这边的车轮声,就打开车帘,下来的是惠娴。
月光皎洁,在这样的月色下会见美人,应该是件心情愉悦的事情,可现在的情况却不是这样。
惠娴看到李佚名来了,双膝一跪,脆生生发出“卟通”一声。
李佚名吓了一跳,急忙问她出了什么事。
惠娴完全没有往日士族千金的风范,而是哭嚎道:“夫君,请你救救我的女儿……”
李佚名也跟着有点急了:“进府再详谈。”
惠娴第一次来李佚名的外宅,她虽然是主宅的当家主母,但她依然克守礼仪,丈夫不在的情况下,她不会冒然闯入这处外宅。
两驾马车一前一后,进了大宅门。
惠娴进了宅院,立即从马车上爬下来,焦急地说:“盼盼生病了,已经发烧一天一夜,名医请了五六位,都说不知道是生了什么病,现在我六神无主,只有来找夫君。”
李佚名就出主意,城西有位柳大夫,听说医术不错,杨素生病的时候,就是请的柳大夫登门问诊,虽然杨素后来还是死了,但至少柳大夫的医术声望是很高的。
惠娴哭泣道:“柳大夫请过了,他是京城是数一数二的名医,他都瞧不出来盼盼生了什么病……呜哇……要是盼盼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能活了……”
哭得丝毫不顾仪态,李佚名现在才看清,惠娴披头散发,衣裳也未穿戴整齐,能让一个母亲焦急成这副模样,显然孩子的病情不乐观。
惠娴又朝他跪下,叩头道:“求夫君帮忙,带盼盼进宫求皇上,只要皇上准许,就可以请宫内的太医来瞧病,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求皇上。”
李佚名犹豫了一瞬间,立即说:“我现在就带你进宫。”
惠娴大喜过望,她原本准备了很多套说辞,无论李佚名用哪种话来拒绝,她都要继续劝说,直到夫君允许带她入宫见皇上为止。
却未想到,李佚名这么快就同意了。
当下,惠娴去车上抱孩子,李佚名接过孩子,借着昏暗的光,能看到盼盼烧得小脸通红,李佚名用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烫手得厉害。
夫妻二人一起登上马车,就往皇宫驶去。
惠娴一路都低头无语,偶尔哭泣两声。
李佚名觉得有点尴尬,就道:“盼盼都这么大了!”这也是句实话,他就没关注过孩子的成长。
惠娴泣道:“盼盼刚满一岁,开始学走路了……”
俩人又沉默了一阵,惠娴还是不放心,就央求道:“夫君,盼盼虽然不是你的孩子,但她是皇上的孩子,她现在生了病,我想尽办法,也无法治好她,现今眼下,只有去求皇上,还望夫君能看在你我夫妻一场的情份上,不计前嫌,帮助我们母女俩……”
李佚名伸手,打断了她后面的话,道:“孩子是无辜的,你我之间的事与孩子无关,现在我带你入宫,但这之前,你要告诉我,你和皇上的纠葛。”缓了缓又道:“这些原本是你的隐私,我不便相问,可你若是什么也不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向皇上张口求情。”
惠娴就讲叙了与皇上的相识的过程,是被皇上的妃嫔,也是她的远房表妹召进宫的。
当然很多细节都省略了,着重讲了皇上夸她“发长七尺,鬓黑如漆,其光可鉴也。”皇上宠幸她之前,问她“想不想做卫子夫!?”
又说她救夫心切,就顺从了皇帝的意愿,皇上发现她是完壁之身,就更加怜爱她。
李佚名听得直皱眉,这些细节竟是第一次听说,皇上为了让惠娴听话顺从,居然用卫子夫做比喻。
惠娴又说皇后因为妒忌她的美貌和独宠,将她的头发绞断赶出皇宫。
李佚名这才注意看她的头发。
他记得妻子刚过门时,一头瀑布般的长发很耀眼,后来妻子就改为梳盘发,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一头放开的长发。
惠娴看到夫君在打量她的头发,就说:“我现在的盘发是假发。”
李佚名:“……”
俩人互相又沉默了一阵,眼见皇宫就要到了。
李佚名抓住这最后的交谈机会,问她:“此次你还有什么所求的吗!?可以一并告诉我,如果有机会,我便一起向皇上求了去。”
其实这句话说得很坚难,妻子只要没有入宫,依然是他的结发妻子,虽然俩人永远相敬如宾。
一但惠娴入宫,他就失去了妻子,所以他并不想问这句话,现在情况紧迫,不得不问。
惠娴也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如果她现在不开口,或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说。
她立即说:“还望夫君能向皇上求情,妾身日夜期盼能入宫,只要皇后娘娘能原谅我,哪怕罚我住冷宫也愿意。”
李佚名的心口尤如插了一把刀:“你就这般痴傻吗!?为了入宫,住冷宫也愿意!?”
惠娴叹道:“你不懂,喜欢一个人,只要靠近他居住的地方,就算哪里都没关系。”
李佚名:“……”
因为这辆马车是有特权的,宫门的侍卫从来都不敢拦查,侍卫就恭敬地放行了。
马车行驶在宫墙内的通道上,夜深人静,只听到马蹄声。
惠娴悄悄打开车帘一角,借着月光看着高立的宫墙,她轻声道:“我现在闻到皇宫里的气息,想到皇上也住在这里,我与皇上现在共同呼吸着这片空气,我就满足了。”
李佚名:“……”
又过了一阵,要进入内宫了,惠娴就屏神静气,一点也不敢发出声响了。
内宫太监看到李佚名的马车,就上来打招呼:“李大人,怎么刚才离去,现在又回来了!?”
李佚名低声道:“有急事要见皇上。”
内宫太监有点犹豫不决的样子:“李大人,皇上还没醒呢!”
“我知道!”
内宫太监也得了令,不准栏李佚名的马车,他们也只是例行公事问一下,就放行了。
进入内宫,氛围就变得异常低沉。
又行驰了许久,马车熟门熟路地停在皇帝杨广的寝殿外面。
太监总管立即迎上来,轻声问:“李大人,这是有什么事吗!?”
李佚名打开车帘,低声对太监总管耳语了几句,又看了惠娴一眼,太监总管也看到了。
这就很麻烦了,李大人一句招呼都不打,就把妻子女儿带入内宫了,可是皇后严令禁止李大人的妻子入宫!他这个做奴才的也很为难呀!
李佚名从怀里掏出一袋金叶子,递给太监总管:“此事不可外漏,皇后娘娘不会知道的。”
太监总管想了想,就同意了,暂时留下吧,但不能让别人瞧见了。
惠娴被太监总管拦在车上,不准下车,皇帝的寝殿只有李佚名一人有特权可以随意出入,如果待会儿皇帝要召见她,才能入内。
李佚名下了车,整理了衣裳,大步入了寝殿。
惠娴在车里候着,这才想起自己的妆容,现在的形象去见皇上,肯定是不好的,她就在车内以手指为梳,打理发饰。
殿内侍候的太监宫女都缩在角落,以备皇上有需要,他们能及时出现。
李佚名取下披风,递给内殿太监,悄悄走到龙榻前。
一切还如刚才他离去时的样子,皇帝杨广睡觉的姿势都还没变动一下。
“皇上……”李佚名轻轻唤了一声。
杨广翻了个身,没醒。
“皇上,皇上你醒醒……”又唤了两声。
杨广这才醒来,他揉揉眼,看到李佚名站在榻边,长臂一伸,就拉住人的衣襟,再就势一翻身,将人卷到榻内则。
“皇上!”
杨广不顾他的呼喊,把人压倒,就胡乱地开始亲。
李佚名七手八脚地把他推开。
杨广注意到情况有点不同,他很在意李佚名的拒绝姿态,一但感受到拒绝,立即就清醒了。
李佚名翻身下了龙榻,跪拜在地,叩头道:“微臣有罪,望皇上宽恕!!”
杨广坐了起来揉了揉眼晴,唤来宫人将灯点亮。
小太监和宫女们带着灯一溜烟地进内殿,瞬间,内殿明亮了许多。
杨广问:“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佚名叩头道:“微臣有罪,有件事情,一直瞒着皇上,现在不得不告诉皇上。”
杨广:“……”
“皇上临幸了惠娴,惠娴就怀孕了,去年生下一个女儿,皇上遗落在外的骨血现今一岁了,原本此事想继续瞒下去,却不料孩子发高烧,京城内的名医都寻遍了,也不见好,微臣这才带着惠娴母女入宫面圣,只盼宫内太医能够医治……”
话未说完,杨广就伸手打断他:“慢,慢,你说慢点!”刚清醒,头脑还不是很清楚:“临幸了谁!?惠娴又是谁!?”
李佚名深吸口气,放慢语气,缓缓地说:“惠娴是微臣的妻子,微臣因为科考舞弊案被关在刑部大牢的时候,惠娴被召进皇宫……”
杨广想了想:“哦——”终于是想起来了,这都多久以前沉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早就抛掷脑后了。
“皇上,惠娴回府后,微臣并未再与她同房,之后陪同皇上巡视江都,回京后,惠娴已经身怀六甲,去年启民可汗入京的时候,惠娴在府中生下一个女儿,现在小女已经一岁了,昨天发烧……”
“停,停!”杨广赶紧打断他:“后面的别说,我先问你,你的妻子,她说因为你不行,她才保留完壁之身,这话是真的吗!?”
李佚名很忌讳这个话题,任何男人的心态都是一样的,不愿意让外人知道他“不行”。
但是面对皇帝杨广的询问,他不得不说实话,就默默地点了点头。
杨广低声笑出来:“看来那个女人说的这句话,倒是没有骗我。”
李佚名:“……”
杨广正色道:“当日你做主考官,考题泄露,你的妻子应负主要责任,当然这件案子已经结了,就不用翻旧帐了,但我要给你个忠告,你的妻子蛇蝎心肠,她说的话绝不能信。”
李佚名急动地大喊一声:“皇上——”
杨广看到他涨红了脸,对他招招手,让他过来。
李佚名走到皇上身边,跪坐在地上,乖乖地靠在杨广的腿上。
杨广摸摸他的头发,温和地说:“天下最难相处的,就是女人,你谄媚她,她就自骄;你打骂她,她就哭泣;你杀了她,她的鬼魂就要作崇;你纵容她,她便祸乱人间。”缓缓了又说:“你的妻子容貌妖艳,我的确临幸过她,这又怎么样呢!?被我临幸的女子数不胜数,若是个个都跑来跟我说,怀了孩子,那得有多烦!?”
“皇上,惠娴是不一样的……”
“什么不一样!?天下的女子皆一样。”杨广挑眉道:“后宫佳丽三千,貌美的宫女更是数不胜数,她们有几人够资格生下我的孩子!?你的妻子,她有什么资格生我的孩子!?”
李佚名听了这话,如梗刺在喉,终是大叫一声:“皇上看中了她,可以册封她为妃嫔,只要惠娴能得到幸福,我无话可说。可是皇上对她始乱终弃,还这般羞辱她。没有皇上的雨露恩泽,她一个人能生下孩子吗?皇上说她没资格,那谁才有资格!?”
杨广的眉毛就纠结起了,不悦地看着他:“住口,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居然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你还用了始乱终弃这个词,是在指责我吗!?我是皇帝,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是我的,难道我要对天下所有的女人都负责吗!?”
李佚名非但没有住口,反而用更大的声音说:“皇上,我们就事论事!惠娴生了你的孩子,那是你的女儿,现在你的女儿生病发烧,民间的大夫治不好,这才进宫求皇上,只求皇上能传太医……”
“闭嘴,我不认这孩子,也不知谁的种就敢冒充是我的骨血。”
李佚名被这句话顶得热血上脑,从地上跳起来,情绪激动地说:“皇上说天下的女人都是你的,为什么天下女人生的孩子皇上就不认!?天下的百姓都是你的子民,百姓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现在你的孩子生病了,就不能请太医瞧瞧吗?”
杨广怒道:“不行。”
李佚名气得大骂了一句:“昏君——”
杨广随手拿起桌上的砚台砸过去,李佚名躲也不躲,砚台砸到他的脑门再飞出去,夜深人静的发出一声巨响。
李佚名双眼发黑,站立不稳,就滑倒在地上,只觉得脸上流下什么,用手一擦,是血。
因为砸砚台的动静实在太大,想盖也盖不住,寝殿外都能听到清楚的声音,惠娴坐在马车里,甚至能感受到重物砸地板引发大地的震动。
太监总管原本守在马车边,他得守住惠娴,不能让她出来,现在听到动静都吓了一跳,知道出大事了,他不停地说:“坏了,坏了——”然后指派了两个小太监过来守住马车,就急急忙忙赶去内殿候命,今晚可出大事了。
杨广大步走来,一把抓住李佚名的衣襟,将人提起来,怒道:“你敢骂我是昏君,我将你满门斩首。”
太监总管跑拢时,看到候在殿内的小太监和宫女们早已吓得缩成一团。
李佚名心想,反正都要死了,竟然是一点恐惧感也没有,就不管不顾地继续骂道:“昏君无道,晋灵公未及也,你将我杀了,我还是要骂,气量狭小的君王不听谏言,迟早要丢掉江山……”
晋灵公是出了名的昏君,最后亡了国,居然骂杨广得还不及晋灵公。
杨广气得差点爆血管,他将李佚名丢到地上,去找配剑。
李佚名知道他在找配剑,乘现在还没被一剑穿心,乘现在还能说话,他的嘴巴是不会停的:“你是昏君,庸暗无道,忠奸不分,枉害忠良;你是暴君,草菅人命,是非不分,颠倒黑白……”
杨广根本找不到配剑,因为害怕有人行刺,皇帝寝殿里找不到佩剑的,平时杨广收藏的宝剑都藏在柜子里锁好的,现在一时情急,忘了钥匙。
找不到配剑不要紧,杨广顺手抓到东西就砸过来,一时间,内殿发出一连串的巨大响声。
李佚名被一只纸镇成功地砸到头顶,立即失去意识,后仰倒在地上。
终于消音了。
杨广气得在原地转圈,气不过,随手拉住紫檀木架子,就这么一用力,架子上的收藏珍品全部“哗啦——”掉在地上,价值连城的古玩器皿全部摔碎了。
太监总管认为时机到了,可以出场了,因为防止皇帝被碎片弄伤,就是他的职责所在。
“皇上——”太监总管站出来,轻唤了一声:“请皇上爱惜身体,不要误伤了龙体。”
杨广才不管是谁出声,顺手一只花瓶甩过来,太监总管不敢躲,花瓶就从他的脸颊旁边擦过去,脸颊立即被划了一道血口子。
太监总管立即跪在地上,缩在角落里的太监宫女们,也跟着一起跪在地上。
“请皇上爱惜龙体。”
大家就齐声说。
杨广看着满地残骸,这些珍藏都是他喜欢的,现在全部被他砸碎了,又看了旁边躺在地上的李佚名,不砸东西了。
他双手叉腰,还很生气的样子,又转了两圈,走到李佚名身边,问:“死了吗!?”
李佚名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也许不是睡着了,或许是死了。
想到“死了”这个词,杨广的内心涌现出异样的巨疼,这样的心疼感,将他的神志唤回来。
太监总管赶紧过来查看,试了试鼻息,道:“回皇上,李大人没死,只是昏过去了。”
杨广听说只是昏了,明显松了一口气,刚才他真的很害怕,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他害怕李佚名死了,当他确认了自己的想法,气已经消了一大半。
他挥挥手,吩咐道:“把他抬出去,我烦,不想见他。”
太监总管带领几个小太监,七手八脚地将李佚名抬出殿外,直接抬到马车上。
惠娴看到丈夫被抬进来,吓得低唤出来。
太监总管赶紧对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我的姑奶奶,你是不想活了吗!?皇上震怒,你们速速离宫,切记不可惊动旁人。”
惠娴也知今晚的事情闹得太大,担心不好收场,立即将李佚名安置好,马车夫就低调地打马驰离。
李佚名并未昏迷太久,车厢的摇晃,渐渐就清醒过来。
惠娴挂着眼泪,充满关切地看着他。
李佚名恢复了精神,想开口,却被惠娴伸手挡住,不让他说。
内殿传来的动静,惠娴都听到了,丈夫被抬出来,头上脸上全是血,这一切已经告诉她了结果,皇上不承认盼盼的私生女身份。
她心里已经知道结局,不用再说出来了。
李佚名看着车顶,他伸出手,拉开车帘,窗外露出朝霞的光芒,天就要亮了。
他只觉得口干舌燥:“我们,去给盼盼另外找大夫。”
惠娴点点头,此刻她六神无主,丈夫怎么安排就怎么办。
迎着朝阳,李佚名带着妻子奔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每一家医馆都要下车去敲门,请大夫来车上察看盼盼的病情。
大夫都是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早市已开,很多老妇人出来采购食物,李佚名又吩咐车夫向老妇人打听有经验的大夫。
老妇人们消息灵通,她们有着丰富的养育孩子的经验,有老妇指路,城外西边山坡上有两间茅草屋,里边住了位不收诊金的老头,看孩子的病很有一套。
又赶去城外西边山坡,终于找到两间茅草屋。
屋外坐着正在磨草药的老头,穿得破破烂烂的,不像医者,像乞丐。
惠娴见他这么穷,十分怀疑他的医术,但病急乱投医,她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老头检查了盼盼,说了一句:“有救,再晚一步就救不回来了。”
夫妇二人大喜过望。
老头翻出草药,草药堆里窜出几只肥硕的老鼠,老头才不管这些,将草药塞进嘴里嚼烂,再和着囗水吐出来,敷在盼盼的手心,又找了破破烂烂的布给裹上。
囗水调和的草药渣没有用完,老头顺手将剩下的敷在李佚名的额头上,脑袋顶上被纸镇砸到的伤口,也一并敷上,虽然这些中药堆里窜着老鼠,老头的口水调和在里面也很恶心的样子,但很有效果,立即就止血了。
惠娴看到夫君头脸全是血迹,现在又敷了草药,十分狼狈不堪的样子,竟然“卟滋”一声低笑出来。
李佚名原本失血过多,没有得到休息,就拉着妻子满城找大夫,已经觉得全身发寒,甚至止不住开始颤抖,但此时此刻看着妻子的笑容,他觉得心很暖,这笑容像一抹阳光,照射进他冰冷的身体,似在帮他疗伤一般。
过了一会儿,盼盼开始退烧,虽然还未完全退烧,但已经开始出汗了,这就是好转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