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传》水墨景深

12、第十二章

　　楚昊天与楚飞云两人不紧不慢骑行了四五日，这一日来到了双彩城郊外。

　　郊外树木茂盛，极为安静，快到双彩城外时，树林幽静被一阵喧闹声打破。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

　　只见一群人拿棍子的拿棍子，拿菜刀的拿菜刀，叫着喊着追砍一个发须皆白的老头。老头边跳边叫，左躲右闪，样子滑稽。没过一会，已经见到众人把那老头围了起来。

　　为首的汉子说道：“你这老头，每天跑到我们府里偷吃，说，你偷吃了多少东西了？”

　　老头见被围起来，倒很镇定，说道：“哎呦喂，你们官老爷家天天美味佳肴，我们这些叫花子天天残羹冷炙，大家都是人，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反正你们吃不完也要倒掉的，叫我吃一点不行吗？”

　　汉子怒声道：“让他知道我们的厉害。”

　　老头往地上一坐，四脚乱蹬叫道：“杀人了啊，一群人欺负我这无家可归的老头子哇。”

　　楚昊天听到他说自己无家可归，想到自己也逃难在外，也是无家可归，与这个老头倒是同命相怜，不禁心头一敛，说道：“他不过吃些东西，也是个老人，你们就放过他吧。”

　　那群人一直在追老头，也没注意旁边还有两人。看到这个少年身材修长，气宇轩昂，少女岁数不大娇俏可爱，两人骑着高头大马，也不像老头的家人。

　　大汉道：“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管我们刘知府家的事情。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楚飞云说道：“不过是吃点东西，你们也不必殴打老者罢。”

　　大汉道：“我要打便打，你要怎么的？”说完就拿着棍子朝老头身上打去。老头就地一滚，躲过了棍子。

　　楚昊天一蹬脚踏，展开轻功飞身到圈中护住老者。

　　楚昊天从怀中拿出两锭银子递给大汉道：“他吃了你们多少东西，这些银子足够了吧？”

　　大汉见楚昊天轻功了得，气势不弱，接过银子他的银子，骂骂咧咧的说道：“死老头子，看在这位公子的面子上，下次别让我看到你，下次还敢来偷吃，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说完招呼旁人一同走了。

　　楚昊天扶起老人，问道：“老人家，你是否有受伤。”老头却哈哈一笑，拍拍身上的灰尘回道：“无妨无妨。”

　　楚昊天从怀中拿出一些银子交给老汉道：“我随身银子不多，这些您拿着，要吃什么可以自己去买来。下次不可到人家府里拿吃的了。”又问道：“您家住在哪儿？需要我们送您回去吗？”

　　老头接过银子，哈哈笑道：“那我多谢公子了！我家离这十来里路，只是现在我肚中饥饿，没有力气走路，可以帮我去找些吃的吗？”

　　楚昊天闻言从袋中拿出一些干粮给他吃。他却摆摆手说道：“这些不合我胃，我要吃鸡腿。”

　　楚飞云笑道：“我也爱吃鸡腿，正好我们也肚子饿了，可是这个荒郊野外，也没有鸡，想吃也吃不到。”

　　老头笑道：“这有何难，离这里一里地那边有个农家，他家养了很多鸡，你们去买几只来，我老叫化给你们做叫花鸡。”

　　楚昊天听这些话有些无奈，可帮人帮到底，正好赶路有些饿了。于是交代了楚飞云留在这里不要乱走动，就往农家的方向走去了。

　　楚飞云问道：“老人家，刚才那些人太坏了，他们是谁？”

　　老叫化说道：“他们啊，是双彩城刘知府的家丁，这个刘知府坏得很，只知道收刮民脂民膏。城里的百姓穷的叮当响，路上饿死冻死的不计其数，他家却珍宝满仓。天天都是大鱼大肉几十盘，反正啊，他们也不怎么吃的，我就帮忙吃一点咯。”

　　楚飞云说道：“在我的家乡，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双彩城听说是个富庶的地方，怎么这里也会饿死人吗？”

　　老叫化回道：“双彩城富庶是几年前了，自从新皇登基，新建宫殿，加收了不少赋税，也抓了不少劳工。眼见的我们流落街头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像我这样的老头不计其数。等有机会带你看看罢。”

　　楚昊天去了不久就回来了。带来了三只还未生蛋的母鸡。

　　三人一顿处理，用热水烫了鸡，将鸡毛拔干净后，用剑破开肚膛，洗净血水，撒上一些食盐。老叫化采摘来几片荷叶，将整鸡包裹起来，又用水和了一些黄泥、柴草，一层一层糊在鸡肉上面。把涂好的鸡置火中煨烤。

　　老叫化一边拨弄一边说道：“现在等两刻钟，叫花鸡就可以熟了，这叫花鸡真是人间美味。”

　　不一会叫花鸡就烤好了，敲开表面的硬泥，露出白色的鸡肉，香味瞬间占据了鼻腔。

　　剥下一只鸡腿，“好吃，好吃。”老叫化一边啃，一边叫道。

　　楚飞云和楚昊天也尝了一下，果然不错，鸡肉不老不材，还有荷叶的清香。由于有黄泥封住，鸡肉的香味都焖在其中。比寻常的鸡肉好吃多了。两人不禁也大啃起来。很快大家就将三只鸡都吃得只剩骨头了。

　　吃完了鸡肉，老叫化躺下就睡，兄妹俩见他睡着，也不叫他，只在旁边安静陪着，生怕吵醒了他。

　　睡了许久，老叫化爬了起来，看看兄妹俩还在。哈哈笑道：“你们两个孩子人不错，是我要找的人。”

　　老叫化又轻声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乃是丐帮帮主丁十一。我此次来郊外，是因为我的好友泄漏了一些天机给我，他说今日在双彩城郊外，会遇到天选之子，可以改变这个国家的命运，他以后会需要我的帮忙。”

　　楚飞云有些惊诧，不过她年纪小也不是太明白什么是天选之子。楚飞云见他说话疯得厉害，对他还是很同情的，也就笑笑点点头。

　　楚昊天心想；“我们现在在逃难，如何改变国家命运？”又见这个老头总是疯言疯语，他只当这个老头脑子可能有些不好。

　　“以后你们有事需要我的帮忙，就拿这个来找我就好了。”老叫化从怀中取出两枚令牌，递给兄妹两人，道：“这是我们丐帮的信物。拿着出示给我们的丐帮教众看，他们可以帮忙你们把消息带给我。我可以用我们丐帮的力量帮助你。”

　　楚昊天和楚飞云虽然很疑惑，还是各自接过令牌，这是一个铁制令牌，上面写着“丁十一”。

　　老叫化拿出一本书递给楚昊天说道：“我机缘巧合下，得到了这本越女剑，此剑法可以助你成就大业。”

　　楚昊天曾经听闻越女剑典故，越王勾践卧薪尝胆要灭掉吴国,为了训练士兵,就在民间广征高手.有个女子来到军中,传了士兵一套剑法。翻了几页，里面的剑法果然精妙，适合攻敌，若两军对阵，让士兵用此剑法，可大获全胜。楚昊天说道：“丁前辈，您这武功秘籍世间罕见，我们无功不受禄，实在不敢拿此秘籍。”

　　丁十一说道：“这个很简单，你拜我为师，我将此越女剑法和内功心法教与你们。不过先来比试一场，看看我与你相比孰高孰低。免得你以为我在占你便宜。”

　　说完，丁十一从袋中取出一根碧绿的棒子，摆好阵势。楚昊天道声：“既然如此，那得罪了。”

　　两人斗了十几个来回，丁十一“咦”了一声，夸奖了一句“好剑法”。两人招式越来越凌厉，楚昊天虽年纪不大，可他平时勤奋练习，几套剑法早已熟稔，上阵杀敌经验也十分丰富。丁十一棍法却是变化无穷，内力丰富，有几个回合，楚昊天都被棍子打到剑身，震得虎口生疼。终于丁十一怒喝一声“起”楚昊天的重剑应时脱落，插入到丈余外的土中。

　　楚昊天输的心服口服，拱手道：“丁前辈我输了。”

　　丁十一哈哈一笑：“那你快拜师罢，我还有几门绝学，若我心情好，都可以一并教给你。”楚昊天信守诺言，当下跪下磕头拜师。

　　丁十一又对楚飞云说道：“我喜欢你这个女娃娃，你也一并拜师吧。”

　　楚飞云见丁十一武功厉害，也愉快的跪下就拜。

　　于是两人在双彩城郊的破庙停留，丁十一将其生平最厉害的功夫和心法教与两人。虽然心法复杂，可两人有一些武学基础，也学得个七七八八。丁十一见两个徒儿聪明，学得快，三人每天相处也相当愉快。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四天。

　　丁十一平生漂泊不定，不喜欢在一个地方久待，过了四天，楚昊天和楚飞云在庙里的墙上见到贴着一张纸张，上面写着：“师傅去云游了，记得用令牌找我。”

　　楚昊天与楚飞云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古庙，继续前行。

　　*
　　凌山城赵王府。

　　孙梦遥幽幽醒来，觉得浑身酸麻，身体像不是自己似的。她微微支撑身子，四处环看，却是一个陌生的房间。屋子里有一股好闻的龙涎香香味，帷幔低垂，雕梁画栋，是一个华丽考究的房间。她心里道：“我记得掉到河里，恍惚间似有人拉了我一把，不知我这是在哪儿。”

　　正要爬起来，门吱呀打开了，来了一位丫鬟打扮的女子，见她醒了，连忙叫道：“孙姑娘，你醒了，我去通知世子。”

　　孙梦遥叫住丫鬟道：“这位姑娘等等，我这是在哪儿？我睡了多久了？”

　　丫鬟回道：“孙姑娘，你这是在赵王府，从上次世子救你回来已经整整昏昏沉沉睡了七天了。中间您发了高烧，迷迷糊糊醒了几次吃了点东西，却又昏过去了，不知道你现在觉得好些了吗？”

　　“我觉得浑身没劲。”孙梦遥扶额道。

　　丫鬟道：“您昏睡太久，应该饿了，我让厨房给您备一些稀粥，再请世子来看看您。”

　　过了不到一刻钟，只见李卓急忙推门进来。

　　孙梦遥和李卓虽然熟悉，平生从未单独相处，现如今又病容满面，心里觉得彷徨又有些羞涩。她为人极有礼貌，想站起来拜谢搭救之恩，可力气不支，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李卓连忙拉了孙梦遥一把，将她扶着靠到床上，说道：“别下床，你病了几日，现在身体虚弱，不需要管那些繁文缛节。”

　　孙梦遥对怎么到了王府充满了不解，问道：“多谢世子救命之恩！那日是世子将我从河里搭救上来的吗？”

　　李卓道：“我那天正好在河边，见你掉入水中，我会一些水性，就跳入江中将你救了上来。”

　　孙梦遥想起了楚飞云和母亲周氏，就问道：“不知飞云和我的母亲怎么样了？”

　　李卓对孙梦遥的遭遇充满怜惜，对她的问题都一一回答：“我派人去你家看过，一切如常，可是却没有找到你母亲，楚飞云那日也掉入了江中，我没来得及救她上来。楚家一直也没消息出来。”

　　孙梦遥想到那天看到母亲被人杀害，心里无限悲痛，觉得胸口有些透不过气来。说道：“那天我看到母亲惨遭歹人杀害，已经是没有活着的可能。虽然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只是这个大仇还是要报的。”

　　李卓回道：“这个你放心，李嘉前几天被暗杀了，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狗贼的爪牙会回来。你家现在是不能回去了，那不知道你今后如何打算呢？”

　　孙梦遥心里一颤，心想那狗贼死了太好了。而今杀母的大仇报了，现下自己也无处可去，唯有去找楚昊天想想办法了，就说：“世子可以帮忙我通知楚昊天来接我吗？我现在无家可归，只能去找他想想办法了。”

　　李卓心口有些痛，心想着孙梦遥到底还是和楚昊天更亲近一些，然而这王府不是更安全。便回答道：“楚昊天已经有许久不去骑兵营了，说是有家事，所有事务让我全权负责。这几天我也去楚家找过楚昊天，楚家人说他出远门了。”

　　孙梦遥说道：“那我只能等病好了，走一步算一步了。等昊天回来再想想办法。”

　　李卓道：“孙姑娘何不留在王府？王府侍卫众多，你留在这里就不怕那些人来找麻烦。你一个姑娘家漂流在外总是不太安全。等事情平息了，你要做什么打算都随你。”

　　孙梦遥道：“那我在王府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总不好赖在王府白吃白喝的。”

　　李卓道：“我堂堂王府难道会少你一个人的吃食，你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先把身体养好了。”

　　孙梦遥道：“多谢世子殿下一番美意，然而梦遥不能无功受禄，若没有我能做的事情，我还是早早离开王府为好。”

　　李卓道：“那你留下来，我给你找一些差事。你女红做得好，平生在王府可以帮忙着刺绣，或指导一下绣工。我母妃一直觉得凌山城这边绣工不如京城，若你能帮忙我母妃指导一下绣工，我母妃一定会很开心的。”

　　“梦遥多谢世子的收留之恩！” 孙梦遥挣扎着要下床拜谢李卓的收留之恩，李卓拦着不让，孙梦遥便在床上磕头一拜。

　　后孙梦遥就一直留在王府，赵王妃得一个贤惠能干的美貌绣娘也是无限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