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仙》璀然

32、原来是你

　　到底什么人能够闯进天外天带走无決上神？
　　白听在见到飞鹜之前就曾经仔细思虑过这个问题，答案是——无解。
　　且不说天外天自从三位战神回归后，就被飞鹜给关闭了；更何况天外天外还有四头上古神兽守卫，白听断定，九重天仙界，除了天君，绝无另外的人能够顺利通过那四头上古神兽进入天外天，即使是九重天那位唯一晋位上神的上善上神，也不可能。而且，那个闯进来的人绝不可能不惊动他。他是没有察觉到鸢古上神是什么时候离开天外天的，但是，他一直留在天外天，他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有人闯进了天外天，那四头上古神兽也没有示警……
　　还有，那个人又为什么要带走无決上神？
　　白听看着匆匆离开尚鸢府的飞鹜，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跟上去。因为，鸢古此时就在尚鸢府。他不能再犯第二次错误了。
　　飞鹜并没有离开天外天，也并没有走很远。白听可能没有想到飞鹜会来这儿，但是，那四头上古神兽却似乎早已预料到了飞鹜的到来。
　　飞鹜不动声色地站在四头上古神兽面前，静静地打量着它们。
　　这四头上古神兽，飞鹜都是第一次见，想来应该是他们离开后，鸢古为了让人不要随意闯进天外天，特意找来守卫天外天的，鸢古当初答应过他们，会永远守在天外天，她的确做到了，她已经独自一人守了数十万年了。
　　天外天，对于九重天的众仙来说，也依旧是一个“不可逾越”的地方。
　　白听说，这四头上古神兽分别叫“腓腓”，“珄珄”，“吼吼”和“默默”，全都是鸢古取的名字，可见她性格似乎变了不少。漫漫的寂寞岁月，她似乎过得像一个闲散的上神，而不像曾经叱咤上古的战神，即便那是一段除了他和无決，几乎已经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再记得的岁月。九重天的仙人，尊她，敬她，却没有人懂她，也不可能有人懂她。所以，她才一直不出天外天吗？
　　飞鹜收回思绪，看向了那只默默与他对视着的上古神兽。
　　“到底何人闯进过天外天？”飞鹜话一出口，属于战神的威势便不由自主地散发了出来。
　　“吼吼”与“默默”不由缩了缩脖子，“珄珄”也颤颤地向后退了退，可是，“腓腓”却没有动，它不仅没有动，反而半睁着朦胧带寐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飞鹜。
　　飞鹜知晓，这定然就是那头据说十分贪睡的上古神兽，鸢古送给它的名字是“腓腓”。
　　“还是——你们将他放进了天外天？”飞鹜的刻意强调，他相信这四头神兽应该都能听得懂。在他们面前，飞鹜并不需要任何的掩饰，也不需要说太多的话。这些诞生于上古的巨兽熟悉上古四大战神，四大战神也十分了解这些无论是被他们称为“神兽”抑或是“凶兽”的巨兽。
　　上古时，四大战神与上古凶兽对敌多时，大多上古凶兽都惧怕四大战神。这四头巨兽被鸢古收服，以守卫天外天，自然对于飞鹜上神并不陌生，它们的确害怕飞鹜，但是，“腓腓”却也并不畏惧飞鹜散发出的战神威势。
　　“你……何以断定无決上神的消失就一定与我们有关呢？”“腓腓”甚是骄傲地应道，并没有尊称飞鹜。
　　“你终于开口了。”飞鹜似笑非笑道。他相信，九重天的仙族，没有一个人知晓这头神兽其实是会说话的。也许这是他迄今为止的第一次开口也说不定。
　　“你要来向我们问罪，我们的确可以保持沉默。”“腓腓”仍旧傲娇地说道：“但你，可能不会让我继续睡觉了。我讨厌不能睡觉，也讨厌有人一直盯着我。”
　　飞鹜根本不理会“腓腓”的“抱怨”，继续追问道：“你们到底让谁进入了天外天？”
　　“腓腓”神色里似乎闪过了一丝不耐，反问道：“难道你不是察觉到了他遗留的气味，所以才来质问我们的吗？”
　　“也就是说，的确是你们将他放了进来？”
　　飞鹜脑中的确快速闪过了一个影子。
　　“哼！”
　　“腓腓”没有再回答飞鹜。最后的最后，他也只是回了飞鹜一句冷哼，然后便慢悠悠地转过身，不再看飞鹜了。
　　看来，四大战神，只有那个女人不会随意来烦它们！
　　这人，也忒烦了！
　　世事纷扰，与我等何干！
　　果然还是应该“昏睡”着看这天地！
　　看着慢悠悠闭上了眼的四头上古神兽，飞鹜想着那个他已有很久没有去过的地方，心头突然浮上了阵阵疼痛。那里，既遗留了他太多的伤痛，也藏了他太多的欢乐。
　　无決，你真的是被他带走了吗？你真的会在那个地方吗？那个你曾经无比喜欢经常遨游的地方。
　　东来洲，无源海底。
　　一路不敢停歇，当飞鹜眼前终于出现了两个熟悉的人影时，他因焦虑担忧而紧张不已的心也稍稍松懈了下来。
　　无決竟然真的是被他给带到了这无源海底。
　　飞鹜仔细地打量着那个端坐在光源正中心的人影，他面色如常，神情舒缓，闭目端坐着，一身白衣，皎皎如雪，仿佛是这深海之中的一轮明月。这个人真的是无決，无決竟然真的在这里。而且，比起之前在天外天时，他身上似乎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
　　接着，飞鹜将目光移到了静静站在飞鹜身前的那个背影上，他缓缓向前几步，心头闪过一丝庆幸，脸上也闪过了一抹微笑，那是一种由衷感激庆幸的笑，他看着那个他同样熟悉的背影道：“白首，原来果真是你将无決带来了这里。”
　　被飞鹜称为“白首”的人慢慢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脸上仍然同先前一样甚少表情波动，仍旧是飞鹜记忆中的那个人，同无決个性十足相像的“白首”。飞鹜也知，白首绝不会惊讶他的到来，因为他肯定预料到了他会找来这里。
　　“飞鹜上神。”
　　白首的语气果然还是不疾不徐，不惊不淡。
　　“我以为……你依旧在沉睡。”飞鹜笑着喟叹。没想到，你已经为了无決，醒了过来。白首，同样是一个近古众仙可能根本都不知道的人物，自然也没人知道他一直就在东来洲，无源海。
　　可是，飞鹜知道，鸢古也知道。
　　白首并没有立即回答飞鹜。他认为他没有必要对任何人解释他的苏醒，他做的只是他想做的事，他应该做的事。这是他与无決上神千年前所订下的约定。就像没有人知道，千年前，无決曾经来这里见过他一样，他不必告知任何人他的任何事。
　　“这是你与无決的约定？”飞鹜眼眸幽深，试探着问道。他可能并不知晓无決的所有心思，但是，他是如今知道前事最多的人。
　　“上神是察觉到我去了天外天，所以才来这里的吗？”白首依旧一脸平淡，不动声色的脸上始终如同这无源海一样平静。
　　飞鹜非常肯定，“那四头神兽显然知道你是谁，所以，才放你进了天外天。”也或许它们是察觉了你和无決身上相似的气息。无決与你亦师亦友，你们实在太像了。
　　白首道：“我感激它们。”
　　“若非如此的话，阿听可能就会察觉到你了。”飞鹜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自主地笑了笑。谁又会知道，白听与白首，这两个名字，出自鸢古与无決的一次笑谈。而得到这两个名字的人，沧海变幻，时过境迁，他们却依旧陪着鸢古与无決。
　　白首淡淡摇头，“我并不想让他察觉我去了天外天。”
　　也就是说，你去天外天，只是为了无決。
　　话说到此，飞鹜心中已经大致明了。无決恐怕是提前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与白首做了约定。他心中有了隐隐的答案，却也只能自我化解，无決竟然没有选择他，而是选择了白首。
　　不过，现在的无決，看起来，灵识似乎在慢慢聚拢，神力似乎也在慢慢恢复，他终有一日，能亲自问问他，他们也能重新把酒并肩，秉烛夜谈。
　　飞鹜变得激动起来，白首似乎受到感染，话里也带了几分难以抑制的高昂，“上神他……即将苏醒。”
　　飞鹜眼中瞬时闪过狂喜。

　　同一时刻，沉水境。
　　元亨、司命还有鹤颜仙翁都看着黯淡的星空出着神。
　　三人心中眼中满是疑问，他们都沉默地看着上善，然而上善却仍旧如同往常一般无声地凝视着星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作为上善相交甚久的好友，司命最明白上善有多留恋观星台，有多留恋这片星空。因为他是星之子，九重天唯一的星之子。
　　“没什么，只不过是必须承受的后果而已。”上善轻描淡写道。他其实非常感激飞鹜上神，因为他让他明白了很多的事。
　　必须承受的后果？
　　元亨在心里默默思量着。九重天，如今只有一位上神，也只有上善能够看透星辰之象，谁又拥有这样的能力去毁掉星象？
　　即便是天君，也不可能。
　　那么——
　　元亨突然看向了鹤颜仙翁，却发现他正低着头，似乎也在思量什么。
　　难不成又与……天外天的那位鸢古上神有关？
　　还是新的主神——无決上神？
　　三人各自思量着，却谁也不敢肯定，谁也不敢再鲁莽地问上善。
　　上善看着三人心思各异的样子，为了不让三人继续盯着他，微笑着叹了叹，如实相告道：“是……飞鹜上神。”
　　五个字一出，三人脸上都立刻浮现出了震惊的表情。
　　飞鹜上神也出现了？
　　如此的话，四大战神之中，已有三位战神复位了？
　　可是，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只有鸢古上神留守天外天？无決上神和飞鹜上神又去了哪里？为什么他们会在这时一起出现？
　　三人心中渐渐联想到最近仙、魔之中议论纷纷的流言，为什么无決上神在成为新主神之后没有再现身？为什么天外天会再次关闭？为什么魔族恰恰也在此时再次向灵族发难？
　　种种疑问，诸多流言，不一而足，甚嚣尘上。
　　三人正是因为疑惑重重，才来找上善解惑。可现在看来，事情或许还有变化。至少，飞鹜上神的复位，应该没有一个人提前知晓。
　　鹤颜仙翁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看着上善，问道：“上神，敢问……你是否能察觉无決上神现在如何？”
　　上善摇了摇头，平静道：“不能。我已经无法再窥测三位上古战神的任何事。”
　　鹤颜仙翁心中似乎仍然还有疑虑，“那么，的确曾有星象显示，新的主神就是无決上神吗？”
　　“自然。”
　　新的主神之星，即使在飞鹜上神毁掉星象的前一刻，依然明亮高挂。这自然也意味着无決上神现在安好。只不过，上善突然又想到了那个还没有任何征兆的天地之劫，如今，三位战神归位，与鸢古上神与无決上神有关的天地之劫，飞鹜上神会不会是变数？上善陷入了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