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章：怎么就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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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再看到是假话，介意是真话。
单明薇根本不应该出现，既然当初选择离开就应该永远离开他和姜雄的视野。以姜雄的秉性，他难道能老实呆在家不去缠着单明薇要钱？和他扯上关系，只会给单明薇现在的生活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让得之不易的幸福蒙上阴霾。
单明薇他们的阴霾还没来，大气层上的物理阴霾先笼罩了姜随的头顶，豆大的雨滴又哗啦啦地砸下来了。
本意是出门散散心，遇到轻生的少年不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结果不但和最不想见面的人碰上，还与许久未见的母亲重逢，他根本什么准备都没有做。
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多了。姜随靠在街边小店的屋檐下，他抬起头，放空大脑，看着坠落的雨慢慢地连成一片，将四散的人群与车流笼罩，五颜六色的霓虹落在迅速蓄积起来的水洼上，又被急着回家的行人踩碎了。
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楼上的灯火亮起，看起来温暖又美好。但它们之中没有一盏是为自己而亮的。姜随心想。他的那盏灯在哪里呢？
本就空落落的心愈发下沉了。雨也不见有停止的趋势，姜随等得有些烦躁，干脆跑了出去，这步路走得急，雨水迷了眼睛，刚好撞上从拐角走出的路人。
对方岿然不动，反而是姜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一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本来就犯低血糖，这一撞更是让他头晕眼花。晕眩感淹没了姜随，但他此时竟然还有余裕调侃自己：对方该不会把我当成是碰瓷的吧？
想象中的质问没有出现，熟悉的温暖将姜随冰冷的手掌包围，对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姜随从地上牵起。而姜随也看到了来人的模样，站起来后，他屏住呼吸，把手轻轻抽回来，退回到了屋檐下。
他想不到别的开场白，干巴巴地说：“你没回去上课？”
宋挽秋撑着一把黑伞，身上蓝白色的校服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片，他将几缕不服帖的湿头发拨开，道:“我在找你，而且找了很久。”
我好得很，找我做什么？姜随很想这样嘴硬，但他从身后的橱窗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大衣湿淋淋的，裤子上全是摔跤沾上的污水，头发也被密集的雨水淋湿，伤口也因此隐隐发疼——太像一只丧家之犬了，根本说不出自己很好这种违心的谎言。
肚子发出的咕咕声也表达了对姜随的抗议。宋挽秋眯起眼睛看他，姜随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脑袋。
宋挽秋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问人肯不肯，牵起姜随的手就走。掌心里的手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便乖顺了下来。两个人挤到了一把伞下，肩膀挨着肩膀，雨声逐渐模糊起来，姜随听见宋挽秋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想吃什么？”
心脏又不争气地跳动得飞快，姜随吸了吸鼻子，把脸埋进大衣的衣领中，闷声道：“我去便利店买个面包就好。”
宋挽秋当然是懒得理他这句话的。他仗着自己有伞，径直带着人走到了路边停着的车旁，再一把打开车门，将姜随塞了进去。因为早上的事，姜随对被人塞进车还保留着阴影，但车里除了司机空无一人，这让他松了口气。
宋挽秋紧接着收了伞，带着一身的雨水味道坐进了车里。他对前面的司机道：“朱叔叔，麻烦您送我们回去。”
朱叔叔应了一声，汽车启动了。姜随问：“回哪里去？”
“我家。”宋挽秋说，“不然还有哪里？”
“我以为……”姜随想说他以为自己要被送去单明薇家，但据他所知，宋挽秋和父亲以及继母的关系一直不太好，甚至可以说是排斥，当然也不可能回他们家去了。以前还不知道宋挽秋继母是谁的时候，他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甚至还会帮宋父缓和一下他们的父子关系。现在知道了，便感觉自己没有这个立场去说些什么了。
宋挽秋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她是我父亲的妻子，又不是我的母亲，我没有理由要和他们住在一起。”
按宋挽秋的性子来说，确实是这样，他会对继母保持礼貌与尊敬，但让他喊一个陌生人妈妈，生活在一起，对于他而言当然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
见他拉长音调，开始故作玄虚，姜随也配合地问：“不过什么？”
宋挽秋低笑道：“我还是挺想听某人叫我一句哥哥的。”
这句话落在姜随耳里，怎么听怎么别扭。他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这家伙是在给我发弟弟卡？那他今天早上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算什么，果然是缓兵之计？
想着想着，姜随看宋挽秋的眼神也逐渐怪异起来。他紧抿着嘴唇，别说是哥哥了，一个字都不想和宋挽秋说。
宋挽秋只觉得好笑，姜随大概不知道，自己生气的样子活像是一只鼓着腮帮子的花栗鼠，让人忍不住再欺负他一会。
“宋挽秋，我不想和你做兄弟。”
花栗鼠憋了很久，最终撂下了这句话。他可能做了很长的心理斗争，因为宋挽秋看见了姜随微红的耳垂。难道害羞这种情绪也是可以传染的吗？不知怎么的，宋挽秋觉得自己面上也有些热，兴许是车上的空调温度有些高。
宋挽秋随手将后座的空调阀门合上，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连司机师傅都察觉到氛围有些许不对，当然，他也察觉不出两个男生间的暧昧，只以为是他们吵架了，便开口劝解：“都是男子汉，大气一点撒，你们要相亲相爱，可不要吵架啊。”
不知是被什么字眼刺激到了，宋挽秋没好气地答：“我们好得很，您就别管这么多了。”
朱叔叔乐呵呵地道：“好，好，我不管。”
他在宋家工作了那么久，自然听出来宋挽秋有些恼羞成怒了，便不再提这件事，心下却觉得稀奇，自从出国以后，宋挽秋一直表现得像个礼貌稳重的大人，很少有像现在这样孩子气的时候了，两个孩子的感情真不错啊。
自上次补课以后，姜随第二次来到了宋挽秋的家。里头的装潢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厨房里头多了些小菜和特产。见姜随拿起灶台上的一罐酱鱼，似乎是有些好奇，宋挽秋便解释道：“这是她拜托宋宝国带过来的。”
这个“她”是谁毋庸置疑，姜随放下了罐子。那边宋挽秋已经系好了围裙，从冰箱里拿出了两块牛排，准备清洗腌制了。
姜随想过来打下手，被宋挽秋眼神制止了。宋挽秋有些嫌弃地看了眼姜随身上的脏污，指了指门外，说：“你先去换衣服。”
“不用了吧……”
姜随话说了一半，便看到宋挽秋抬起了刀，整个人阴恻恻的：“我非常讨厌别人拒绝我，数数看你今天对我说了几次不，要是再让我听到一个不字——”
明亮的刀面映出宋挽秋俊美的容颜，他面无表情，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姜随白天面对宋挽秋时的坏脾气早就随时间荡然无存，只剩下妥协：“好。”
宋挽秋便变脸似的露出他那招牌式微笑：“衣服你去我房间衣柜随便拿几件就行了，底层的抽屉里有新的内裤。”
“啊？好……”
宋挽秋的衣柜比它表面看上去要大很多，姜随没打算精挑细选，手疾眼快拿了两件就赶紧关上了柜门，可依然避免不了嗅到属于它们主人的清爽的薄荷味。
姜随觉得自己再细想下去要像个痴汉了，换好衣服后，他慌忙地找点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力，目光不经意挪到了宋挽秋的书桌上。和初次造访时的空荡荡不同，上边已经摞了几沓主科的复习资料，除此以外还有信息竞赛的历年真题，正是他和齐觉一起搬到机房的资料。
他随意翻看了几页，发现宋挽秋不知何时已经写了有一半的题目，每一题还写上了注解，可见用心。
宋挽秋即使这么忙，也在不断努力，但自己在做什么呢？有种罪恶感油然而生，只是没有太久——姜随头顶一痛，是被毛茸茸的爪子和身体按压的感觉，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姜随伸手将张叔抱了下来，比起上次，它好像瘦了些，不过是那种健康的瘦，看来是主人有意地在控制它的重量。
张叔对姜随的态度依旧不怎么样，才在他怀里呆了一会就跳开了，蹿着下了楼。姜随跟着过去，恰好遇到宋挽秋端着一碗面出了厨房。他说：“牛排还要一会才能好，你先吃点面垫垫肚子。”
姜随在餐桌前坐下，面是西红柿鸡蛋面，和他第一次来宋挽秋家做的一样。宋挽秋抱着扎进他怀里的张叔，眼睛则往姜随身上的衣服看，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感受到宋挽秋的目光，姜随才想起自己穿的是对方的衣服，顿时不自在了起来，支支吾吾道：“我、我会把它们洗干净还给你的。”
不想宋挽秋却笑了笑：“还是穿我的顺眼。”
“啊？”
“和你穿的那件丑大衣相比。”宋挽秋颇为嫌弃地说。他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奇怪的攀比心，连一件衣服都看着不爽。
远方的老板打了个喷嚏，他用纸巾擦了擦鼻子，念叨道：“还是不该把军大衣借那小子的，冷死我了。”
“还好吧……”姜随认为有必要给好心借衣服给他的老板挽尊。
“呵呵。”宋挽秋意味不明地冷笑。
两人又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中，仿佛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有所谓的。”
姜随低声道。
宋挽秋挑眉，明知故问道：“什么有所谓？”
“信息技术竞赛，运动会，还有关心我的高老师和冯笃笃。”姜随非常郑重，“随意提退学，是我太任性了。”
冷静下来后，他才想明白自己一时上头的冲动决定有多愚蠢，为什么要因为不相干的人放弃自己的未来，放弃关心自己的人？这种做法和小江想不开在桥上寻短见没有多少区别。
他以为宋挽秋会认可自己认真的态度，熟料对方还是皱着眉头，等了半天才有些不满地开口。
“竞赛，运动会，同学老师，这就没了？”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怎么就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