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是一场修行》丘静子

57、第三十七章 正式离职

　　为了不再引发矛盾，刘羽申对辞职的事情缄口不言，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放弃了这个念头。随着他最近跟董少祺的联系愈加频繁，及对私募事业更深入的了解，有个大致的计划已在他心中悄然形成。目前他的一切计划正在如序进行，包括什么时候将早已拟好的辞呈递交上去。

　　然而，幸梓却以为刘羽申经过上次的危机后，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她自然也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继续安心在家好好照顾叮叮。直到那个如雷轰顶的消息，在某一天晚上睡觉前，从刘羽申口中用日常闲聊的语气轻描淡写的说出来。
　　“我明天晚上不回家吃，科室欢送聚餐。”刘羽申半躺在床上，眼睛盯着手机，头也没抬地说。
　　“欢送聚餐？欢送谁啊？”幸梓听后愣了一下神。
　　“我啊，我明天最后一天上班。”刘羽申气定神闲地说出这句，算是正式通知妻子自己离职的消息了。因为他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箭已离弦，即使她闹，也改变不了什么了。这也是后来他决定先斩后奏的原因。
　　“什么？！你什么时候提辞职了？”幸梓猛然起身，激动地连续抛出了几个问题：“不是已经说了不辞职了吗？”
　　“呵呵，我什么时候说了不辞职了啊？”刘羽申对妻子的反应早有心理准备，见她在预料之中的激动，反倒不禁笑了出来。
　　“不是，上次我不是都已经把利害关系都跟你说了吗？你怎么还辞职啊？”幸梓急了。
　　“我知道，你就相信我吧。我现在股票收益很可观，我跟你讲，上次你给我的那笔钱，现在都已经赚了50%了。当医生，什么时候才能赚到这笔钱啊？”刘羽申淡淡地说，最后还加了一句： “还每天累死累活的。”
　　“那你上班已经有这样的收益率不是很好了吗？为什么还要辞职啊？”幸梓还不放弃继续追问。
　　“我每天上班那么多事做，哪有时候看盘啊？我跟你说，炒股得盯着盘面的。上班一会儿这个病人叫我，一会儿那个病人叫我，我哪里顾得了？”刘羽申见妻子说不通，语气开始不耐烦起来。
　　“你现在都已经实现收益率50%了啊，不就说明你上班也应付得来嘛？”幸梓依然不依不饶。
　　“行了，我就跟你说一声明天晚上不回来吃饭。”刘羽申的心情被妻子不解人意的追问弄得很不痛快，最后还呛了一句：“不辞都已经辞了。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便掀开被子，转身躺下睡觉了。

　　幸梓又一次在这样的回应中被堵住了力图沟通的嘴，但这在刘羽申那里却并非沟通，而是争论。他现在实在没有兴趣跟任何与他不同频的人继续这种无休止且毫无意义的沟通，更不想再大吵一架离家出走多一次，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深入研习股票技术，要跟董少祺沟通私募加盟事务，最近还在考虑报考证券从业资格考试……需要他费心的事情多如牛毛。辞职，只是为后续的事业创造时间而已。

　　看着丈夫背过身去，幸梓知道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努力克制着自己对未来的迷茫与惶恐。她们夫妻二人都是独生子女，上有四位老人，下有一个才刚刚出生四个月大的婴儿，自己现在还未出去工作，而今丈夫还把大家都视为铁饭碗的职业给辞了！她瞬间觉得天旋地转。回想当初，即便知道他的家庭情况不太好，但至少有一份稳定的职业，只要夫妻俩一起努力，照样可以把家庭经营好。可是如今却被现实啪啪打脸，她还能拿什么来面对曾经那个倔强的自己？

　　这一夜，幸梓焦虑得一宿未眠。她想起了许多往事，关于她跌跌撞撞走来的这一路所遇到的人和事，直到窗外的天空微亮。当第二天一早，刘羽申像往常一样去上班，幸梓拖着疲惫的身体抱着孩子出去准备辅食的时候，她依然没有找到适当的说辞来知会自己的父母关于他辞职的消息。

　　但幸妈妈很快便觉察出了女儿的无精打采和心不在焉，关切地问道：“怎么啦？是不是宝宝昨晚又不乖了？”
　　幸梓轻轻摇了摇头，说：“还好，他最近晚上没有很闹，饿了喝奶后便睡了。”
　　“宝宝棒！晚上不要吵妈妈哦。”幸妈妈弯着腰贴着叮叮的小脸蛋叮嘱道，随即回头继续问：“你怎么今天看起来来无精打采的？哪里不舒服吗？”
　　幸梓没作声，他们现下住在父母家里，就算有心想瞒也瞒不住，但她一直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才能既不把责任推给丈夫，又能安抚两老担忧的心。
　　“妈，我最近想先出去找找工作看看。”幸梓终于挤出了一句话。
　　“之前不是说等叮叮周岁再出去吗？”妈妈问。
　　“工作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找到满意的，我想着先把简历准备好，先开始投一下呗。”幸梓故作轻松地解释道。
　　“那也可以啊，那就先投下简历呗。反正叮叮有我们，你们俩就放心出去上班就行了。”
　　听到这里，幸梓心里猛然抽搐了一下。她准备借坡下驴，顺着妈妈的这句话把刘羽申辞职的事情交个底，以免明天他突然呆在家里不上班显得更加突兀。
　　“妈，羽申他……他……辞职了，今天最后一天上班。”幸梓低着头，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低声说道。
　　“什么？他……他辞职了？”幸妈妈大吃一惊，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嗯，今天最后一天。晚上他们科室专门为他举行欢送聚餐，明天就不用去医院了。”幸梓怯怯地说。
　　“省级城市的三甲医院，别人梦寐以求想进都进不去，他怎么说辞职就辞职，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的？”幸妈妈嘴里沉吟着，她感到难以置信，像她们这一辈人做梦都想进的事业单位他说不干就不干。她不理解，完全不能理解！
　　幸梓无言以对。她本想违心地为丈夫说点什么，但她终究还是沉默了，因为她也同样不理解。事实上，自从上次为了辞职吵架后，他俩便没有再就这个话题讨论过。他的离职对她而言，同样像个深水炸弹般绝对的猛烈。
　　幸妈妈忧心忡忡地抱着叮叮从餐厅走到客厅，这一路她走得很慢，仿佛走了几千里。她一边走一边在盘算着如何把这个事情平缓地告诉早已对女婿颇有微辞的老伴儿。
　　幸梓回头看到妈妈踌躇的身影，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得紧紧的，令她无法呼吸。她用力吸了一口气，想缓解胸口的紧绷感，但内疚的哽咽感早已攻占了她的呼吸道，侵蚀了她的双眼。这个年纪还让母亲为自己担忧，是为不孝矣。
　　幸梓定了定神，飞快地抹了抹湿润的眼睛，将做好的辅食给妈妈端了过去。

　　而后，她从房间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修整自己的简历。离开职场一年多，尽管已经已婚已育，可32岁的女性在就业市场里的并没有优势。眼下二胎政策开放在即，不久的将来有可能导致更多企业在招聘时不但要考虑女职员是否已婚已育，甚至还要考虑是否要二胎？这让已过而立的幸梓尴尬不已。但眼下她没有时间纠结这么多了，只要条件符合，她都投递了简历，成为茫茫求职者中的沧海一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