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蛟在渊》烬芒

25、第25章

　　西荒常年温度偏高，呈现一种沙漠的干燥和炙热。生长在那里的动植物都以一种野蛮的姿态生存着，大多形态怪异。比起一些大宗门和修士凡人常年驻扎的山清水秀的地方，西荒地如其名，蛮荒之地，一望无垠。
　　秦三秋和戚潇裹着披风，两人都运用灵力形成一层防护罩，顶着漫天的风沙前行，前一个刚留下的脚印片刻后就被风沙掩盖，看不出原形。
　　两人已经在这片荒漠中走了两天两夜了，但是周围依旧是漫漫黄沙，更糟糕的是，他们迷路了。
　　秦三秋和戚潇虽然都去过西荒，但是次数不多，而且一般都是直奔西荒城。这次要去找的赤焰谷深陷在西荒腹地，需要穿沙漠才能够到达。
　　“走了两天两夜，我觉得我们还在原地。”秦三秋忍不住停下脚步道。
　　风沙吹过，秦三秋脚边的沙子微微陷落，就在他一脚踏进沙地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在沙子里快速地动作了起来，细微的起伏与外面呼啸的风沙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戚潇看了他一眼，也停了下来，他看了看周围辨别道：“我们朝着一个方向走应该没有问题。”
　　四周是一模一样的沙丘，秦三秋脸上写满了懵，走了两天颇有些晕头转向，逐渐停下了脚步：“可是我觉得我们好像绕回来了。”
　　置身于茫茫荒漠中，无法辨认方向，风沙扑面而来，两人不能时刻运用灵力形成防护罩，以免真的遇到危险时灵力枯竭。
　　秦三秋和戚潇站在原地撤去了灵力罩。
　　刚撤去防护罩，风沙就扑面而来，让人眼睛都睁不开，秦三秋想开口说什么，一张嘴就灌进了沙子，索性传音入密，闭嘴了。
　　“饶老绕去还是分不清方向，找个地方休息下，天要黑了。”
　　戚潇刚想答应，眼角瞥见秦三秋脚边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沙子不正常的陷落。
　　“小心！”
　　戚潇一把拉住秦三秋，向自己的方向拽，而刚才秦三秋站的地方已经微微塌陷了下去，显露出蛰伏着的沙蝎，一只螯微微微微张开，夹了个空。
　　沙蝎的个头足有两个成年人这么大，与秦三秋和戚潇两人对峙着，沙蝎不愿放过来之不易的食物，尾部的毒刺高高竖起，刺尖泛着黑色的光芒。
　　片刻后，秦三秋和戚潇感觉到脚下传来的细微震动，不到片刻，细滑沙面纷纷起了波澜，五六只沙蝎从沙子底下冒出，将两人团团围住。
　　沙蝎蠢蠢欲动，向两人步步紧逼，直到秦三秋的背贴到了戚潇的背上。
　　最后沙蝎按耐不住，率先发起了攻击，向两人挥舞巨大的螯，秦三秋猛然一鞭子抽过去，九节鞭带起一阵炽热的劲风。沙蝎被抽得顿了顿，随即发狂般地向秦三秋攻去。常年在炎热沙漠中生存，九节鞭的灼热火烧对沙蝎的伤害有限，但是鞭子的劲道抽得沙蝎吃痛，在坚硬的躯壳上留下了深深鞭痕。
　　沙蝎们齐齐出动，向秦三秋和戚潇攻去，秦三秋一鞭缠住其中一只高高竖起的蝎尾，借着力道一个旋身，蹬在另一只沙蝎身上，这一脚将那只沙蝎踹得晃了晃。戚潇一手执剑，乘此机会，砍下了那只沙蝎的双螯。
　　由于骤然失去了双螯，沙蝎的身体轰然倒地。剩下的沙蝎更加谨慎，口器中发出嘶鸣的声音，刺上的剧毒令人胆寒。
　　瞬间，几只沙蝎一起动了，分别攻向两人不同的地方，一只张着巨大的螯像是剪子一般拦腰冲向秦三秋，另一只发起迅速有力的攻击，将尾部的针刺对准了秦三秋的肩膀，秦三秋避无可避，而戚潇那里也同样形势严峻。
　　秦三秋道：“看看我们有没有默契。”
　　言罢，他一脚踏在螯上，整个人凌空翻过戚潇的头顶，闪着不详黑色毒光的尾刺从他的面前堪堪错过，跃至半空他刷地抽出一鞭子，将对着戚潇的尾刺抽得一偏，瞬息之间又挥出一鞭，这一鞭燃起了赤火鸟虚影，原本就干燥炽热的空气急剧升温，甚至都有些融化般的扭曲。其中一只沙蝎没有刹住，一头栽进了赤火鸟的虚影中，躯壳上蔓延出焦黑的烧痕，火越烧越旺。
　　戚潇在秦三秋跃起的那瞬间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于是他一个回身，没有管即将落在身上的毒刺，反而回手挥出一剑，乳白色的霜寒之气丝丝缕缕地攀附上沙蝎的身体，让这些毒物进攻的势头阻滞，他干净利落地自下而上挑出一剑，砍下了一只沙蝎的脑袋。
　　还剩下两只。
　　同伴的死不仅没有震慑剩下的沙蝎，反而激起了它们的凶性，进攻更加凶猛疯狂。沙蝎发出令人不适的嘶鸣声，以不符合巨大身体的敏捷速度向秦三秋蛰去，秦三秋一个翻身跃上了沙蝎的身体，徒手就要将沙蝎的脑袋拧下来，沙蝎不甘示弱，疯狂地晃动，要将背上的秦三秋颠落下去。
　　秦三秋五指成爪，狠狠地插进沙蝎的背上，沙蝎吃痛，足爪狂乱地挥动，尾刺更是狠狠地向坐在背上的秦三秋蛰下。
　　只见此时春风来一闪而过，以万里寒霜，千钧之势狠狠钉住了沙蝎。
　　戚潇刚想开口，就见秦三秋神色狠戾，疾电般的鞭子直冲面门，灼热的气息擦过戚潇的脸侧，他甚至能闻到高温焦烧的味道。
　　最后一只沙蝎在戚潇的背后抽搐着倒下。
　　秦三秋将鞭子往腰上一缠，黑红的鞭子泛着鳞片细微的光泽，配着秦三秋玄色的衣服就像是一根低调的腰带，毫不违和。
　　“你怎么不躲？不怕被打到？”秦三秋眉眼一扬，在漫天风沙里走向戚潇，漫不经心地问道。
　　“因为和你有默契。”这是两人第一次意义上的并肩作战，和之前面对活尸时不同，这次两人更多的像是好友，心态平和又配合默契。
　　戚潇带着笑意，回应刚才秦三秋的那句话。
　　秦三秋背对着戚潇蹲下身去：“那你现在就应该递上那把破刀，给我割蝎尾用。”
　　戚潇就见秦三秋雁过拔毛，那些沙蝎的尾刺全都被秦三秋割了下来。
　　“这有何用？”沙蝎虽然耐热，但是还是在赤火鸟虚影的攻击下化为焦壳，可见并不是上好的炼器材料。
　　“哼，还说我暴殄天物，你才是有眼无珠。”秦三秋显然还记着戚潇之前说他的话，现在就立刻原话奉还。
　　“沙蝎虽然攻击一般，肉身也不够强硬，但是尾刺上的毒才是真正的绝杀。只要被蜇了，就会身中火毒，浑身仿佛浴火，疼痛难忍，最后中了火毒的人都是活生生疼死的。”秦三秋顿了顿，见戚潇一脸了然于心，忍不住腹诽道装什么，也不知道刚才是谁那么无知。
　　他接着道：“世人只知道火毒可怕，却鲜有人知道沙蝎的尾刺中还藏有一小节液体，那节液体是火毒的精华，有火毒之效，无火毒之毒，用来淬炼神魂最好不过。”
　　秦三秋手脚麻利地将所有收集到的火毒精华装进玉瓶里，才堪堪得了半瓶。
　　他拿起瓶子向戚潇晃了晃，道：“看见没，这都是灵石。”
　　戚潇：“……”
　　天色将暗，沙漠呈现一种别样的景致，风沙呜咽，仿佛始终有人幽幽哭泣。夜晚的温度骤降，在太阳逼近地平线之时，沙漠里寒意浸人。但是沙漠有它自己的温柔，初升的月亮照在沙子上，柔和的光芒与线条，就像是少女的酮体一般，起伏有致，又泛着玉白温柔的光。抬头能够看见广袤的天空，伸手就能指摘星辰。
　　秦三秋和戚潇两人赶在最后一丝余晖散尽之前，赶到了一片绿地，篝火已经亮起，一片袅袅烟雾自那里升起。
　　秦三秋和戚潇向有人烟的地方走去。
　　“你们是什么人？！”赤裸着精装上身，皮肤黝黑的壮汉警觉持刀冲秦三秋和戚潇喊道。
　　“我们迷路了，可否在此借宿一晚。”戚潇看着三五壮汉警惕的样子，在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时就停下脚步，朝他们道。
　　壮汉们见距离虽远，戚潇说话的声音却清晰凝实，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忌惮。
　　其中一人道：“我们这里不欢迎外人。”
　　戚潇倒还好，秦三秋有些忍不住了，奔波了两天，在沙漠里打转，虽然清洁术一个口诀就能够人保持洁净，但是秦三秋身为一条蛟，在这种干燥酷热的地方总想有水解乏。现在好不容易看见了绿洲，有绿洲就是有水。
　　水。
　　想到这里，秦三秋越发感觉到身上难受，只想在水里畅快地游上几圈。
　　他眉毛一扬，显出几分不耐烦来，刻意加上灵力道：“你们又是什么人？”
　　几人被秦三秋的声音震得两耳隐隐作痛，将其视为挑衅，立刻如临大敌，呼哨着向住在村寨里的人报信鸣警。
　　秦三秋本意是想震慑一下对方，能够顺利入住，没想到对面这么敏感警觉，作备战处置。
　　戚潇轻描淡写地瞅了一眼秦三秋，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于是从胸腔里发出了几声怪异的呛咳声。
　　秦三秋狐疑地看了戚潇一眼，仔细看了看，发现他脸上没有笑意，才收回了目光。
　　很快村寨里浩浩荡荡的人举着火把来到寨口，与秦三秋和戚潇两人遥遥对峙。
　　“来者何人？”说话的人是个少女，脸上和身上围着天青湖色的轻纱，发辫上、手上、脚上缀满了铃铛，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脚背纹满了刺青，乍一看仿佛藤蔓缠身，看上去精致又粗犷，极为矛盾。
　　戚潇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们迷路了，想在这里借宿一晚，并无恶意。”
　　那女子定定地看着秦三秋和戚潇，半晌后她歪了歪头道：“季达，木里，让他们进来。”
　　“阿曼莎！”其中一名壮汉向前一步喊道。
　　“听我的，让他们进来。”她一甩发辫，显出几分少女的娇态来，身上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悦耳的声音。
　　“多谢姑娘。”戚潇礼数周到，让人挑不出错误来。
　　“你们是哪里人？”虽然面纱蒙住了阿曼莎的脸庞，但是她的眼睛灵动不已，仿佛会说话一般。
　　“我们自东陆而来。”
　　“你们东陆的人都这样吗？”阿曼莎好奇地问道。
　　“哪样？”秦三秋回问。
　　“就……”阿曼莎转过身指着戚潇道：“文邹邹的，很拘谨。”
　　“只有他这样。”戚潇还没来得及说话，秦三秋就已经懒洋洋地回答了。
　　阿曼莎猛然凑近戚潇，盯着他看，半晌后，她道：“你真俊俏，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