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笔记》音勿

59、第 59 章

　　赵阿米有些忐忑，问道：“可以和我说说赵欣是什么样的人吗？”
　　她一定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吧。

　　和方彦谈话间隙，赵阿米又收到了一束雏菊。她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意外惊喜。

　　方彦想了一想道：“我和她接触其实并不多，但是第一次见到她，确实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她很漂亮，和你一样，但是又和你不同。她很喜欢笑，”他瞥见了赵阿米手中的花，道：“就像五月盛开的雏菊，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赵阿米抿了抿嘴，听一个男生当自己的面夸另一个女生，心里或多或少有些酸酸的。
　　她也喜欢那样的姑娘，可是她的内心却抗拒自己成为那样的人，甚至很想往它的对立面走。

　　方彦觉察出了赵阿米的情绪，仍然无动于衷，道：“不用觉得有压力，每个人各有特点。而且你不用刻意去模仿她，否则可能刺激到他。”

　　赵阿米道：“我知道，我也不想成为别人的影子。”
　　方彦点头，问道：“你这花哪里来的？”

　　赵阿米也有些困惑，道：“不知道，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
　　方彦道：“你收到过几次，分别是什么时间点？做了什么事？”

　　“第一次好像是在冥界的时候，那时我好像是在裱一幅画。那时候应该是三月三号，我第一次看到易邪那个样子。第二次……好像是组长让我送炼魂瓶那天，我去了冥界一趟，是在……四月三号。第三次是前两天，然后就是今天了。”

　　方彦皱着眉头思考，自言自语道：“今天是五月三号。”
　　他问道：“前两次都是去了冥界，那这两次呢？”
　　“第三次前一天我有送炼魂瓶去冥界，从那以后就没有了。”
　　方彦道：“所以说这次并没有？”
　　赵阿米点头。

　　她觉得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收到的总是雏菊，而且她好像还在哪里见过和雏菊有关的东西，但一时没有想起来。

　　与方彦分开是十一点四十分，赵阿米紧接着匆匆赶去了易邪家。

　　易邪家并不是在异度空间中，而是实实在在的人类居所。一个独栋公寓，位于蒲城老城区的复兴路。房子并没有很高调奢华，外观整体是九十年代仿西洋的建筑风格，但内里却大相径庭。屋子内部色调是简单的黑白灰，一个黑金扶手旋梯，常年不拉开窗帘，令人惊讶的是，整个偌大的屋子竟没有一个时钟。

　　前来打扫的阿姨叫肖莲华，她也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干这份活。
　　这屋子由内而外充斥着一种阴森的感觉，说像鬼屋吧，又是有人住的，以前也没听说有什么闹鬼死人的。说不是吧，每次进来都有种脊背发凉的寒气，阴寒的那种。

　　肖莲华也纳闷了，从未见过主人的样子，没有见过哪怕一张照片，但每次主人给的酬劳又出奇的高，而且这家主人很爱折纸鹤，花花绿绿的，怕是个姑娘。她总想着这会不会是什么有钱的丑八怪的屋子，不敢出来见人；或者是犯罪头子的藏身地点；也可能是那个有钱人包养的小情人。
　　于是她一边担心受怕，一边又舍不得这块肥肉继续干活。

　　赵阿米抵达易邪家门口后，犹豫了一会儿。看着漆黑的鎏金大门，她抱紧了手里的雏菊，深呼吸了三下，一咬牙按响了门铃。

　　门自动打开，一阵阴风倒灌出来吹动了赵阿米的黑袍，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屋里漆黑一片，只有门的斜着打亮了一小块地方。赵阿米关上门后，屋子立刻又恢复黑暗。

　　不知道灯的开关在哪，她沿着墙摸索了一会儿，倏地一下客厅的吊盏亮了起来。

　　易邪靠在沙发上，黑袍盖住了眼睛，他把声音压得很低，道：“有事吗？”
　　他的语气中并没有明显的敌意，只是透着疲惫。

　　赵阿米朝他笑了一下，“刚刚在路上收到了一束雏菊，觉得很好看，就拿过来送给你。”她将花凑到了易邪面前。

　　易邪抬头，道：“这花，喜欢吗？”
　　赵阿米点头，道：“喜欢。”
　　易邪微不可察地嘴角一勾，自言自语道：“喜欢就好。”

　　赵阿米听不大清楚，问道：“你说什么？”
　　易邪语调平淡道：“没什么，喜欢就自己留着。”
　　“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才要送给你。”赵阿米拿着花晃了两下，道：“拿着。”

　　易邪看着花犹豫了片刻，接过了花。

　　赵阿米道：“上次伤害你的东西，今天会出现吗？”
　　易邪道：“不会。”见赵阿米似乎有疑惑，他解释道：“它们是炼狱里来的，鬼生来就该在忘川下鬼域，我逃了出来，自然会受到反噬。”

　　“很疼吧。”赵阿米的眉头不觉皱了起来。
　　易邪很想揉下她的脑袋，告诉她：我没事。但他看着赵阿米，没动，只是弯了下嘴角，语调轻松道：“不会，它们伤不到我。”

　　赵阿米的表情松了松，道：“不要骗我。”
　　“我不会骗你。”

　　赵阿米听言看着易邪，有点愣神。
　　她不知道易邪发病是会是怎样的情状，每次见到时都已经是他调整过后的状态，也让人觉得难以对付。
　　她已经做好了受易邪的无情打击的准备，本想着鉴于他是病患不和他计较，可没想到今日的易邪异常地温柔，温柔地有些过分了。

　　易邪转性是在喝酒那天之后，赵阿米琢磨一定是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但究竟是什么话对易邪效果这么好。
　　她很想回忆起那天晚上的事，可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好郁闷地拍了一下不争气的脑门，痛得嗷了一声。

　　易邪抬起头，来：“怎么了？”
　　“没事。”赵阿米十分委婉道：“我这个人记性不太好，可能头一天说过的事第二天就忘了。所以我如果有什么忘记了，你一定要提醒我……”
　　“好。”

　　赵阿米眼巴巴地望着易邪，他一定懂她的暗示。

　　易邪无动于衷地低头看着自己的笔记，似乎把她说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
　　赵阿米：……
　　记性不好的是这个人吧。

　　算了，看在他是病患的份上就原谅他了。
　　赵阿米恨恨地拿起了桌上的彩纸开始折纸鹤。

　　易邪道：“花送到了，你怎么还不走。”
　　赵阿米也耍起小脾气，折着纸鹤，道：“花？什么花？我怎么不记得了。”

　　易邪笑了。他坐直起来，把花递到她面前，道：“我刚刚回来路过了一家花店，想着你应该喜欢雏菊，就给你带了一束。”
　　赵阿米侧头，道：“谁告诉你我喜欢雏菊？”
　　易邪道：“没人告诉我，我猜的。”

　　赵阿米道：“那你可猜错了，我一点也不……”看着心爱的雏菊，她有点不忍心，改口道：“是有一点点喜欢，但是我不想收到你的花。不过，这位先生贵姓？我好像想不起来你的名字了。”
　　易邪点点头，道：“那么，这位小姐，这好像是我家，你怎么跑到我家来了。”

　　赵阿米抬起头环顾了一周，道：“不知道啊，原来这是你家啊，我可能迷路了，那我先走了。”
　　她将纸鹤扔进玻璃罐里，起身的时候肚子不争气地叫唤了一声。

　　赵阿米：……

　　易邪笑道：“好了，不玩了，我们去吃饭。想吃什么？”他脱下了黑袍，只穿着一套黑色工装，格外清爽干练。
　　这直角肩、这胸背、这大长腿……赵阿米不敢再看，收回了目光。

　　她脱了死神黑袍，里面依然是是死神长袍制服，一根蓝色的腰穗带着X形死神标志。

　　易邪扫了一眼，道：“等我一下。”

　　衣帽间挂着一件白色长裙，是买给她的生日礼物，十年都不曾有人动过。

　　他盯着长裙看了一会儿，取下衣服，关上门。

　　“看看合不合身。”
　　赵阿米看见裙子眼前一亮，“你家里……”她好像想到了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

　　“没穿过。”
　　“介意的话，我让人送一套过来。也不是第一次了。”

　　“没有。”赵阿米突然脸色绯红，拿起衣服就往卫生间去。

　　赵阿米惊奇地发现，这件衣服的尺寸好像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她看着镜子，恍惚间像是看到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人。
　　她吓了一跳，连忙出了卫生间。

　　一出来，刚好撞上了易邪的目光。他平淡的眼眸中泛起了一丝波澜，很快又被掩下。

　　赵阿米低下头，轻声道：“很合身。”
　　易邪淡淡道：“我知道。”

　　他拿了一双白色帆布鞋，道：“换上。”
　　这双鞋出乎意料地也很适合她，好像一切都是专门为她打造的一样。

　　“走吧。”易邪出了门，赵阿米跟在他的身后。
　　“有想吃的吗？”
　　“有啊。”

　　“什么？”
　　“青菜面。”
　　“我知道有一家面馆的青菜面很好吃。”
　　“是吗？我还以为你会觉得青菜看起来不够排面，而喜欢牛排一类的食物。”

　　易邪道：“吃东西不就为了好吃吗。”
　　赵阿米点头，道：“好像是。”

　　复兴路一片都是老房子，街尾面馆在复兴路住宅区的一个胡同口，用白板红色油漆做的招牌，格外简朴。
　　面馆不大，屋子里只有三张方桌，店老板搭了一个大帐篷在外面，另布置了两张桌子。

　　店里是一位五十来岁的夫妻在打点，女的负责点餐收盘，男的掌勺下面。锅里热腾腾的水雾直往外冒。
　　店内已经坐满了顾客，易邪和赵阿米坐在了帐篷下的一桌。

　　老板娘笑容满面，问道：“两位来点什么？”
　　易邪道：“青菜面两份加荷包蛋。”

　　老板娘用高亢的嗓门喊道：“好嘞，两份青菜面加蛋。”

　　这家店开了十多年，老板特别实在，碗面上铺了一层满满的青菜，一个荷包蛋窝在绿油油的青菜叶上。

　　易邪拿起筷子，十分自然地把赵阿米碗里的鸡蛋夹走了。

　　赵阿米：？？？

　　她见易邪熟练地将荷包蛋的蛋黄分开，把两份蛋白都夹到她碗里，然后一声不吭地吃了起来。

　　赵阿米拿着筷子的手凝在碗边，有些出神地僵硬着低头吃面。

　　易邪怎么知道她不吃蛋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