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笔记》音勿

60、吃瓜

　　没想到这家面馆虽然简单，但味道倒是相当一流。
　　赵阿米吃了几口面条，颇为满足道：“这个面条真好吃。”
　　易邪淡淡“嗯”了一声，道：“多吃点。”

　　赵阿米吃着吃着抬头问了句：“你带钱了吗？”
　　易邪的的手顿在了半空中，道：“先吃再说。”

　　陆续又来了几个顾客，一个阿姨拼桌和赵阿米凑成了一桌，挨着她坐下。
　　那个阿姨叫了声：“老板，一份面条。”
　　“好嘞！”老板娘大喝一声：“一份面条！”转过头来，惊喜道：“哎，莲华来了，活都干完了？”
　　肖莲华道：“可不是嘛，打扫了一个早上卫生，可累死我了。”

　　“你说你，尽挑累活干，儿子赚钱了，在家享清福不好吗。”
　　肖莲华道：“我又不是老到动不了，这就享清福了？儿子赚钱自己要娶媳妇儿养孩子的，哪有闲钱伺候老头子，趁着腿脚还方便，能多赚一点是一点。你还说我，这面店生意这么好，你两口子的一天天忙活，可不比我轻松多少。”

　　老板娘道：“怎么就老了，我看你倒像十八出头的大姑娘。没办法，总不能让客人饿肚子。大家一天到头忙的都没空做饭吃，外面的东西又贵，我们别的不行，在这方面能帮点是一点。累了坐会儿吃碗热腾腾的面，那心里可舒坦。”
　　肖莲华道：“十八岁可羞死我了，说出来多丢人啊你这老不害臊的。”

　　赵阿米看了眼一旁的肖莲华，虽有些皱纹，但眉宇间可以看出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美人，看着倒是亲切。

　　一个客人喊道：“老板，这里一碗面。”
　　“来了！”她道：“回头聊。”
　　肖莲华巴不得她少说两句，摆手道：“去去去，谁和你聊。”

　　隔壁桌落座的两个食客聊道：“哎，我听说那个什么芳心房产要来咱们蒲城了。”
　　另一个道：“是吗？咱蒲城不是海华一家独大吗？它芳心敢抢海华的生意，不要命了？”

　　肖莲华听言转过头去，问道：“芳心是什么公司，厉害吗？”
　　食客道：“芳心是隔壁聊城的一家地产公司，最近这几年发展得倒是不错，按这势头，再过几年可能就能赶超现在的海华了。”
　　肖莲华一脸痛快地说道：“赶紧来，搞死这个海华公司，让海华的人赶紧死了算了。”

　　食客道：“这个大姐，听你的口气好像和海华有什么深仇大恨？”
　　肖莲华道：“对，有仇，海华这个搞死人的公司，赶快倒闭，最好把那些人一个个都抓起来送警察局去。”

　　食客笑着摇了摇头，没和她一般见识，继续和同事聊了起来。
　　“你别说，这海华确实牛，都十几年了还这么风生水起的。但是我听说，它最近内部出了点乱子。听说上个月吴明峰吴总助女儿死了，他就不管事儿了。”

　　肖莲华听言愣了下，“你说吴明峰女儿死了？”

　　食客道：“那可不。”
　　另一个食客道：“他女儿怎么死的？”
　　“好像也是海华的人干的。”
　　“窝里斗？”
　　食客压低了嗓门，道：“你不知道，海华的房地产只是他的‘壳’，其实它暗地里是靠高利贷发家的，别家公司高利贷押房押车，他押人。如果换不上钱，这个人可就……所以这些事对海华来说不过家常便饭而已。”

　　赵阿米看向易邪。
　　易邪没抬眼，淡淡道：“他们押自己的命换钱，很公平。”

　　肖莲华觑了眼易邪，有些不快道：“小伙子，没想到你长得端端正正的，心里这么歹毒呢，用钱换命，这像话吗？”
　　易邪放下了筷子，道：“有何不可？”

　　“钱有多重要，能买来命吗？那些有钱人赚那么多钱，不和我们这些穷人一样都要进棺材。退一万步说，我用钱买你一条腿，你愿意吗？”
　　易邪漠不关心道：“我不缺钱。”

　　“哦，原来是有钱人，难怪这么目中无人的，看不起谁呢。就你那点臭钱还想买命，把自己看得多高贵，你是不是以为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就恨不得全天下人都听你的，叫他们往东他们不敢往西，这种感觉很优越是不是，我呸，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们这种人。”

　　易邪语气倦懒，道：“我可没这么说。”

　　肖莲华气不打一处来，道：“你别以为你有个臭钱就可以甩脸子，看你这么年轻就有钱，要么就是你爸给的，要么就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来的。有什么了不起！我告诉你，你这种好吃懒做还自以为是的人就是社会的蛀虫，败类！”

　　赵阿米把筷子摔到桌子上，站起来道：“阿姨，你怎么能这么骂人呢。”

　　“姑娘，你擦亮眼睛，可别被这种人花言巧语给骗了。他们眼里就只有钱，和女孩子不过是玩玩而已，没有真感情的。看他肯定交不少女朋友，骗你的时候百依百顺，玩腻了就翻脸不认人，姑娘，我劝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别和这种人同流合污了。”

　　易邪对赵阿米道：“不关你的事，坐下好好吃。”
　　赵阿米气呼呼道：“不吃了，我们走。”

　　易邪道：“等等。”他把赵阿米拉到他身后，用一贯傲慢冷漠的语调对肖莲华道：
　　“这位女士，我知道您目下无尘，见不得我们这些庸俗之辈。这世人庸庸碌碌不都为财生，为财死。您视金钱如粪土，可照样有人为谋财奔命，谁不比谁高贵。愿意以命抵钱，那是他们的选择，别人没资格指手画脚，更何况，做生意的，当然是要赚钱，要人命做什么。这钱还上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如果还不上呢？是不是还要拿人性命。”肖莲华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涨红了眼睛。
　　食客道：“唉这位大姐好端端的，怎么生起气来了。现在是法治社会，违法那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他们哪有这胆子。你这话说的怎么好像动不动就能杀人一样。”

　　肖莲华转头道：“法？哪里有王法？你告诉我！钱这种东西烂透了，只要碰上了就戒不掉了！为了钱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告诉你，我今天不是在这里瞎白话，我姐嫁的那个王八蛋借了钱就跑了，女儿也不见了，那王八蛋亲妹妹也没了，他妹夫现在在那个杀千刀的公司里上班。他一个人去逍遥快活，要身边的人无辜遭殃，你告诉我，钱换命？这公平吗？”她转向易邪，怒道：“公平吗？”

　　赵阿米两步上前挡在易邪身前，有些哽咽道：“阿姨，我知道你亲人出事了很难受很委屈，我能理解，可是你也不能这样无缘无故说人家。我们不知道你受的苦，但你有考虑过别人遭受了什么吗？他受的苦也许不比你少呢？”

　　易邪揽过赵阿米，语气温柔道：“傻瓜，哭什么。”
　　赵阿米低着头，在距离易邪胸口很近的地方，又心疼又委屈，咕哝道：“我只是觉得你很辛苦。”
　　易邪笑着轻抚了下她的脑袋，像是安慰，道：“都过去了。”

　　他抬头一笑，语气鬼魅对肖莲华道：“您说的是，让周围的人受罪，是不公平，谁借的钱，当然要用他自己的命来还。”

　　他无形中骤起的煞气，蓦地让肖莲华也脊背发凉，怔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板娘端了面过来，道：“这好端端的，怎么就闹起来了呢，我这是面馆，来这里就吃吃饭，少谈那些有的没的。之前不是说什么‘勿谈国事’吗，在这里，什么国事天下事都别谈了，大家都少说两句，吃饭和和气气的不好吗？大家都是文明人，别学那些地痞流氓动不动就脸红脖子粗的。莲华你也是，都过去多少年了，人也回不来了，少说两句。”

　　赵阿米低声道：“我吃饱了，我们走吧。”
　　易邪道：“等等。”

　　老板娘道：“姑娘，我这朋友她这人，性子直，又受了不少事，你多担待下，给我个面子这事就算过去了，我这两碗面当作给她赔个不是，就不收二位钱了。我看这姑娘面熟，没准咱还是街坊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以后见了面还照样亲近，千万别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

　　易邪道：“却之不恭。”说着拉起赵阿米，爽快道：“我们走。”

　　老板娘道：“二位慢走。”

　　肖莲华道：“姑娘，等下。”
　　赵阿米道：“什么事？”
　　肖莲华神色未明地看着赵阿米，眼神柔和，“我觉得姑娘眼熟，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赵阿米。”

　　走出店面一百多米，赵阿米看向易邪，悄悄凑近他耳边，恶作剧似的道：“你是不是没带钱。”说完溜出了几米远。
　　易邪侧头，慢悠悠叹了口气，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挺厉害。吃霸王餐的感觉还不错。”

　　赵阿米道：“呸呸呸，这种霸王餐不要也罢。我不想看到他们那样说你，大不了以后我请你吃饭。”

　　易邪道：“是啊，人家说我，也不知道是谁哭鼻子。”
　　赵阿米不好意思起来，只装作不知道，“谁哭了。”

　　易邪伸手拢住赵阿米的脑袋，往这边靠了靠，道：“好了，我懂。”
　　这个小孩，这么爱哭鼻子，没有他保护怎么行。

　　他垂眸看着赵阿米，补充了句：“谢谢你。”
　　赵阿米道：“谢谢就够了吗？我这眼泪不值钱，至少要请……”她用手指比了个三，道：“三顿饭。”
　　易邪道：“多少顿都行。”

　　“你刚刚一直说等等，你在等什么？”
　　易邪抬了抬下巴，示意道：“等那个胖子。”

　　孙大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隔着大老远就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邪哥，我来了我来了。”

　　今天日子特殊，孙大星心有顾忌，收敛了许多，道：“我一看到你的消息我就赶过来了，但是走到一半才发现没带钱。我身上哪有钱呢，还是去秦琴那里借了点钱过来。”
　　易邪调侃道：“你不是富二代么，还会没钱？”

　　“你还是我爹呢。”孙大星心里暗暗念叨，不敢说出来。
　　“你们怎么出来了，钱呢，饭呢？你们不会没给钱就走了吧。那也……挺好的。”孙大星说话逐渐没声。
　　易邪道：“你再早一点过来，没准还能洗碗抵饭钱。”

　　孙大星偷偷觑了眼易邪，邪哥今天好像有点反常，居然还会开玩笑！真是活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