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猫耳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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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班踩着死线完成最后的校对程序，星期六一大早，该上台的竟然一个都没有懒惰，早早等在学校后面的大操场上。
用他们班主任后来的话讲，其实还是上次捧回来当皇帝御赐的牌匾一样挂在教室后面墙上的那张奖状起到了作用。之前谁也没有那个能力说动他们参加点集体项目，更别提得奖。偶尔看着其他班大奖小奖地往回抱，这群孩子表面满不在乎，实际上搁谁谁心里都不舒坦才是真的。
好像这个年纪的少年们都有过一股子气憋着不肯轻易撒出来的时候，既眼馋别人拿着荣誉回来，轮到自己头上又偏要高高在上地来那么一句“我懒得”。于是荣誉全都成了别人的，虽然心里都清楚不付出的话根本不可能有回报也不配眼馋别人，但总归是迈不出那道坎。
没尝到过成功的甜，又怎会愿意全力奔跑。
一个班级，其实更像一列火车，每个人都是一小截车厢，被连在一起不可能断的开。而车头如果不主动拉，后面又没有十分想往前跑的，那就只会惰性使然，整列车都动不了。
但只要有人非要在前面拉着车头跑，他们就不得不跟上。
有些风景的美只有跑起来的人才能领略到。
女生们拿到精心绘制的衣服，都高兴得像小麻雀，她们把T恤长出来的部分掖进统一去商场买回来的蓝裙子里，下头蹬白色足球鞋，远远看去一派青春又有活力的派头。
周末其他班也有组织过来排练的，装衣服的箱子也被拖下来扔到一边，江遥从早上来时就注意到他哥手里拎着不知哪来的一个大包，里面装得鼓鼓囊囊的。
文委负责安排姑娘们站好队：“用心点，就最后这两上午。我刚还和班长说上礼拜高二的还要来咱班借人呢，说是有男生上的话加分，他们以为咱今年又闲着不上。”
“不就是和之前一样，加……10分？”
“对啊，可是咱班去年前年也没参加过吗不是。”
人群中沸腾了：“那体育班怎么算？不全都是男的？”
汇操表演的福利项十分奇葩，也是因为这种歌舞类节目本身就鲜少能看见男同胞冲锋陷阵，所以只要一个班的队伍里出现男生就能加分。听他们讲体育班今年搞的附加项目是篮球，几个个子特高的短头发女孩子负责上去跳，之后快结束的时候会串烧另外一首曲子，然后男生上去表演一个花式运球。
傻是傻了点，倒是也挺有新意的。
音乐班有江遥，有四个会芭蕾舞的女孩子打头阵，剩下的乐感也绝对不差。他们这几天光知道自己闷头跳，本以为舞蹈方面已经万无一失了别的都无所谓，可是现在看来自己班在创意这方面还真是有点逊色于别人了。
就算有郝念画的衣服，也还是显得太单调。
操场这会儿人很多，谢进好不容易拎了一袋子矿泉水回来和他们的书包堆在一块，和负责看书包的顾北其击了个掌。江遥正好擦着汗下来，就看见他哥正埋头跟体委捣鼓着什么东西。
隐隐约约能听见顾北其的声音传过来：“……我就随便一想，这不昨天去礼品店么，正好看见有卖这个的。”
谢进一脸狐疑地试探：“你确定？”
江遥站在那眼睁睁看着俩大老爷们儿从地上那个包里掏出来两根粉红色的棒棒，当空挥舞，击剑似的对着对方肚子来回比划，玩得还挺开心。
“……”他扭头就想离开这两个魔鬼。
“玩什么呢？”文委来找他们拿水，她眼尖，一眼就看见了，等她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后立即爆了句粗：“卧草，这是what？！”
……两根魔仙棒。
顶部设计是个喷嘴，一按开关就会自动吹泡泡的那种，有灯光和音乐，还特么是甩葱歌。
魔鬼的沙雕行径败露，扭头想溜，文委赶紧叫来姑娘们把俩人团团围住，几个人全都笑得打跌。赃物很快被没收了，顾北其给她们损得捂着脸，哭笑不得：“你们那个曲子明明就很合适嘛。”
合适是一回事，但有没有那个勇气揣着这玩意儿上台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女生们集体控诉：“你这样江遥不带我们跳了怎么办？”
江遥已经不想带她们跳了。
乔一墨也在笑，他随手从顾北其包里抽了一根，递给江遥，然后自己又抽了一根：“到时候你们就集体变身，然后，体育班不是运球么？我们班可以吹泡泡。”
然后他一摁开关，泡泡机马上欢快地唱起来：“阿拉擦擦呀哔哔拉哔哔……”
全员再次笑疯。
顾北其神补刀：“啊我还买了猫耳朵。”
下一秒女生们狂笑着过去作势要揍他：“你！够！了！”
他们打仗的时候江遥已经跑到主席台旁边坐着去了，边怀疑人生边无聊地挥着手里那台泡泡机，阳光下那些泡泡随着甩葱歌的音乐和七彩灯光被喷上去，又落下来，沾在他柔顺的发尾，画面看上去如梦似幻，充满了童真。
果不其然，不出两分钟那边狂笑的声音就停了，又过了五分钟，开始有人试图接近他呆着的区域：“遥哥……”
江遥毫不留情：“滚，别来。”
“遥哥，你是天使，下了台我们愿意给你当牛做马。”
“就这一次！”
“遥哥——”
“菩萨——”
“爹！”
……
就硬生生迫害，这是吃准了他不跟女人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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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那天风和日丽，天气出奇的好。
观众席还是原来的地方，落座之后掏零食的掏零食开手机的开手机。黎放刚把包拉开就有人不客气地伸手过来“分享”，结果掏到一把伞：“你带它干嘛？”
黎放信口胡说：“我怕下雨。”
有了上一次运动会的教训，这回倒是都长了心眼，包里预备着了伞。
“其哥，你叹气什么，怎么不喊加油，咱班要上了。”
“我。”坐最前排的顾北其闻言把伞一撤，僵硬地扭过头，语气却特自豪：“……等我同桌带着咱班得了第一就喊。”
他脖子扭得有点费劲，估计上回回去后被江遥打出来的伤还没好。
那副猫耳朵发箍江遥最后也没答应他们戴上场，顾北其就有点后悔，魔仙棒他一人给买了一根，猫耳朵就纯粹上他个人的恶趣味。本来一开始没想到能成功，江遥最后答应也是看在集体面子上，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连着其他人的一起买了，没准还能骗江遥为了集体的和谐也戴着上去。
哪怕被打个半死也值得，快乐，就是如此简单。
前面两个班跳完，就轮到音乐班跳。
韩小天这次带了台很贵的摄像机，给她们班学生从头录到尾：“等毕业了，这都是咱班温暖的回忆啊。”
不上场的众人：“……魔仙棒回忆？”
“不如我们班以后改名叫魔仙堡。”
“魔仙”们还在一阵喝彩之中忘我地起舞，江遥按着他们排练得滚瓜烂熟的步子跳，突然想起来他们的曲子好像最后还被插入了一段音效。
后期高手顾北其给亲自剪进去的，舞蹈结束后有一秒钟的卡顿，之后是一段“变身”的台词，然后泡泡机就要开始工作了。
他当初听见的时候是真的有点想死。
会答应他们这么搞的自己也一定是疯了。
台下评委估计也被这漫天飞满泡泡的场面惊得不轻，最后合分还考虑到了这项，前面拿彩球手花上场的班级弄了一地碎屑十分不好清理。看看他们，再看看人家音乐班！跳的整齐好看不说，衣服和泡泡机还这么有创意，泡泡都随风飞走了，还不会弄脏草皮！
瞅瞅人家这觉悟！
江遥本来没想看观众席是怎样的反应，他光明磊落了十七年，头一回在舞没跳完没谢幕之前就想逃跑。
结果鬼使神差，他下去的时候眼睛还是不自觉地朝那边瞥了一下。
那么惊鸿一瞥，就让他逮到顾北其在最前面最显眼的位置，偷了那副猫耳朵戴的不雅画面。
男孩子手里还有俩棒，一挥一挥正给他喊着什么丢人打call词，粉白的猫耳朵在一头碎发之间摇晃着，好像真的是从那地儿长出来的似的。
刺激得很，狠到他看了一眼就喷了。
顾北其那副耳朵最后也没能摘得掉，他男朋友回来就给了他一顿锤，红着脖子耳朵搞威胁，逼迫他在领奖合照之前都不准摘。
幼稚到让人没脾气。
“你什么癖好啊？”大流氓几次受不了想伸手摘都被那人给阻拦住，欲哭无泪。江遥心想这人居然还有脸来质问自己，脸皮简直厚到令人发指：“臊什么？魔仙棒不觉得臊？”
顾北其嘴硬：“不觉得臊，觉得可爱。”
“行，那你就这么给我可爱着到家吧。”
到家还能让你更可爱。
等着。
上天垂怜，由于音乐班这次骚操作巨多，且打分过程中团队理念经过领导过度解读，综合考量之后，没再让他们屈居第二。
运球运得大汗淋漓的体育班猛男们听见这个噩耗，气得鼻孔都能冒烟了。
毛驴从美术班杀到他们教室后门：“哈哈哈哈哈听说了吗，体育班那群人放话了，要干你们。”
里面正热火朝天地安排下次庆功宴的事，猫妖顾北其把奖状一拎，抖落抖落轻描淡写道：“让他们放马来干。”
话音刚落前排女生略带羞涩的声音招呼起来：“其哥看镜头，笑笑，来喵一个？”
“别拍。”她们身后伸来一只手，摁黑了屏幕，江遥面无表情地回来，椅子蹭在地板上发出很大动静，一听就知道他很不爽。
逗完大佬，没人敢再在二佬面前造次，纷纷回头颠了。
江遥胳膊被一个脑袋用力地拱了一下，他冷冷回头，发现顾北其正扯着他袖子：“……喵？”
……操。
这人就是不收拾不得行。
等到上课铃响，所有人都从欢喜的余韵中回过神来才发现，刚刚还在最后排掐的那俩这会儿竟然一个都不在了。
“你最近有点得意忘形。”
顾北其正在某个厕所隔间，被怼得后背泛起凉意，“嘶”了一声见好就收：“遥哥，轻点下手。”
正低头解他腰带的男生闻言一顿：“什么？”
“……没什么。”
说罢，还戴着猫耳朵的青年便使了点力道把人反扣在隔间的门板上，一口咬上了少年的耳垂。
都不是很想在厕所里亲嘴，只能咬咬别的地儿。
“……哥。”
被弄得额角有点冒汗的顾北其发出一个鼻音：“嗯？”
带着勾似的，把少年的心弦撩拨得轻颤，接着就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颠簸之中，频率也越来越快。直到已经明显感觉到汗水贴着后背一直蜿蜒着印在温热的门板上，脑子里原本好好播放着的画面不可避免地一花，然后眼前的世界一片空白。
外面嘈杂的读书声还没断。
顾北其的猫耳歪了，江遥就想伸手替他扶正，手一下被人拨弄下来：“……先擦擦。”
他站定，老老实实地让他哥给自己擦手。
擦干净之后，封闭空间里的味道还是没散。
“还是洗洗去吧。”
江遥木木地开了门，跑到水池跟前去拧水龙头，秋季冰凉的水花浇在掌心，把那里刚刚触碰过温度惊人的事物后留下的余温一概浇灭。
他忽然有一种冲动。
这股冲动在顾北其终于出来站到他身后的时候，在心口愈演愈烈地烧了起来。
只是他还没张口，那人已经红着眼睛问出来了，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和背景的读书声融到了一起去。
江遥冲完手出来后，一直想着他刚刚那句话：你还有多久成年？
青年会这么问，当然不是不知道，江遥的生日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因此那句话听上去其实更像一种无厘头的抱怨。
顾北其出来以后把猫耳也摘了，发现他男朋友竟然还站在门口等着自己，把已经变得冰凉的手伸过去牵起了对方的：“走啊，回去上课。”
“我说我以前户口本上的年龄是虚的，你信吗？”
这话像凌空劈下来的一道雷，顾北其脑子里嗡了一下，很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难以置信地回头：“什么？”
话里那另一层意思不言而喻，砸得他有点猝不及防。
江遥却收回了刚刚那股冲动，道：“算了，没什么。”
说罢，放开他的手绕回了前面。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猫耳朵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