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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Chapter 8 ...


  •   在我们终于回到城堡之后我就被推进浴室,我在热水中停留了将近半个小时才重新感觉到了阵阵暖意,之前那个已经被我所熟悉的中年侍者一直在走廊上等待,当我走出房间之后就被他领进了一间餐厅里。

      餐厅里没有点灯,尽管侍者在我们进去之后点燃了餐桌上的几支蜡烛,但整个房间仍然显得黑漆漆的,侍者拉出桌边的一张椅子,然后在餐桌前为我铺好餐巾。我早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沉默而迅速的干练,所以当他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餐厅之后也没有丝毫的奇怪。

      我在餐桌前坐下,餐桌上摆着几份看上去像是被临时拼凑出来的晚餐。尽管对于我而言它们已经足够丰盛,但极度的疲惫早已让原有的饥饿感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吃了三分之一个盘子里装的软面包,然后喝了一点酒杯里的红酒,除此之外在没有任何的食欲。

      用完晚餐之后我一定在在餐桌边睡着了,因为当我再次被钟声惊醒的时候已经是夜里的两点。在门外的走廊上,代表着一些人正跑来跑去的脚步声仍在继续,其中隐隐的夹杂着一些低声的交谈和催促,还有一些东西被拖来拖去或者被撞倒的声响,总之整个城堡已经完全失去了以往的安静,此刻似乎每一阵敲门的声音,任何人所发出的一声叫喊,甚至于一个杯子被打碎的声音,都代表着一阵混乱。

      我推开门朝着那阵杂乱的声音走去,这一次迷路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除了餐厅之外的每一条走廊上都能看到一些手里正端着什么东西的佣人匆匆跑过,我跟随着他们来到了死亡天使的卧室门外,出乎意料的是那里反倒是一片安静,从卧室里的声音来判断里面除了死亡天使似乎只有洁莉夫人一个人,中年侍者守在门外,但是从没有进去过。剩下的佣人甚至没有靠近这条走廊,他们只把手里的东西远远地放在走廊的另一端就迅速地跑开。

      得到允许之后我推门走进了卧室。直到此时卧室里的唯一光源仍旧只是那只正生着火的壁炉,死亡天使正躺在里壁炉不远处的地方,身上仍然穿着那件被雨淋得湿漉漉的衣服,洁莉夫人蹲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看上去似乎正在哭泣。

      我朝着她,或者更准确的说朝着死亡天使跑了过去,当我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我曾经跟随着他探望过一个得过肺炎病人,所以我清楚的知道如果他一直穿着那件沾着雨水的湿衣服会会有怎样的后果。

      “他需要换一件衣服。”

      我对洁莉夫人说道,因为无论如何我不能就这样解开一个伯爵的衣服纽扣。

      洁莉夫人看着我,似乎被我的出现下了一跳,又看上去没听懂我的话,她眼中惶恐和茫然的表情和我在葬礼上的几乎一模一样,我知道她被吓坏了。

      “您能送一件衬衣过来吗?”

      我朝着门外的侍者喊道,他很快就送来了一件衬衣,但却无论如何不肯进门。

      洁莉夫人在我的安慰下看上去已经好多了,她帮助我扶起了伯爵,并支撑着他坐在地上。当我逐一解开他衬衣扣子的一瞬间我几乎都不敢相信我正在做一件多么荒唐的事情,但是当我碰触到他的时候,他身上滚烫的温度让我意识到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拖延下去了。

      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让我觉得庆幸的是在门被推开之前我已经扣好了伯爵身上那件衬衣的最后一颗扣子。

      医生到了,可能只有上帝和去请医生的人知道他是怎么被威胁或者劝说之下来到这的,他一进门就站在原地瑟瑟发抖,并和我之前一样有一种随时就要夺门而逃的趋势,我花费了好长的时间终于把他拖到了离死亡天使近一点的地方。

      “先生,他生病了,而您是医生。”

      我知道此时能让他冷静下来的只有这个能代表着他权威的这个称呼了。

      “并且......我觉得给您的酬金,可以完全配得上您的医术。”

      这个在车夫身上已经用过的方法似乎很有效,他很快就平静下来,甚至用手摸了摸病人的体温。而死亡天使此时已经再一次的清醒过来,他明显的向后躲避了一下。

      “我同意您的看法,夫人。”

      我之前所说的话似乎产生了一些误解,因为医生说话的时候用了一个奇怪的称呼,并且还朝着我鞠了一躬:

      “但是.....我需要和病人单独待上一段时间。”

      我点了点头,同时扶起了洁莉夫人朝着门外走去,对于终于能离开这个本不应该待在这里的地方感到高兴。

      然而很快的,我就发现了这个想法是个多么严重的错误。

      我们一直站在卧室门外的走廊上,因为洁莉夫人不愿意离开。差不多在我们离开卧室的三分钟之后,从我们面前的那扇门里就传出了一声惊叫。

      当洁莉夫人以最快的速度推门而入之后,卧室里发生的一切不禁让我也叫出声来。

      死亡天使站在我的对面,他的右手正捂在他的脸上,剩余的一只手扼住了医生的脖子,医生用两只手握着他的手腕正在拼命挣扎。这个场景所带来的恐慌让我甚至忘记了死亡天使的身份,出于本能我从伯爵的身后拽住了他的衣服想要把他拖开,但他却一转身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从没想到过一个病人会有如此大的力气,他看上去只是轻轻一推就把我推到了身后的一张茶桌上,我撞在了桌子的棱角上,却丝毫没有察觉到疼痛。死亡天使没有再向我靠近,但他仍然在看着我,他脸上的愤怒把我吓坏了。

      “不!埃里克!”

      在洁莉夫人的叫声中我第一次知道了他的名字。

      “罗伯特!罗伯特!!!”

      这一次她在叫门外的侍者,而那位被叫做罗伯特的中年侍者终于大发慈悲进来了一会。他从洁莉夫人手里接过那位已经被吓得歇斯底里的医生把他扶出了门外。摆脱了医生的洁莉夫人走向埃里克,此时他已经退到房间最远的一个角落里,并且不让任何人靠近,但更让我意外的是洁莉夫人似乎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我去向医生要一点吗啡。”

      她说完便离开了房间,卧室里只剩下了我和死亡天使两个人。

      我半跪在死亡天使的对面,从他的呼吸可以看出来他病的很严重,但依旧保持着清醒,他的手仍然用力的按在他的右脸上,以至于让我以为是医生弄伤了他,我朝着他靠近了一些。

      “您......受伤了吗?......大人?”

      我临时想起的这个称呼似乎让他看上去更加愤怒,所以我决定不再说话。

      他继续向后退,几乎缩在了角落里,身体也在剧烈的颤动。但似乎并不只是因为高烧而产生的轻微的抽搐。我们沉默了一会,我察觉到他的目光正扫视着我,我平静了一下情绪,然后抬头迎视着他的眼睛。

      他的目光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怒不可遏,我说不清那是一种愤怒还是哀伤,他的眼神中没有任何一种情绪是我可以辨认的。

      我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却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就放在我手边的面具。面具并不像是在打斗中掉落在地上的状态,而是被妥善的放在医生的药箱旁边。我拿起它,并且似乎突然明白了他和医生那场争执的原因。

      出于一个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我把面具递给他。

      他再次看向我,过了许久之后才伸手接过了面具,然后默默地转身戴上。

      在洁莉夫人推门进来之前,他再一次的陷入了昏迷。

      洁莉夫人从医生那里要来的吗啡最后又用回到医生身上,在他完全冷静下来之后他给了我们一些退烧药,但那些药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直到黎明时分埃里克仍然高烧不退,并且伴随着越来越频繁地呓语和抽搐的现象。医生在最后一次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单独把洁莉夫人叫到了一个角落里。

      我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是洁莉夫人突然失控的情绪和医生的欲言又止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医生重新提起他的药箱,尽可能礼貌的推开了正拽着他衣服的洁莉夫人从我的面前离开了。

      我来到洁莉夫人的身边,她在不断地哭泣。我扶着她的肩膀,却说不出任何可以安慰她的话来。

      “救救他,孩子,我知道只有你能救他......”

      洁莉夫人突然转身紧紧地拽住我的衣服,出于一种绝望她把任何可以求助的人都当成了唯一的希望,在那一瞬间我多么希望我就是一名医生。

      医生?

      这个词在整个晚上已经不止一次的掠过我的脑海,但直到此时它像一缕穿透黑暗的光亮一样再次出现在我的思维中,我推开洁莉夫人,甚至来不及解释就朝着拐角的楼梯方向跑去。

      我在走廊上毫不费力的找到了一个佣人,并且让他尽快为我准备马车。我不是医生,但我认识一位医生,一位不久之前还和我谈过话、给我留下地址的医生!

      我必须尽快找到科里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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