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盐》奶油太咸

1、小归

　　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出来遛弯儿的鸟儿堪堪经不住寂寞，随着一声啼叫便飞出树梢。

　　明城作为都城，坐落在大晋的正中央，晨起的小贩在摊上摆满了物件，吆喝声不绝于耳。百姓在大街上来往，偶尔谁家院子里轻松的土地点缀出星星点点的绿意，四处一片生机盎然，热闹非凡。

　　太尉府坐落在东南地段，远离闹市。府邸大气磅礴，雄伟气概，大门前高高悬挂“太尉府”牌匾。

　　一道严厉的声音大声喝道：“小竹子，年糕要加糖!以后你可千万得记得，不然没什么味儿。咱家大人可不喜欢吃没什么味儿的东西。”老邱管家气喘吁吁手中拿着一片年糕对着面前的小厮。

　　“是，管家”

　　那位名叫小竹子的小厮连忙答应。

　　“好了，那你走吧。”

　　“谢邱管家。”

　　小厮说着福了福身子离开。

　　“大人口味不是清淡的吗？不对，今日邱管家，火气怎如此大，一连骂了十几个人。莫不是大人要回来了？事没做好，来找我们这几个下人出气。唉，谁让我们命苦呢。”名叫小竹子的小厮默默摇了摇头。

　　此时老邱管家正一脸急色慌慌在楼道间来回渡步。只见他眉头紧锁，十指交握，背在身后。口中碎碎念叨“大人回来了，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呢？唉！”老邱管家长得清隽有神，不过三十来岁，留着淡淡的胡须。一脸成熟儒雅的气派 ，此刻却略显憔悴。

　　“老邱，你杵那干什么？听说你今天可训了不少人啊。咱家大人要回来了，你这家伙思春期到了，莫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想让大人给你说道说道嘛。”远方的竹林内响起了一道清亮声音，竹叶摇曳着淡淡的阴影，从光亮处探出了一抹紫色的身影。那人挽着发髻，身着紫衫，一脸笑意的对着老邱。

　　“坤兄莫要胡说，今日大人回府，我自然是想大人才如此心神不定。娶妻之事，我年岁已大早已不便再提。”

　　“哦？”

　　“我早已决定今生都不再娶妻，只替大人守着这座府邸好生照看。还望――坤兄莫笑。”

　　“为兄只是可惜，你这般好好品貌，竟不得一子!罢了罢了，亏我为你可惜。不过，这样也好，省得黄花闺女为你伤一地的心。”云坤管家说着，便笑眯眯地摇了摇扇子。

　　邱管家见他如此，也便笑了起来。

　　前殿和院落之间，一派喜气。深棕色的沉木之间也渐渐抽出枝桠，来迎合这一派的生气。桌案前摆放着零食糕点，喜鹊衔着春信在房梁打转。

　　“真儿，你说小落儿何时能到？”伊老太坐在前殿，看着眼前渐渐浓厚的夜色，开口询问身旁的孙媳，明亮的眼睛掩不住喜悦的心情。老太太年事已高，但精神沛烁，如今身着亮眼的明银衫裹着缕金镶浅裘皮袄子。额间的璎珞发带盘着银色的发丝，头戴朱缨宝饰。身材虽带些臃肿，但面容亲和，总是带着慈祥和蔼的笑意。

　　“长生说大人申时方才到，而今还差一刻钟。不过，不久应该便会到了。”名叫真儿的女子笑了笑，开口淡淡地回答道。

　　女子名叫樊事真是伊太尉的妻子，十七八岁的年纪，她身着一袭青莲裙披着白色软毛织锦披风。黑色的墨发披散在脑后，黑白分明的深邃眼睛，散发着淡淡的光芒。雪白的皮肤，高挺的鼻梁。

　　奶白色的清丽容颜，如冰雪裁出的女子，恰到好处的淡粉色樱花唇，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笑意。她正坐在伊老太身边，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子。

　　这是樊事真第一次将要见她的“丈夫”伊落，她眨了眨灵动的眼睛。但没有关系，她可以慢慢来……

　　邱管家用眼睛的余光，不停的偷偷去瞄樊事真。见她清丽的容颜在光影中沉着静好的气息，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忽的无奈又卑微的叹了口气，望着前方渐渐冷了脸。

　　云坤在一旁忙碌，指挥着下人来来回回的穿梭在前院。他看了一眼邱管家，忽地笑了笑，跑去了食堂。

　　“上好西湖龙井，你放哪儿呢？那没人坐，你打算自己喝呀？茶放前殿去。”

　　“把酱牛肉和红烧狮子头放那儿。橘饼后面上，拿回去。先把炸素丸子放上。再炒两盘青菜，老夫人吃不了那么荤。”

　　“松鼠桂鱼怎么没有呢？大人最喜欢吃这道鱼了，还有酥皮鱼翅蛊。这汁味道太淡了。阴阴夏木转黄鹂加点糖……”

　　忽得外面传来了大声的呼喊：大人回来了!!!

　　一位机灵的小厮，从大门一直奔到了前殿。上气不接下气大口喘道：“大大大人回来了……”

　　伊老太着急地起身揪着小厮的衣衫，张了张口，梗着喉咙问道：“你说……我 我孙儿回来了。”

　　“回老夫人，是大人回了。真的回来了。”小厮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好好，可算回来了。五年了，五年了……”伊老太说着便泪眼婆娑。

　　“奶奶”樊事真淡淡地喊了一声。从身后细心的扶着老人家。

　　伊老太拍了拍樊事真的手。盯着孙媳的眼睛，慈爱的说道：“真儿，你嫁到我们伊家已经有一年了。可你还没见过落儿，老妇愧对于你。如今落儿回来了，我定要她好好待你。”

　　樊事真感觉眼睛突然有点酸涩，也不知是被老人感染，还是历经多年的辛酸。让她想到了小时候，同奶奶一起待在乡下的时光，奶奶常带着她摘菱角时的情景。

　　她很期待和奶奶一块儿出去。所以她激动地早早起身，去的也早，公鸡还没打鸣，整个世界还沉浸在黑夜中。鲜花被抛光了颜色，带着身后的昏黑，很早……

　　不过时过境迁的事情樊事真马上停止了回忆，轻轻出声安慰老人。

　　清棕的马车上探出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少年，便是伊落。少年从马车上走下来，把行李交给来迎接的下人。

　　温言出声对身旁的云坤：“坤伯，我奶奶的身体怎么样？”

　　“老夫人，在你走后的半年，生过两次病，再之后就都是很健康的。大人不必担心。”

　　说罢便看着伊落，只见伊落皱了皱眉头，面露愧疚之色。

　　“坤伯，我奶奶身体不好。要不是多年来有邱叔和坤伯照顾，我定是不放心的。多年来谢谢您了。”伊落说着便要俯身道谢。

　　云坤赶紧拉住伊落，急忙出声：“使不得，使不得。大人这可万万使不得，这几年大人随皇上在外征战，一定受尽了苦楚。我们照顾老夫人都是应该的。”

　　“那还是谢谢坤伯，对了，我随圣上征战雪国得了不少好利器。雪国神兵一向锋利，那明日坤伯随我去兵器库挑一顺手的。这点坤伯不能拒绝。”

　　“这……”云坤面露难色，最后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坤伯，我听说奶奶为我寻了一个妻子。”伊落眼神疑惑得盯着云坤，开口询问。

　　“这点你要自己问。我想老夫人和樊小姐久等了，大人请随我去正殿见识见识你的妻子。”云坤摇了摇扇子，又笑眯眯的盯着伊落示意他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