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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大梦初醒(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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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五日,我惶惶不安。
我做过无数次猜测,撞击,雷电,溺水,也许再经历一次死亡,我就能回到自己的时代。
可是,当我站在高楼往下看时,心里是害怕的,跳下去见不着阎王,后半辈子可能生不如死。
我暂时回不去了。
林箫见我不喜糕点,又换了东西,上午送胭脂水粉,下午送珠宝钗环,晚上还叫婢女端各种各样的琼脂果酿。
我哪有心思享受那些。
阴雨转晴,天气逐渐好转,我是头一次见到屋外灿烂的阳光。
春光明媚,百花争艳,好一派繁荣景象,丝毫没有山河破碎、国败家亡之征兆。
我追逐着百花中的蝴蝶,一白一红,欢愉之间,那些烦心事稍稍按下。
回廊上,林箫踹门。
他气呼呼地席地而坐。近距离观察下,弟弟长得真俊,身材高挑,足足比我高出一个头。
见是我来了,他的脸上放出光彩,起身相迎,道:“原来是姐姐,有事让婢女来办就是了。”
我坐他对面,道:“我无事。倒是你,需不需要姐姐帮你?”
他摇摇头:“我也无事。对了姐姐,最近我得了个宝贝,待会儿给姐姐拿过去。”
我轻“嗯”了一声。
林箫是从前厅回来的,多半又在外面闯祸,让父亲知道后数落了几句。
他看我的眼神百般不舍,却又像藏着事情难以开口,不愿说出缘由,只是让我以后多多照顾好自己。
我点点头,也不勉强他,坐了一会,回到院里自顾自玩着。
直到熙春端送来一对金步摇,说是小将军亲自选的嫁妆,我才想起,今日是韩非来府上提亲的日子。
果不其然,韩非早来府内了。
熙春道:“姑娘不知,宫里送来的首饰比小将军挑的贵重得多呢。”
我听着略感不对,由不安到狐疑,望着她问道:“是韩非公子送来的?”
她喜道:“可不是嘛!奴婢在前厅亲眼所见,整整八大箱珠宝,”
熙春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被那些珠宝惊得语无伦次,继续说道,“摆了满满一个厅堂,还说只是聘礼的一部分,韩王为表诚意,按照民俗下聘,以后姑娘做了王妃,风风光光……”
“王妃,什么王妃?”
我打断她。我确信对史书记载的内容没有记岔,韩非是王室近亲,但现在做君王的不是他,理论上,我应该是公子妇,怎么会成为王妃。
我问道:“韩非公子来府上提亲,要嫁给他的人可是我?”
熙春的眼里也流露出一样的疑惑,道:“这个……提亲的是韩非公子,姑娘要嫁的却不是他。”
我更不解:“那我嫁给谁?”
熙春将她在前厅看到的听到的一一道来:“韩非公子的意思是,姑娘是韩王要的人,只因病体未愈,所以才耽搁了……不过如今都好了,公子代替韩王来府上送聘礼,这会该和将军定好日子了。”
“等等。”
我又打断她,大喊道:“定什么日子,我怎么可能去做王妃。熙春,你没听错吧,我所嫁之人真的是韩王,那个糟老头子?”
熙春有点惊吓,呆呆看我半晌没回话。以前的林姑娘体态多病,说话像蚊子叫似的轻声细语,从来没见过这么生龙活虎、大喊大叫的林笙。
我意识到自己有点激动,捋一捋思绪,又道:“熙春,你没在开玩笑吧?”
熙春小声道:“没,没,奴婢没开玩笑,韩王不便入府,只好由韩非公子代替,姑娘千万别说韩王是……”
“糟老头子。按照我的推算,现在的韩王的确是个老头,没有五十,也有四十九。”
我不放心,又细细问了现任韩王的姓名,长相,性格,甚至生辰八字。
这时,身后走来两人。
前头的那位年长许多,却不减风雅,仍是步履轻快,玉树临风的姿态。
他身后的那个人表情严肃,装扮看上去是个护卫。
年长的那位道:“子睿,春日尚未过去,这边却有个思春的小丫头。”
熙春双手合拢放于胸前,朝两人微屈膝行礼道:“韩非公子,张言将军。”
我心里大叫一声,这么巧,年长的帅哥正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韩非子。
该去问韩非要个签名,还是告诉他千万别去秦国,否则你就回不来了?
我僵直了身子,脑袋嗡嗡作响。
话到嘴边,又把那些历史故事咽了回去,什么也没说,而是反驳他道:“谁说我思春了!”
韩非打趣道:“若不是思春,怎会迫不及待想知道未婚夫的姓名,长相,还有生辰八字?”
我满不在乎:“这叫知己知彼。”
韩非微笑:“哦?”
我方才没有行礼,他也不怒不恼,看来他并不在意这些小节,放心大胆胡诌起来:“婚姻不是爱情,婚姻有如战场,需要苦心经营,方能保持长久。所以,我要嫁之人,必先弄明白他姓甚名谁,性格如何。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韩非微微点头:“我头回听说,兵法原来可以这么用。小小年纪,对男女姻缘倒是颇有研究,好像你已经谈婚论嫁过似的。”
我心里道:可不是么,我在现代社会相过的男人足可把将军府围一圈了。
韩非又转身对护卫道:“子睿,依我看,这伶牙俐齿的样子,林将军的千金确实痊愈了。”
护卫应了一声。
平日,林笙是一副病殃殃的模样,躺在床上半死不活,他们估计不曾见过眼前我这个活蹦乱跳的人。
两人对望一眼,似是替我开心,又似替我悲悯。韩非叹息,淡淡说了句:“病好了,便要入宫了。”
也许他们本意不希望我入宫。
韩非公子虽不与我同辈,倒也能和我说开话。于是,我请他们去院子里品茶,林箫昨晚刚送了茗茶坊的新品。
有仆人传消息来,韩王请他们回宫议事,韩非两人作揖告辞。
我感叹先秦古人真是开放,丝毫不用避讳男女关系,未嫁人的姑娘不必深锁闺房,也可大大方方约见男性好友,煮茶品茗,谈笑风生。
回屋时,熙春一路走,一路低头笑,比她自己觅得一位好夫婿还开心。
我琢磨着,她大概见我与两位对话时,脸上是愉悦的,而不是愁眉苦脸,一定以为我对这门婚姻十分满意。
其实,我的心思完全不在谈婚论嫁之上,而是与韩非的交谈,是我这个月最大的收获。
回想韩非公子,风度翩翩,谈吐不俗,真真一个君子。
这般人才,得道嬴政赏识,却未得到重用,我在心里替他惋惜。如果韩非能协助秦王嬴政一统天下,又不知未来会有怎样的风云变幻。
至于韩非身边的小护卫,名叫张言,表字子睿,是张相国的次子,我从未读到过关于张言的历史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