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的时候》白色云

8、世事无常。

　　阳光明媚，江瞬坐在阳台里看书。
　　时间尚早，打扫结束以后，她再也找不到什么事情可做，只能随便找来几本书打发时间，可惜，主人的书大多都是经济学方面的，专业性太强，她根本看不懂，只看了一会儿，她就脑袋昏昏的犯起困来。
　　太阳晃眼，江瞬在阳台的躺椅上躺着，身体懒懒的不想动，阳光下，她的全身像是嵌上了明亮的光之翼，恍若天女下凡，太阳照得有点热，她的双脸泛红，淡淡的，是宁静的浅粉。
　　浅睡之中，江瞬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有谁站在她的对面看着她，也不说话，也不动作，只是双眼深邃的看着她，那目光如海藻一般把她紧紧地缠绕……
　　心突的一跳，江瞬的身体一滞，心里立刻掠过一丝异样，她猛地睁开眼睛。
　　起身，放眼望去，太阳照得阳台，客厅，沙发，一片寂静。
　　酒吧，音乐缭绕。
　　江瞬穿过跳舞的人群，走近吧台。
　　于浩放下手里的酒杯，露出招牌的坏笑：“美女！好久不见喽！”
　　江瞬走到他的面前，笑笑：“浩哥。”
　　看到江瞬，小帆和小雪围了上来，热情的跟她打招呼：“小瞬！”
　　“小瞬！好久不见啦！休息好了吗？身体还好吗？”
　　“小瞬！工作结束后我们一起去吃宵夜吧！我请客！好久没见到你，我都想死你了！”
　　江瞬露出洁白的牙齿微微一笑：“好啊。”
　　于浩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她，继续说：“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我这里了。”
　　“怎么会。”江瞬仰起嘴角，眼神清明，“毕竟没有多少老板会像你这样大方，给这么丰厚的报酬。”
　　于浩调笑一声，对上江瞬的眼睛，又笑了一声，似真似假地说：“你要是肯做老板娘，赚的会更多。”
　　江瞬看着他，也不回应，只是笑笑，无动于衷。
　　酒吧里的灯光昏暗，也许正是这样恰到好处的昏暗，看不清，才能隐藏各色的脸孔，只剩下无尽的暧昧和魅惑。
　　江瞬换了工作服，在吧台和于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于浩把一杯饮料递给她，帅气一笑：“新工作适应吗？”
　　江瞬看了一眼那杯饮料，杯子里晃动着虚幻的光影：“你这里是酒吧，你竟然只给我饮料。”
　　“我没给你白开水就不错了，女孩子少喝点酒。”
　　“你还不如给我白开水，我不喜欢喝碳酸饮料。”
　　听到她这么说，于浩把饮料收回来，然后真的给了她一杯白开水：“满意了吧。”
　　江瞬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谢谢。”
　　于浩笑笑，掏出烟点上，然后突然问道：“小瞬，你最近有没有招惹到什么人？”
　　“为什么这么问？”
　　于浩的小胡子一动，皱了眉头，想要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没什么，你以后小心一点，现在坏人太多，你脾气又倔。”
　　江瞬抬起头一脸奇怪的看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扑哧就笑了：“从你嘴里说出这种话太奇怪了，你不就是坏人一个。”
　　于浩也笑，吐出一口烟：“你们女人不就喜欢坏男人吗？如何？你爱上我没有？”
　　江瞬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没有。”
　　小帆走过来加入他们的聊天，气氛一阵热闹非凡。
　　聊着聊着，小帆突然指着一个地方兴奋的高叫起来：“小瞬！快看！那儿有一个喝醉酒的帅哥！泡不泡？”
　　江瞬朝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酒吧迷惑的蓝光下，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修长的身体整个卧在酒吧的圆形桌上，桌上的酒杯倒在一边，洒了一桌的狼狈，这个男人红着脸醉的酣畅淋漓。
　　江瞬一讶，啊，熟人。
　　江瞬走到他的面前，皱眉，嘴唇动了又动，终于是发出了声音：“你……你还好吧？”
　　男人没有动静。
　　“喂，主……”大庭广众之下，江瞬实在叫不出口，“许……许霄？”
　　男人的头动了一下，眯着眼睛从眼镜里困难地望出来，已然醉的不省人事，只是迷蒙的“嗯”了一声。
　　江瞬叹口气，咬唇，漠然。
　　屋子还是下午她打扫过的样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江瞬才把许霄拖到卧室，艰难地往床上一丢，然后，好长一段时间累惨了的江瞬只是站在那里龇牙咧嘴，翻着白眼，喘着粗气，等呼吸平稳之后她转身出了房间。
　　床上，许霄依旧醉醉地睡着。
　　江瞬进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条热毛巾，她坐到床边，把许霄的眼镜拿下来，他的睫毛很长，齐刷刷的，又细又翘，脸上的轮廓也很完美。江瞬一脸坦然的给他擦了脸，然后给他盖好被子。
　　睡梦中的人，启唇咕噜一句：“小雨……”
　　小雨？明天要下雨吗？
　　江瞬看着沉醉不醒的许霄，睁着眼睛想了一下，不知所谓，随后，抬起步子，离开。
　　第二天，许霄醒来，头痛的好像要裂开。
　　他是怎么回来的。
　　走出房间，脚步有些摇摇晃晃，那是宿醉以后的后遗症，胃里很不舒服，明明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却还是有一种想吐的冲动。
　　阳台的窗户半开着，丝丝冷风吹来，让他的头痛缓解了一点，眼镜戴正，睁眼，扫视，而后整个人一僵。
　　冬天的阳光也是极其的灿烂，明亮，阳光像是变成了纯白的花朵，在夺目耀眼的光芒中，白色的沙发里，女人的身上裹着薄薄的毯子睡得安稳，阳光的花朵晶莹出尘，照在她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惊艳。
　　许霄凝望着这副画面，失了神。
　　一个清淡的声音平地响起：“……咦？你醒了？”
　　许霄猛地垂下眼，回过神，他的脸色冷漠，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昨晚，谢谢你了。”
　　江瞬从沙发里坐起来，笑笑：“不客气。”
　　“……”
　　气氛里有一些尴尬，好长时间里的一阵无话。
　　叮铃铃叮铃铃。
　　电话响起，许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起电话：“……炘云。”
　　江瞬的神色一怔。
　　许霄的声音发哑，低低的，没有精神：“……我没事……你过来了？……好，我等你……”说着，他挂掉了电话。
　　突然明白了这通电话代表了什么意义，不容多想，江瞬蓦地起了身，压制下心里微凛的感觉，声音却还是制不住的发抖：“你、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话还未说完，人已经飞快地走到了门口。
　　“等一下。”许霄叫住她，转身回了卧室，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小沓钞票，“你的……工资。”
　　“多谢。”江瞬赶忙接到手里，僵着脸，脸色苍白，还是勉强勾起嘴角却是笑容难看，“我明天再过来，再见。”说完，关上门，逃似的离开。
　　下了楼，电梯门打开，江瞬踏出电梯。
　　下一秒！像是电梯口突然出现了鬼魅，一只强硬的手猛地握上她的手腕！随即把她拽出了电梯，那力道大得惊人，仿佛是想要把她生生捏碎！
　　一个害怕听到又不得不听到的声音，恼怒，恨切，咬牙切齿：“我终于抓到你了！”
　　江瞬抬起头，眼神慌乱的没有了章法！愕然！大惊失色！
　　“江瞬！”眼前的男人容貌倾城，但他的脸色难看，双眼沉黯，声音沉闷，一副山雨欲来的爆发，恨不得捏碎她的表情，“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纪！炘！云！
　　恐慌却只一瞬间，江瞬平静下来，抬起眼，妖娆浅笑，对着他说：“你好，请问我……认识你吗？”
　　“你！？”纪炘云被她软软弱弱的样子悚到，依旧双眼凛冽，却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所措的身体僵在原地，“少跟我来这一套！你不可能不认识我！”
　　江瞬微微一笑，那模样像是晨风中初绽的白花，美得似仙：“我真得不认识你。”
　　看她这个样子，正进入一级爆发状态的纪炘云也开始疑惑起来，眼前笑颜如花的这个女人，真的是那个气焰嚣张的江瞬吗？
　　江瞬的笑容温柔：“你……你抓疼我了，能放开手吗？”
　　纪炘云呆愣愣地放了手。
　　江瞬揉了揉发红的手腕，垂下的眼睛不停地转动着，抬起头，继续微笑，声音懒懒地说着：“你刚才叫我什么？江瞬？”
　　纪炘云愣住，傻乎乎地点了一下头。
　　江瞬一笑，那笑妖媚，魅惑人心，她不动声色的转了身，走了几步，猛然之间，她伸出手把纪炘云往开着的电梯里一推，紧接着迅速按下关门的按钮，动作一气呵成。
　　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纪炘云大惊，愣在电梯里竟然忘记做出反应。
　　电梯门慢慢关上，门这边，江瞬已经换上一脸的冷漠，透过电梯渐渐关上的缝隙，说出的话传过来，冷冷的像失了色的雪花：“姓纪的，你真是个傻瓜。”
　　门最终关上，纪炘云隔着电梯门捶胸顿足，一顿嚎啕：“江瞬！！！”
　　这个男人还真是笨的可以，这世上竟还有这么蠢，这么好骗的人，江瞬冷笑，电梯的不锈钢门上反射出她苍白却面无表情的一张脸，这张脸很美，很容易使人迷惑。
　　她是一个坏女人，总是用自身的美貌去迷惑男人，可是除了这个，她又有什么。
　　闭上眼，想到一些画面，残忍，血腥，让人痛楚，睁开眼，认清了一些事实，生活还是要继续过下去。
　　出了大楼，突然身上有些发冷，江瞬把身体缩成团，还是冷得牙齿打颤，这种冷来自她的心里，是大片大片伤口裂开的血腥，是想忘却不能忘怀的痕迹，是记忆里无法抹去的绝望。
　　时间是一种重负，人生是一场游戏，而她，只是一颗小小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