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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陌路交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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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的暗下来,夜风有些凉,纪炘云摇上了车窗。
s城的市中心是灯红酒绿的不夜城,过了大桥之后,这座城市就变得越加鬼魅起来。
听到车后的响声,专心开车的许霄轻轻侧首,鼻梁上的眼镜反出路灯的光来:“醒了。”
纪炘云坐起来,把胸口衬衫的扣子一把扯开,眼神迷离,满面红光,显然是喝多了:“呃……这是要去哪儿?”
“送你回家。”
“……”
沉默了一阵,纪炘云的眉目低垂下来,压低了声音,声音性感而低沉:“……霄,我不想回去。”
“……”许霄一愣,悠悠开口,“那……不然去我家?”
“……”
纪炘云不说话,皱着眉头,表情有些黯然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心里有些什么在翻飞旋转,看不清,道不明,却叫他闷得难受。
许霄打破了沉默:“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
纪炘云醉眼迷蒙,玩味笑笑:“有吗?”
“最近你总是去那家酒吧,去了也是在酒吧里四处乱转,那个酒吧老板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自从跟他说过话后,你的心情就一直很糟糕。”
纪炘云笑笑:“我跟你说过,在那个酒吧里我遇到一个很有趣的女人,我只是单纯觉得好玩罢了。”
许霄的眼神一动,没有继续出声。
纪炘云一声轻笑,手指拨弄着散开的领带,露出肌理完美的胸膛,还有些醉意朦胧,他沉醉地闭上眼靠在坐椅上。
脑子里突然就想起那个气焰嚣张的女人,苍白的脸,倔强的眼,颤抖的唇,还有她对他毫不掩饰的反感。
纪炘云咬唇一笑,这个女人,这样不乖的女人,他真的好想把她生吞活剥。
开了门。
纪炘云一把甩开许霄扶着的手,语气不满:“我还没有醉到走不动。”
许霄也就随他,脱了外套,去冰箱拿出矿泉水倒在水壶里,放在炉上去烧。
纪炘云的整个身体瘫在沙发里,举止豪放的蜷着腿,把脚上的袜子脱掉一扔,大爷似的双腿往茶几上一跷,左右打量:“霄,你家真干净。”
“我有洁癖。”许霄皱紧了眉头看着眼前的男人在自己地盘的厚颜无耻,鼓足了勇气却始终没有在放了臭袜子的沙发里坐下,隐忍着,“你要不要洗个澡。”
听了他的话,纪炘云从沙发里站起来,身体摇摇晃晃的,他把西装外套脱掉,然后开始脱衬衫、裤子,最后手放到内裤上就要往下脱……
“等一下。”许霄赶忙出声打断他,他把眼镜往上一推,无比严肃地说道,“我知道你有裸露症,去了浴室再□□。”
纪炘云看他一眼:“哦。”一屁股又坐回沙发。
许霄走回厨房,端来一杯温水放到茶几上,又拿来一板药片放到水杯旁边:“解酒药。”
纪炘云看都不看一眼,露着光溜溜的大脊背:“我饿了。”
“你刚才吃过晚饭了。”
“我光喝酒了,没有吃东西。”
“我知道了,我去给你买,你先洗澡。”
说完,许霄穿好外套走出门。
沙发里,纪炘云瞪着眼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想了很久,他才起身,脚步缓慢的去了浴室。
花洒里的水哗哗而下,纪炘云的手紧紧地握着,指关节泛白,发丝全湿,额角有细密的水珠,突然烦躁如潮水般汹涌过来,让他弯了眉眼,眼睑有了细微的起皱,像个一下子老去的孩子。
温热的水花还在继续,纪炘云静静的站在水里,甚至没有动一下,只是那样站着,淋着,心思好像飘到了万里之外。
心里好像被棉花堵着,有很多的事,很多话想对别人说,却因为找不到倾诉的对象而哽咽了在喉咙,就那样毫无征兆的弄疼了他的胸口。
纪炘云的眼里闪着莫名的光,不明所以。
那个女人,那个扰乱他心扉的女人跑去哪里了,酒吧老板说她辞职了,那是不是表示他再也见不到她……
一想到这,纪炘云突然有些慌了。
夜色正浓。
纪炘云一脸无辜:“你不陪我一起睡?没人陪我睡我睡不着。”
许霄一脸黑线:“你去睡客房。”
纪炘云说:“小霄霄,我们以前不是经常一起睡的吗?你现在是嫌弃我了吗?”
许霄:“那是上大学写论文的时候,我有洁癖。”
纪炘云:“我洗干净了!”
许霄:“滚出去!”
……
月光皎洁,星光温柔,夜风清和,两个如花似玉的男人,同床共枕。
纪炘云和许霄是大学时代的好友,关系好到可以同穿一条裤子,当然,有洁癖的许霄不会愿意跟他同穿一条裤子,但也不得不承认,纪炘云对他很好,有时候一个真心的朋友比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还要来得珍贵。
纪炘云睡饱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窗外满是星光点缀,这一觉他睡得很香,精神自然百分百的饱满。
屋子里很安静,没有半点声响,许霄早就去了公司帮他处理日常事务。
电话里,许霄的声音一贯的严谨:“你今晚不是约了从雨吃晚饭,玫瑰花我给你订好了,8点,Victorian西餐厅。”
纪炘云不知廉耻的傻笑:“谢谢你啊,霄。”
“怎么睡到现在才起来,保姆没叫你?”
“谁?保姆?你家没人啊。”
电话里一阵沉默:“算了,你赶快过来。”
“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等着。”
纪炘云换好衣服,脚步没有一丝停留,走过客厅的时候,像是空气里有一丝清淡的香味,纪炘云没有在意,急走着离开了。
等他离开后,漆黑一片的屋子里,沙发的一角,江瞬才站起身,心下大骇,看着他离开的门口,默默无语。
纪炘云来到Victorian西餐厅,侍者把他领到订好的位子上,座位上早就坐着一个人,是一个风彩绝艳的女人,有着一头时尚的金色大波浪卷发,皮肤雪白,穿着火红的大衣,整个人也美丽的如火一般。
纪炘云绅士的走过去,扬起笑脸:“从雨。”
女人听到他的声音,一下子红了眼,瘪瘪嘴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纪总还记得奴家吗?”
纪炘云莞尔一笑,眼睛里带了点宠溺,优雅帅气的把手里火红的玫瑰递过去:“送你,我的好从雨,别生气了。”然后,他把女人搂在怀里,深深的在那张噘着的小嘴上吻了一下。
女人捧着玫瑰终于笑开了花。
从雨,林从雨,纪炘云的未婚妻。
餐厅的大块橱窗玻璃上透过来街道对面小店如星的霓虹灯,红一片,白一片,黄一片,若有若无,似梦非梦,街道上的行人在徘徊,有着一些孤单的滋味。
纪炘云坐下,点了餐,转了头,侧了目,突然,瞳孔猛地放大。
霓虹灯的光不停地闪啊闪,闪着人眼都发了花,街道上的行人来了又回,来来去去,错综复杂,却只有一个人,一个清瘦的女人,如此分明,清清楚楚。
纪炘云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她,那神情就像是被人不痛不痒的打了一个耳光!脸上的表情一点震惊!一点惊叹!一点怨憎!
纪炘云不由得暗自感叹,是她!竟然会在这里看到她!
寒冷的夜风吹红了她的脸,她的双眼也有些发红,脸色苍白而黯淡,身形单薄的随风摇摆。
她过了红绿灯,一步一步,走近,抬头,四目相对。
周围还有一些声响,气氛却有一点诡异。
迫不及待的想要抓住这个女人拳打脚踢以泄上次羞辱之耻!
纪炘云猛地站了起来,隔着玻璃对她大吼大叫:“江瞬!你这个家伙!站着别动!”
意料之外也许是意料之中,女人只看了他一眼,空空的眼神冷淡的像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她的脚步没有半点停顿,不动声色,轻而易举的从他的眼前消失。
从餐厅冲出来,耀眼的灯光,络绎不绝的行人,纪炘云的样子有些恼羞成怒!气急!发狂!简直恨不得踢脚!这个女人!这个该死的女人又一次无视自己!她最好不要落在自己的手上,否则!他一定会掐死她!
如幕的深夜。
寂静的房间里,透明的落地窗户,屋子里有淡淡的香气,是男子香水凛冽的味道,屋子的一角,火红的玫瑰花被人毫不怜惜的扔在地板上,花瓣洒落成伤,那红如血,照在白光微亮的屋子里,竟是莫名的凄绝。
偌大的豪华实木床上,林从雨香肩小露,一头卷发微散,安祥的睡颜圣洁的犹如婴儿,轻轻的喘息如海水梳过一般起伏有致,画面无限柔美。
浴室的门打开,纪炘云围着浴巾走出来,神情自若,肤色正常,没有一点纵欲过度的痕迹。
他走到落地窗边,望着窗外繁华似锦的夜色,那个女人的脸一闪而过。
夜色朦胧,纪炘云恍惚了神情。
心里一阵阵铭心刻骨的难受,闭了眼,却又一切雁过无痕,只有凛冽幽微的芳香在空气里浮泛。
纪炘云转身走到床边,弯下身,轻吻着林从雨的额头,嘴角扬起笑意,那一刹,他的笑容灿烂满是爱恋:“……从雨,我爱你。”
林从雨睁开眼睛,张开双臂抱住他,宛如抱住自己的心:“炘云,我也爱你。”
黑暗里,交颈而眠的两人,如卧在夕阳下缠绵的鸳鸯,也许这样就能在安渡余生的相守中,慢慢的爱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