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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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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见对方在通讯那头含笑念他的名字,如柳枝在水面上划过,轻且柔:“看窗外,我给你一个惊喜。”
他不耐烦地皱了眉,站起来扯松领带,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视这座繁忙的城市。冷冰冰地说:“干什么?”
对方没有回答。
然后,一个人影从他眼前坠落,仿佛飞鸟折翼;片刻后,手机里传来似远似近的响声,重重击打着他的耳膜。他颤抖地看向自动挂断的通话界面,哆嗦着手去点那个号码,几次都没能点中。却在这时,短信进来了:
“终于摆脱我了,高兴么?”
1.
我又一次在精神病院醒来。
枕边依旧放着一枝玫瑰。鲜红像血一样的颜色,花瓣上的露水是谁痛苦留下的眼泪,茎上带着细细密密的刺。如果伸手去触碰,它将会刺破我的指尖,如同将诅咒烙印在我身上。
那个人就是我的诅咒。将我送到这里来,看囚犯似的,关着。我快要在这日复一日的消磨中被逼疯,医生护士不会跟我交流,我只好与“病友”们说话,世界观岌岌可危。也许该庆幸没有强行喂我吃药,尚且能保留一丝神志。
我第一次崩溃的时候,在激烈的情绪宣泄中晕了过去。再睁眼,我发现自己回到了收养他的那个节点。这是我一生中最后悔的事。那时我看见他眼底灼灼燃烧的火光,欣赏他的倔强与不驯,将他领回了家;谁知后来会反噬己身,引狼入室,活活撕咬下一大块血肉来。又因为付出了真心,真当自己儿子养,所以格外难以接受。
那一回合里我还心存侥幸,期望能改变惨烈的结局;可是没有用,无论我做什么,永远都以崩溃收场。我不断地回溯,收养他之前、收养他的第一个年夜、他的成人礼......时光的落点并不确定,我也精疲力竭无力探寻为何在我身上会发生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这漫长的看不到尽头的轮回,他总做出不死不休的姿态。哪怕我没有收养,一味避开,也会有无形的命运之手强硬将我推到他面前。
我不堪其扰。
上一轮回溯中,我刚醒来,就在他面前跳了下去。
2.
说不清是在哪一回发现的,死亡能够麻木我的神经,使那些激烈深刻的情绪淡化,像一杯寡淡无味的白开水。不好喝,也可以勉强下咽。
这次的开场不太好。我心想,精神病院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经历,但也还算不上最糟糕。我简直要为我那“多姿多彩”的经历而感到沮丧与悲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