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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拼死劫囚,浪迹天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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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灰蒙蒙的,好像哭过,又好像正在努力忍着,不让眼泪掉落。
今天就是尔康问斩的日子了,我和小燕子、永琪、晴儿、金锁向皇阿玛请求去送尔康一程,皇阿玛叹了口气,思量几番,最终还是答应了。临走前,我在衣服里面绑上了一圈炸药。
我们前往定好的地点,跟箫剑柳青柳红汇合。永琪、箫剑、柳青和柳红都握紧了手中的黑布,随时整装待发。我和小燕子、金锁、晴儿彼此紧握着彼此的手,仿佛在将自己的力量互相传递。我的手颤抖着,心也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我知道,我即将押上关乎尔康性命的筹码。
押送尔康的队伍已经在前行中了,我们的心也越悬越紧。永琪攥着拳,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声对箫剑说道:“我们应该拉上麦尔丹一起来的,他的武功绝不在你我之下。”
箫剑轻叹一声,隔着我们几人望了晴儿一眼,又收回视线,低低地说:“麦尔丹已经疯了,他承受不住失去含香的打击,整日喃喃着他和含香那个‘你是风儿我是沙’的誓言,就像着了魔一样,不吃不喝。我们给他请过大夫,大夫说这是心病,无药可治。我们只好让店里的几个能干的丫头照看着他。唉!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听到箫剑的话,我的心就像被小刀片割了一道缝一样,又酸又疼。是啊!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我紧紧地盯着离我们越来越近的队伍,盯着穿着囚犯服却依旧神情傲然的尔康,屏住呼吸,在心中狂喊着:尔康,但愿我们不要重复含香和麦尔丹的悲剧!
近了,近了,越来越近了……终于,囚车走到了我们面前,永琪他们蒙上脸,拔剑出鞘,飞快地向囚车上“飞”去,监斩官大喊着:“快跑啊!有人劫囚!”箫剑砍断了囚车的门,远远地,我看见几个侍卫正向这边“飞”来。我知道,我梦中的那一幕就要到来了。
我深吸了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冲出人群,不顾身后小燕子她们的呼喊声,一路跑着,一直跑到囚车旁边,艰难地跳上囚车,挨到尔康身边。
“紫薇!你干什么!你快下去!”尔康着急地大喊。
我没有理会他的话,脱下最外面那件宽大的外衣,露出绑在腰上的炸药,观察到监斩官和侍卫惊吓的表情,又看到那几个飞身而来的侍卫也停了下来,我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我面向所有人,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颤抖,大声地说:“你们不要过来!侍卫大哥,请你们也不要伤害尔康。现在,请摘掉尔康的手铐脚镣,把他放走,要不然,我与你们同归于尽!”
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惊讶万分地看着我。尔康拼命摇晃着手铐,冲我喊着:“紫薇,你不要胡闹,你赶快下去,听话!”
我依旧狠下心来不理睬尔康,紧盯着监斩官,又大声重复了一边:“监斩官,请您摘掉尔康的手铐脚镣,把他放走,要不然,我与你们同归于尽!”
监斩官既惊慌又尴尬的看着我,下了马跪在我身下,一叠连声地说:“紫薇格格,皇上有令,要把福大爷斩首示众,臣只是奉旨办事,臣也无可奈何啊!请格格看在臣是遵从圣旨的份上不要冲动,快快下车吧!”
我屏着呼吸,做出要点燃炸药的样子,监斩官骇然,忙好言相劝道:“格格,臣这就命人摘掉福大爷的手铐和脚镣,您千万不要冲动,不要点火啊!”说完,他立刻命令侍卫取下了尔康的手铐脚镣。
我回头看着尔康,对他低喊道:“你快走啊!快啊!”
“不!我决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面对这么大的危险与风暴!”尔康无比坚定地说,他紧紧搂住我,声如洪钟地对监斩官说,“犯罪的是我,与紫薇无关!请您把我一个人押送到法场就好,千万不要牵累到紫薇!”
我靠在尔康怀里,感受着我熟悉的温度与气息,心跟着一点一点地平静了下来。我直视着尔康的眼睛,坚决地说:“你以为你这是在为我考虑吗?你认为没有了你我还能活得下去吗?如果你真的爱我,真的为我考虑,你就应该快点下去,跟永琪他们走,听到了吗?”
尔康也盯着我的眼睛,用跟我同样坚决的语气说:“那么紫薇,将心比心,你想一想,没有你我又如何活得下去?”
我心下一怔,望着尔康深湛的眼眸,依偎着他宽厚的胸膛和孔武有力的臂膊,顿时感到世界万物在这一刻都变得好渺小,仿佛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万籁皆寂,万物无声。好吧!既然这样,那就让我们生也相随,死也相随吧!
于是,我凛然地一甩头,大声喊着:“那好,就让我们两个一起去天国报道吧!”说罢,我点燃了腰间的炸药。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一刹那,尔康搂紧了我,拼命想要取下我身上的炸药。永琪和箫剑飞一般地来到我们面前,把炸药远远地扔出去,把我和尔康劫下了囚车。
我眼前的景物又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恍恍惚惚中,我只感到尔康紧紧抱着我,向前飞跑着。接着,我听到远方传来炸药炸开的巨响,和一片惊呼声。靠在尔康的怀里,我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陷进了黑暗之中。
等我再睁开眼时,发现我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是一个简陋的农庄。尔康守在床边,满脸的心痛与担忧。
我轻轻唤了一声:“尔康!”
“紫薇,你终于醒了!”尔康怜惜地抚摸着我的面颊,“你受了惊吓,昏迷了一天一夜,不过还好,醒过来就不碍事了。”
我咬了咬嘴唇,回忆着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记得,我在腰上绑了炸药,上了车,要监斩官放掉尔康,然后……
我猛地坐了起来,因为起得太猛,立刻赶到一阵晕眩,尔康急忙扶住我,着急地问:“紫薇,怎么样啊?你好好地休息吧,不要乱动,好不好?”
我坐在床上,抓住尔康的手,急切地问他:“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啊?”
尔康急忙摇头:“我没有,你放心,那个炸药被箫剑扔出去了,没有炸到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他也紧紧握着我的手,叹了口气,心疼地说,“紫薇,你真傻啊!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呢?我告诉你,我已经准备好了刀片,预备在到达法场的时候割断绳索,逃离出去。你啊,还要为我拼命!你说,你傻不傻?”
我睁大了眼睛,惊讶地问:“什么?你已经准备好了?”
“是啊!”尔康重重地点头,“那天晴儿去大内监牢看我,我还对她做了一个‘紫薇’的口型,就是想要她告诉你我会想办法逃脱的,让你稍安勿躁啊!”
“原来如此!”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又接着说,“不过,我依然不后悔我的所作所为,法场有那么多人看守着,万一你逃脱不了呢?要是你被斩首了,我必定也活不成了!”是啊,我知道,如果我不这样做,就算尔康武功高强,就算他准备了刀片,他最终的结局也依旧是化作一抔黄土啊!这,是我万万不能接受的!
尔康心痛地拥住了我,揉着我的头发,轻声慨叹着:“我的傻紫薇啊!你说,这样的你,怎能不让我爱到心坎里去?”
我羞涩地笑了笑,靠在他温暖的怀中,轻轻闭上了眼睛。这一刻,我要用整个身心来捕捉属于他的温度和气息,我要让这种温度和气息渗入我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我要让此时此刻的温馨化为永恒。
我们在这个农庄里暂时住下了,农庄的主人是一对和蔼可亲的老夫妇,老欧和欧嫂,他们都是箫剑的朋友。
这晚,小燕子她们都睡下了,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想皇宫,想皇阿玛,想令妃娘娘,想福大人和福晋,想小邓子小卓子明月彩霞,想很多很多的人和事,迟迟不能入睡。我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独自一人走到了院子里,靠在一棵高大的槐树下。
这夜的月光很好,就像淡黄色的茶水,带着渺远和孤傲,洒在光秃秃的槐树枝上,泻下了一地的月辉。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已经入冬了,天气冷飕飕的,而我刚才出来的时候忘了穿外衣,但是此时此刻,我只想与冷清的月光为伴,不想再回屋去拿衣服。
我自嘲地笑笑,抱紧了自己的双臂。
轻轻地,一件大衣披落在我身上。我转过头去,见尔康正站在我身后,带着满脸的心疼与责备。
“紫薇,这么晚了你还不休息?天这么凉,也不知道穿件外衣,自己身子又不好,还不知道照顾着自己!你说我应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他说。虽然是责备的话,但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不仅没有一丝怨怪,反而满满的都是温暖。
我笑笑,拉了拉他披在我身上的大衣,轻声说:“还说我,你不也是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我身体好,你能和我比吗?”尔康搂紧了我,顿时,我感到温暖包围住了我,“我刚要睡,却从窗子里看见一个人影孤零零地站在树下,我知道,除了你,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这样做。”
我把头靠在尔康的胸膛上,倾听着他的心跳,默默无言。
尔康揉了揉我的头发,轻言细语道:“紫薇,你听我说,这次逃亡虽然让我们失去了一些东西,但是我们得到的绝对不比失去的少。你想想,如果继续在皇宫里生存下去,我们不仅得不到我们想要的自由,而且我和你,永琪和小燕子,箫剑和晴儿都要迫不得已被拆散。现在,我们虽然离开了皇宫,离开了皇上,但是我们三对有情人都得以团聚了,不是吗?这就是人生,有得就必有失啊!”他停顿了一下,望着我的眼睛,笑了笑,又继续说,“至于令妃娘娘,还有我阿玛和额娘,你大可不必担心。令妃娘娘现在正怀着龙种,皇上绝对不会迁怒于她。皇上也曾亲口说过不会降罪于我阿玛额娘,君无戏言,皇上一向为明君,再加上有令妃娘娘劝着,他不会一时冲动,就把我们的罪加到我阿玛额娘身上的,你放心。”他又对我笑了一下,说,“我知道你还有心结,你历尽千辛万苦才找到你爹,现在又要匆匆和他分离,你心里一定很痛。但是请你相信我,这一次的分离不会是永别,皇上他迟早会想明白的。在他想明白之前,我愿意给你加倍的疼爱,以弥补你心里的缺失,好吗?”
听着尔康的这番话,每一字每一句都毫无误差地敲击到我的心坎上,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我抬起头,深深地凝望着尔康,哽咽着说:“你……你真的已经看穿我了!”
尔康粲然一笑:“经过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生生死死,如果我还看不出你的心事,那我还有资格做你的尔康吗?”
多么动人的话!我再次望着尔康,他深湛的眼眸里似乎也浸入了今夜的月光,亮亮的,摄人心魄。
我低下头,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尔康怀中,在他怀里,我渐渐忘却了冬日的寒冷,我只觉得,我的世界,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