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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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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戏,秒秒都在变化,这一辈子不知道会遇到多少意外惊喜,或者惊吓,很多能够接受,但有的根本不在承受范围之内。
周浩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文职,没什么技术含量,我觉得不错就去了。对方知道是上头推荐的,也没有为难我,走个过场周一就去上班了。
公司规模不大,环境一般,除领导外,几十号人都坐在一间大办公室里,没事的时候闲话几句,有问题请教他们也乐于解答,同事之间相处得还不错。
我对于自己的现状很满意,虽然工资少点,能养活自己就行。
莫晓薇嫌弃我穿得穷酸,她看不下去,周末带我出去买衣服。有便宜我肯定是要占的,一圈逛下来花了不少钱,不过她最近涨工资了,这些都是小意思。
走累了,我们坐在咖啡厅休息。
“我想起来我还缺双鞋,等会儿去买。”
她勾住我的脖子:“你别得寸进尺啊,我家底儿都快被你掏干净了。”
“不能,李深说何东铭最近刚做成一个什么项目,拿了不少钱啊。”
“李深那个大嘴巴,是不是欠抽了!”她咬牙切齿地看着我,“这钱是我们留着结婚买房的,许小姐,你好意思用吗?”
“怎么不好意思,我就花这么一丢丢,九牛一毛好吗!”
她一脸得意地掏出手机:“那我找人报销,许怀墨,夏棹凡,林安杰,他们当中……”
我急忙按住她意欲行凶的爪子,认输:“好好好,姑奶奶,我怕了你了。”
“今天晚上叫大家一起出来吃个饭呗。”
“好啊,就是不知道林安杰有没有空,当老板都忙得脚不沾地了。”
她冲我挑眉:“你给他打电话,他会不来吗?”
“别这样看着我,就算你把我看穿了我也不会打的。”
我难得这么严肃,她也明白我在想些什么,最后她打过去,林安杰答应赴约,临了还问我会不会去。
晓薇反问:“她不来你就不来,这么不够朋友?”
“当然不会,我的错,晚上请客赔罪。”
“这还差不多,她当然会来,集体聚会怎么能少人。”
挂掉电话之后,她问我:“林安杰也很不错,心心念念的都是你,这些年你从来没给过他任何希望,他还是处处为你考虑,你真的一点都没有考虑过和他相处试试?”
“以前没有想过,现在是不愿意想,因为我配不上。”
“马,咱们朋友这么多年,今天就把话摊开来说,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逃避的话,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我舔了舔嘴唇:“你说,我听着。”
“陆煊的死我们都很难过,但那是个意外,我们除了接受,没有任何弥补的办法。你们只是朋友,当初你为他伤的心,付出的还不够多吗?你没有必要为他失去自我,甚至放弃未来正常的生活。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当初是你没了,你觉得他会像你这样子对待自己吗?马,你比我了解他,他不会。人都是自私的,爱自己永远胜过爱别人,更何况你知道的,他不爱你。”
她说得很对,陆煊心里没我。
我苦笑着点头:“如果他可以活着,我愿意替他去死,他和谁在一起,记不记得我都没关系,真的。”
“傻子,他活不过来。”
我深吸一口气,抬手抹掉脸上的泪,看着同样在哭的晓薇:“每当我想起他的脸,意识到再也见不到时,就特别崩溃,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平静下来,不知道怎么样才可以让自己不那么痛苦。”
她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抱着我:“马,他不在了,这个世界上没有陆煊这个人了,可是你还好好的活着,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因为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自暴自弃,你知道吗?”
我紧紧抱住她的腰,眼泪汹涌:“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很累,我想解脱了,我会努力尽快放下他的。”
“你最对不起的是自己,别再为难自己了。”她抬起我的脸,用纸巾粗鲁的擦了两下,“好了,别矫情了,丢人!走,姐姐带你买鞋去!”
“那我要买两双。”
“行,想买几双就买几双,姐姐我婚不接,房子不买了,就拿这些钱来博你一笑!”
我扑到她背上:“哈哈哈,款姐,爱你哟。”
能拥有这样的朋友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两个人顶着红肿的眼睛又在商场逛了两个小时,下午五点何东铭来接我们去约好的地方吃饭。
到饭店楼下我先下车上楼,晓薇陪何东铭去停车。
李深和周浩都到了,林安杰在路上,晓薇他们过了好一会儿都没上来,我打算出去看看,门开一半,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晓薇和何东铭。
晓薇是个很少哭的人,我的情绪影响到她了吧,我让身边关心我的人都过得很压抑。
我关上门,坐下来。
周浩把椅子往我这边挪了挪:“新工作怎么样?”
“不错,靠谱,大恩不言谢了。”
“那就行,之前还怕你不习惯,如果觉得不好就说,哥给你介绍更好的。”
我拍拍他的肩膀,端起桌上的茶水:“好兄弟,不多说,敬你一杯。”
“干杯!”
李深急忙凑过来:“来来来,都是兄弟,一起干!”
三个人就这样嘻嘻哈哈喝了半壶茶,这是我近几年来最开心的时刻,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是发自心底的笑。
林安杰进门看着我,我咧着嘴和他打呼:“嗨,林大老板。”
“怎么像喝醉了一样?”
“开心啊,发发神经。”
晓薇和何东铭最后才进来,瞥见晓薇微红的眼睛,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你们停个车需要这么久?哦……你们不会……”周浩故作惊讶地看着他俩。
晓薇一个包甩过去:“你脑子里还能装点别的东西吗?”
“不能。”
李深鄙夷的指着他的鼻子:“流氓,禽兽,你的脸呢?”
他揪起脸上的肉:“这不是。”
这一顿饭吃得比上次好太多,不用小心翼翼,怕提到的话题刺激到我,搞得大家都紧张兮兮。
我们长大了,但还保留了些许孩子气,我们始终是我们。
林安杰的公司正处于飞速发展阶段,晓薇工作稳定,李深和何东铭混得风生水起,周浩家里正打算给他安排一份稳定的工作。
大家的现状都很好,我也该把自己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我端着杯子站起来:“以前让你们操了不少心,对不住了,这杯酒敬过去,敬故人,喝下去之后,该忘的就都忘了。”
酒不烈,多多少少有些灼心。
三个大老爷们儿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我,然后用眼神询问晓薇怎么回事,晓薇冲他们点头。
他们全部站起来,一起碰杯,什么话都没说,一起干了,开车的以茶代酒。
他们没有问我什么,我也不想声泪俱下的表明自己的决心,相信他们能明白。
可能太高兴了,晓薇喝得有点多,拉住我一个劲儿的讲荤段子,何东铭都拿她没办法。
“我跟你们说,我们春节过后要结婚,你们现在可以开始准备红包了,谁给少了我到时候让他好看!”
李深最激动,问何东铭是不是真的。
“是这么打算的。”
因为这个好消息,这顿饭又多吃了半个小时。
吃完饭林安杰送我回去,他住的地方离我那边近。
面对林安杰,我觉得轻松,也觉得有负担,就是这么矛盾。轻松是因为他沉默寡言,从不在我面前多说什么,负担的是因为他真心待我,而我不值得。
我好难才决定了开始新的生活,可是每迈一步,心里就感到悲哀,我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但身边的人都不可能成为我的选择,因为他们了解我,了解陆煊,了解我们之间的纠葛。
坐在车里,脑子里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到家之后才回过神。
下车时林安杰叫住我:“你能这样我很高兴,我相信你能做到。”
我对他笑:“嗯,肯定,我会加油的!”
我上楼之后他的车还停在那里,原本打算请他上来喝杯水,但转念一想,还是没有开口。我不想让他觉得我的态度含糊,让他误会。
刚想打电话问他怎么还不走,就收到他的消息:“你终于做了一个对的决定,这对你来说很艰难,好在你还是走出来了。我一度以为再也看不到从前的你,现在不用再担心了。我知道你想要重新开始意味着什么,出场顺序错了,无论过去和现在如何我都没有机会站到你身边的那个位置,即使我已经觊觎很久了,曾经也很有把握,今天我突然想明白,也释怀了。不用有负担,我也没有非谁不可,有任何事都可以第一时间和我说,朋友之间不需要客气。这辈子还长,相信我们都会遇到属于自己的良人。”
那些字句在泛着光的屏幕里仿佛有了温度,让我不由地模糊了眼眶。
这是他话说得最多的一次了吧,他一向少言。
有时候觉得自己特别不幸,遇上了一个眼里只有别人的人,更不幸的是,他没了。在陆煊走后的这两年多我一直沉浸在这样的情绪里,悲痛欲绝,怨天尤人,生不如死。可是回来之后,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其实很幸运,能遇到身边这些没有血缘却掏心掏肺对我好的人,他们不需要我感恩戴德,更不会贪图我的回报,只是无条件的对我好,单纯的希望我好。
除去陆煊,我这一生最大的痛点,那我的人生该是趋于完美的,对我来说,没有更多的要求了。
千言万语也无法明确表达出我的心情,何况我嘴笨,这时候才发现“谢谢”这两个字有多万能,很简单,但我相信他会明白。
我们必须学会放下,因为有些事记得就是一种折磨。我曾经以为自己不可能,也不愿意放下陆煊,但现在不同,我能看到的不只自己,也不只我当初的一厢情愿。
没有人刻意在我面前提起过去那些事,因为我会发疯,情绪不受控,但孙可婕的出现让我不得不正视那些问题。层层覆盖的旧伤还没好,如果真的继续掩藏下去,最后伤口只会慢慢腐烂,感染,泛滥,永远没有愈合的可能。身边的人都希望我向前看,我也开始明白过去的回不来,伤口也不可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所以在慢慢调整自己。
爱情,从来都不是一切啊,我不该用愚蠢的方式继续害人害己。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突然在黑暗中看到一丝独特的光亮,它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我,引领着我向前走,慢慢摆脱心头沉重的枷锁,走出层层覆盖的阴霾。当阳光的温度传到心底,我才醒悟过来,庆幸没有在绝望中彻底放弃自己,虽然我知道已经失去心里最重要的东西,所有人和事都无法变回从前的样子。
今年的冬天因为身边的人而感觉温暖,每天早出晚归,工作顺利,生活平淡也充实。
元旦之后林安杰去北京了,说去那边考察,不出意外的话年后会在北京开分公司。他没有提前通知任何人,我们都是在他上飞机前收到的消息,打电话过去提示关机。
上次我们已经说清楚了,我相信他不是在刻意逃避,他的事业现在正是飞速发展的好时期,希望他一切顺利。
年底莫晓薇和何东铭要结婚,公司还没放假我就被她强行押解回老家,帮她一起筹备婚礼。
“你们倒不担心明年找工作的事,我还要吃饭呐,我找份工作多不容易啊。”我不满的冲他们两口子抱怨。
莫晓薇非但不安慰我,还打击我:“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你的工作又不是你自己找的,没有周浩帮忙我看你早就在喝西北风了吧。”
“托您的福,我现在离喝风也不远了。”
“怕什么,过完年让周浩再给你找一份工作不就得了,他人脉广,这都是小事,不成问题。”
我翻了个白眼:“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就回去啃老吧,在家当一辈子米虫我看也挺好。”
“是你把我饭碗给撂了,你要负责到底。”
她像大爷似的躺在沙发上,大义凛然的说:“放心,有我一口饭就有你一口......屎。”
说完她就开溜,我追上去:“莫晓薇你有本事别跑啊,看我今天不收拾你!”
“追上再说。”
打打闹闹的日子好像离我们很远,又好像很近。
农历十二月十八,莫晓薇和何东铭举行结婚典礼,在我相熟的同龄人里,他们是最早修成正果的。
婚礼请了很多人,双方亲戚,大多是我不认识的。
我第一次见晓薇的爸妈,都是出自书香门第,温文尔雅,不知道怎么生出晓薇这样的女汉子。
伴娘只有我一个,伴郎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帅哥,何东铭来接人的时候我也没有为难他,收个大红包意思意思就放他进门了。
结婚仪式在酒店举行,宣誓时我站在下面,看着身穿洁白婚纱,化着精致妆容的晓薇,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那雷人的造型,谁还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呢。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这一转眼就是六七年,如今她都嫁人了,还真有点难以想象,她这么不安分的性子,会怎么为人妻为人母。
突然觉得鼻酸,最后还是没有让眼泪流下来,这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何况我难得化个美美的妆,穿了漂亮的裙子和高跟鞋,不能糟蹋了。
可是有时候眼泪是控制不住的,我以为这一天我会从头笑到尾,为他们俩高兴,直到我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李深把手机递给我,我没有多想,直接接通,隐约听到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但听不清在说什么,我只好走出宴会厅,站在长长的走廊上,问了一声:“你是?”
那头不说话,我看了一眼手机,没有挂断。
“喂,谁啊,不说话我挂了。”
“是我。”
我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你是谁?”可是刚说完我就觉得不对劲,在心里否定,不可能,一定是我听错了,眼泪却已经开始掉落。
我握紧手机,追问:“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现在在酒店门口。”
我疯狂的往楼下跑,手机贴在耳边,听见他喊了一声:“马。”
听到我的名字,腿一软,跌倒在地,心开始一抽一抽地疼,嘴里却发出一串放肆的笑声:“不可能,你不要说话,我不相信!”
等我跑到大堂,看见迎面走来的人时,脑子已经完全失去思考的能力,就像被一道惊雷劈过,身体僵硬,动弹不得,除了眼泪没停过。
曾经的一幕幕在脑海里飞快闪过,这两三年生活里零零碎碎的片段,全部弥漫着酒精和眼泪的苦涩,回忆是冰冷潮湿的,那些痛仍旧刻骨铭心。孙可婕的话萦绕在耳边,听到噩耗时的感受还记忆犹新,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我拉住旁边路过的人,指着不远处:“你看见了吗,那个人,穿着灰色的衣服,他脚下有影子,他走过来了!”
“你有病吧,放开!”
我被那人甩出老远,踉踉跄跄地站稳,却不敢往前挪动一步,手放在胸口,心快要跳出来了,害怕,惊慌,不可置信。
他一步步走近,最后定定的站在我面前,很近的距离,我甚至能感受到他鼻下的气息。
我想摸摸他的脸是否温热,可是颤抖的手怎么都抬不起来。
是不是我的幻觉,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他笑着说:“马,我回来了。”
我盯着他嘴角的梨涡,找不到理智的存在,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虚拟的世界,那么不真实。
我用尽力气狠狠甩了他两巴掌,很响,想必也很痛。
他笑了,他怎么可以笑得出来,怎么可以!
“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我这几年过得好绝望,梦魇夜夜缠绕,痛不欲生。我甚至不敢听到他的名字,不敢哭,我害怕思念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他伸手要抱我,我推开,他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拉进怀里紧紧圈住。
我靠在他的胸膛,听着强健有力的心跳,才意识到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回来了。
我放声大哭:“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你不是死了吗,明明所有人都说你不在了,现在这又算什么!”
陆煊,你究竟知不知道那些日子有多难过?你折磨得我快要死了,差一点就随你而去,那么现在我们就真的阴阳相隔了。
心痛到无以复加,和当年得知他死讯时有过之而无不及,爱恨交织在一起,数不清有几重情绪,可我知道心底的庆幸远超其他。
我抱紧他,透过厚厚的衣服感受他身体的温度,让自己冰冷的心慢慢回温。
他回来了,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
是他,是当初那个住在心上的偏偏少年啊,他对我笑,对我哭,泛红的眼里只有我一个人。
任酒店来往的人打量,我抱着他不肯松手。
“马,对不起,我......”
“不要说话,什么都不要说,抱着我,抱紧一点,不要松手。”
我快不能呼吸了,但只有这样的才让我悬着的心感到安宁,才能真实感受到他的存在,才不那么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已经僵硬麻木他才松开手,我退后两步,看着他的脸:“今天晓薇结婚,是个好日子,跟我上去看看。”
他拉住我:“马,我的出现只会耽误婚礼的进程,等婚礼结束我再去见他们吧。”
“那我......”
“你先上去,我要离开几天,等我回来会第一时间联系你们。”
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回国第一时间就来见我了,所以我这三年也不算一无所获,对吧。
我站在酒店门口看着他离开,风吹乱了我的发型,脸上的妆在眼泪的冲刷下早就变得面目全非。
我想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但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会离开了。
等我上楼后,宾客都陆陆续续离开了,大家忙得根本没空理我,我脱掉高跟鞋坐在椅子上发呆。
越想越觉得不真实,我真的太害怕了,于是拨通了刚刚那个号码。
“马,怎么了?”他的声音其实已经变了,但语气还是我所熟悉的。
“陆煊,你在哪儿?”
“我在去机场的路上。”
我握紧手机,眼泪又开始掉落:“不要走太远,别走太远了,如果找不到你该怎么办,我害怕,你知不知道。”
“马,别哭,我不会再走了,真的,相信我。”
挂掉电话,看着空荡荡的宴会厅,怎么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有些陌生呢?
在我下定决心走向新生的时候,陆煊回来了,冷静下来之后竟然觉得不知所措。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如果再早一点,如果再晚一些,或许我可以马上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现在我好像根本找不到方向。
可他活着不就是最好的事吗?我曾经一度想用自己的命换来他的重生,现在没有付出什么惨痛的代价他就回来了,我还有什么可求的,我应该满足,甚至应该感恩戴德,他还好好的活着。
“我说你这个伴娘怎么当得这么不负责任啊,找了半天不见人影,电话也不接,客人都送完了,我累得要死,你居然坐在这儿偷懒。”
“陆煊回来了。”
她提着裙子坐在我旁边,蹬掉脚上的鞋子:“谁来了你也不能丢下这么大个摊子不管啊,请你来就是干活的。结个婚真累,这高跟鞋不是人穿的,看我脚后跟都磨出血了。”
我抬起头,发现林安杰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显然只有他听懂了我在说什么。
“你确定吗?”
“我确定,我怎么可能把他认错,是他,就是他,他还好好的活着。接到电话的时候我也觉得不可置信,可是我看到了,摸到了,不是幻觉,是真的。”
他们全部围过来,不明所以的看着我边哭边小声说着什么。
林安杰拍拍我的肩膀:“这是好事,不是吗。”
对啊,这是天大的好事,可为什么我的心里还是很痛。
晓薇握住我的手,蹲在我面前“马,到底怎么了?”
“陆煊,他回来了,我刚刚见到他了,就在楼下。”
这下所有人都惊愕地瞪大眼睛问:“真的吗?”
我用力点头:“真的。”
“这小子不是......”
我打断李深,说:“对啊,他明明死了,在三年前,你们都去参加了他的葬礼,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他根本没有举办葬礼。”
我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何东铭问:“你说什么?”
晓薇抓紧我的手:“当初确实没有办葬礼,我们去的时候只剩下一个骨灰龛,他爸妈很伤心,说什么都不愿意把他送去公墓,我们能怎么办啊,那时候就直接走了,根本没有多想。”
我抱住快要炸裂的头,埋在腿间,我实在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变成这样,难道从头到尾都是谎言吗?
这些问题只能从陆煊的嘴里得到答案。
我心里始终不得安宁,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也许会给我更加沉重的打击,我不敢打他的电话,想知道也害怕知道。
原本以为他会很快回来,这一等就是一个星期,还是没收到他的任何消息,我发过去的短信也石沉大海了。
除夕前一天爸妈带着外婆从国外回来,他们看起来都很好,容光焕发,国外的粮食也许真的比我们中国的饭菜养人。
想想如果我当初不回来,好多事都不会发生,陆煊也不会......陆煊,我差点忘了,他本来就好好的。
三个年纪加起来近两百岁的人精神矍铄,而我和许怀墨反倒无精打采,像被霜打过的茄子。
晚上等长辈都睡了,我披上衣服下楼坐在院子里和许怀墨聊天,说聊天有些牵强,因为我们说不了几句就会把天聊死。
手里的杯子冒着热气,昏暗的灯光打在草地上,眼前一片墨绿。
“许怀墨,时间是不是过得很快啊,现在是2016年,你都快变成老男人了。”
他转头认真的看着我,很认真,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打量谁。
“怎么了?别这么看着我,怪渗人的。”
结果他淡淡的说了句:“你的本命年。”
对啊,差点忘了这回事,本命年容易倒霉,什么时候去买两套红内衣来穿穿,辟邪。
“爸妈刚刚在说要给你介绍对象,好像是什么集团的千金,听起来不错,你要不去见见。”
“他们让你来当说客,是不是欠考虑。”
“你凭什么小看我啊,过不久你就三十二岁了,爸妈年纪大了,想早点看你成家,他们要抱孙子。”
“你到我这个年龄也不一定能嫁出去。”
我站起来气鼓鼓的指着他:“我绝对在你结婚之前把自己嫁出去,咱们走着瞧!”
“你能嫁给谁,谁愿意要你。”
“哼,我行情好着呢,我们打赌,如果我在你之前结婚,你必须给我包个超级大红包,敢不敢?”
他轻笑一声:“你想要多少?”
我掰着手指算了算:“嘿嘿,不多,只有你百分之五的股份。”
他打掉我的手:“狮子大开口,如果你去管理公司,我可以把名下的股份全部无条件转让给你。”
“不行,那你就给我折现吧。”
“整个公司清算下来也没有那么多钱。”
我坐下来想了想:“那把你当初在美国买的那套房子送给我。”
“不可能。”
看他反应这么大,我肯定要继续逗逗这个木头:“为什么,你在西雅图明明还有两套。”
“那两套都可以给你,这套不行。”
看着他的表情一点点发生变化,我的心也跟着揪起来:“我来玩笑的,我要你那房子有什么用,我又不去美国住,我结婚的时候你给我开张支票就好了。哥,你是不是非要等到对的人不可?哪怕这辈子都不结婚。”
“对的人?或许。”
可是什么样的人才算是对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