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
-
“听说为了苏小姐这次重回纤衣楼，那里的管事妈妈还特意举办了一次盛会，就在今天晚上。”祖野继续说道。
听说了祖野口中的事后，明辰放下已经靠近嘴唇的茶杯，望着面前水塘上盛放的白莲花，轻轻勾起嘴角，默默地说了一句：“有意思。”他回想起他在纤衣楼时见到苏榆枋的那个场景，她那时候打扮得如此靓丽妖媚，与他在林府再次与她相遇时的清秀打扮倒是有些不同，不过是同样的姣好动人。他放下杯子，站起身来，缓缓走向水塘旁边，祖野也跟着他上前了几步。
明辰静静地注视着水塘中的莲，这些真真的莲花比他在花灯节那晚看到的漂浮在河面上的花灯莲倒是逊色了许多，弱小的白莲被刮起的风吹得在水面上左右摇摆，颤动着白色的娇弱花瓣，显得好不可怜。他们等着天一点点昏暗下去，遮盖住了原有白昼应有的明亮，天上渐渐泛起一阵阴色的乌云，不一会儿便绵延了这个天空。
下雨了，一场淅淅沥沥的绵绵小雨。
雨水打落在亭子上方的砖瓦上发出细微的声响，那莲儿面对小雨都有些受不住身子。祖野抬起头看了一下外面的雨势，担心雨又下大了的趋势，便问道：“公子，天落雨了，不知，我们是否要回去了？”
一些泠泠沥沥的小雨星子漂到亭子里，明辰微微眯起眼睛，长吁一口气道：“看这天，是该回去了。祖野，备伞吧。”
“是，公子。”祖野快速冒雨跑回马车旁，拿了油纸伞回来。明辰走在前面，祖野在一旁为其撑伞，待上了马车，明辰打开帘子，对站在一旁的祖野说道：“祖野，这伞便给你了，你速回明府，看看都来了些什么贵客？”
“府上何时来了贵客？”祖野听闻明辰的命令，有些困惑，今日本不是什么隆重特殊的日子，明府又怎么会有贵客登门。
面对祖野充满疑惑的反问，明辰没有回答，只是朝她微微一笑，放下了帘子，他轻喝一声道：“安亭，走吧。”明家的马夫安亭听到祖野的话，大声应道：“得咧，小公子！”他一挥马鞭子，那马抖了抖身子，走了，安亭是明府的老马夫了，现在年纪也有些年迈，不过一直服侍明府，当初与明辰的生母尊玥也是有些交情，他从来不像其他下人一样叫明辰“七公子”，而是一直都称他为“小公子”，也显得与他关系比较亲密吧。
看着明辰的马车慢慢走远，祖野对于明辰的话仍旧不解，他拿起手上那把明辰留给他的油纸伞，微微皱起眉头来，既然是明辰的命令，那他作为明辰的手下，自然是义不容辞的。他尽管不思其解，但马上他便不再犹豫，乘着轻盈的轻功赶回明府去。
明辰坐在马车里面安静地闭目养神，马车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而产生的摇晃丝毫没有影响到明辰的平静。他思索着祖野给他的那则消息——苏榆枋回纤衣楼了，这倒是奇怪，林天觉当初是花重金将苏榆枋聘去林府，据他所知，林府里面并没有爱好音律之人，难道真就是图个新鲜想买回去娱乐娱乐，依照他观察的林天觉的沉着性格，也绝不是这等轻浮之辈，而如今，他竟是又如此荒谬地把苏榆枋送回了纤衣楼，不过这次倒是悄无声息地回去的，林天觉这出一来一回 着实有趣得紧。
窗外下起了像小女子的儿女情长般绵长又绵长的小雨，苏榆枋还是住在她原来的房间里面，柒泽为了准备晚上纤衣楼特意筹备的盛会被管事妈妈拉去忙事了，没有闲暇时间来看看苏榆枋。
她静静地坐在窗前，看着雨丝打落在支起来的窗户上，与纸张碰撞发出沉闷的呜呼声音，染得楼下那株仅仅剩下几片的绿叶更加青翠。熟悉的房间、熟悉的窗户、熟悉的窗外景色，却都在这次回归中展现出了浓重的悲情色。苏榆枋的眼帘渐渐垂了下去，显得有些忧愁。
半晌，她突然抬起头来，有些惆怅地喃喃自吟道：“山若有兮，沉梦魇，一盏琴兮，轻若雪。十年恩仇渺渺情，但得终归清自清。”一首小曲罢，苏榆枋长叹一口气，“阿爹，娘亲，尘哥哥、觉哥哥、择哥哥、来哥哥，我苏榆枋发誓，永远不会忘记苏家的养育再造之恩，我一定会为你们洗刷冤屈，不会让你们白白蒙上这层不清不白的羞耻。”
安亭知道明辰乘车喜欢慢行，他便任着马自己慢慢地走。待他们优哉游哉回到明府时，这一场淅沥小雨也便停了，安亭长声了一句“吁——”停下了马车。车厢里面的明辰没有什么动静，安亭轻声唤道：“小公子，咱们到了。”
明辰听到安亭的提醒，睁开眼来问道：“安亭，祖野人呢？”
“小公子，祖野侍卫没有在旁边。”安亭环顾了一下明府门口，并没有看见祖野的身影，他如实回答道。
安亭话音刚落，一个矫健的身影便从明府对面房屋的楼顶上蹿了下来，他站在明辰的马车旁边，朝马车方向恭敬地说道：“公子。”安亭见状，瞪大了诧异地眼睛，道：“祖野侍卫！”
“安大爷。”祖野见安亭面色吃惊，便也向他问候了一声，安亭伸出手指着祖野，瞪着半小不打的老眼睛上下打量了祖野一番，问道：“祖野侍卫，你为什么要从那里下来？为何不在就府前候着小公子？”
“安大爷，这恕祖野不能多言。”祖野抱歉地对安亭点头表示歉意，安亭转头看了看帘子遮挡起来的马车，又回头看向祖野，明白了这是明辰与他手下自己的事情，他作为一个小小的马车夫也没有权利多问。安亭点了点头，对明辰道：“小公子，那下奴先回避了。”
马车内的明辰道：“好。”安亭听了，便马上回去了明府里的马厩旁。
见安亭离开，祖野说道：“公子，明府没有来什么贵客，不过来了一位蔡政的手下越庆恭来找二公子。”
马车内沉寂了一会儿，似乎是里面的人在沉思，半晌，道：“是蔡政的人来了，那你可有听到他们都谈论了些什么？”
“祖野听到，那越庆恭对二公子说，今日纤衣楼要举办一场锦上阑，到那时候纤衣楼一定热闹非凡，各府的公子少爷大概也多会到场，如此精彩盛宴，蔡政特意派他来邀请二公子前去共赏，二公子也答应下了。现在想必那越庆恭应该已经回去复命了。”祖野把自己在明珂书房前听到的对话如实转告给明辰。
“好，我知道了。”半晌，明辰从马车上下来，大步往府里面走去，“走，我想二哥也应该在等我了。”“是，公子。”祖野听了，急忙跟上去，随在明辰身后。一旁马厩里正在抚摸马匹的安亭看到明辰走过的身影，便赶到明府门口把马车牵到一旁去。
不出明辰所料，明珂果真已经在他的书房里面等候着了。明辰走进书房的门，看见明珂正在翻阅他摆在案上的书籍。明辰上前，装作略显吃惊的神态说道：“二哥，今日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明辰的声音，正在翻阅明辰书籍的明珂连忙放下书，直起身子，朝着明辰展开微笑，道：“原来是七弟回来了。怎么？莫不是嫌弃你二哥我一介粗莽武将出现在你的书房里面？”
“二哥真是说笑了，二哥虽为武将，但是论文韬武略却也是远胜人一筹，七弟如何敢嫌弃二哥呢！只是二哥许久没有来到七弟的书房，今日突然前来倒是让七弟有些出乎意料。”明辰连忙解释道。
见着自己耿直的弟弟面对自己的玩笑话如此认真，他忍不住道：“七弟莫要当真，二哥我玩笑语罢了。今日二哥前来，是有事情想要同七弟说的。”
明辰听罢，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祖野，祖野明晓明辰的意思，他低下头道：“二位公子，属下告退。”然后退出书房，为他们关紧房门，守在书房门口。
见祖野离开了，明辰朝明珂点点头道：“二哥请说。”他走到案旁坐下，并示意明珂一道落坐，明珂也应邀坐下了。
明辰注视着明珂，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明珂见状，大笑道：“七弟不必如此拘谨，二哥只是听闻纤衣楼今日要举办一场锦上阑会宴，想来问问七弟是否愿意陪二哥一同前去。”
“哦？这纤衣楼是有何喜事吗？”明辰有些诧异地问道。
“大概是的吧。那七弟是愿意，还是不愿呢？”明珂朝明辰微微一笑，明珂虽为武将，但是他却长得也是儒雅。
明辰将眼神落在案上，抿嘴微笑，紧接着抬起头来，说道：“既然二哥都这般说了，七弟自然是愿意奉陪了。只希望七弟不要扫了二哥的兴致才好。”
“七弟真是说笑了，怎么会呢。”明珂站起身来，轻轻掸了掸衣服，明辰见状也赶忙站起身来。明珂道：“那二哥就不打扰你了，今日酉时，二哥会在门口候你。”
“二哥慢走。”明珂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明辰在身后高声说道。
见明珂打开了书房的门，门口的祖野向明珂鞠了一个躬，道：“二公子。”明珂转头上下打量了祖野一番，朝他轻轻一笑道，“几日不见，祖野侍卫真是越发建武了呢。”
“二公子过誉了。”祖野受宠若惊地回答道。
明珂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过头扬起嘴角轻轻笑了一下，昂首离开了。待明珂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祖野的视线里面，祖野才走进明辰的书房，关上门。
他看见明辰手里正拿着刚才放在桌子上被明珂翻阅过的拿一卷书，道：“公子，二公子走了。”明辰轻声“嗯”了一下，望着手中的书，没有不由得紧锁，表情有些凝重，握着书卷的左手渐渐显露出了分明的骨骼。
“公子，这是怎么了？”祖野见明辰的样子有些不太对劲，紧张地问道。
明辰听到祖野的声音，突然长吁了一口气，原本紧绷的双手与眉宇也渐渐松弛下来，他摇摇头，回答道：“没事。”他抬起头看向祖野，“祖野，以后如果我看完了书遗落在桌上，记得帮我收好，你可明白了？”
“对不起公子，是祖野的疏忽，祖野以后一定不会再犯了。”听到明辰的训话，祖野马上低下头去，抱歉地回应道。
“好了，下次警惕些就好。”明辰面容冷淡，没有一丝表情的变化，他将那一卷书重新放到一旁摆放书卷的架子上，“今夜我要陪二哥一同去纤衣楼参加锦上阑，你就不必跟去了。”
听到这句话，祖野的身体震惊地颤抖了一下，他急忙说道：“公子，这是为何，万一有什么危险......”
“不必担忧，我自会照顾好自己。放心吧，今夜只是一个充满繁华烟火下的伏笔罢了，掀不起多少大风大浪的。”明辰平静地冷笑了一声，冰冷而又动态的声响侵袭着人的皮肤，不由得让人有些后怕，“对了，你可以暗中留意一下林天觉和秦晏的行动，今晚的林府，也许不会像表面上那样风平浪静。”
“属下遵命。”祖野道。
纤衣楼的招牌门口早已装扮上了格外华丽的彩灯和绸缎，围绕着纤衣楼的亭台一路往上挂上去，正门口装扮了好些鲜花、纸鸢，天一暗下，绚丽的灯光一时间就充斥满了整个纤衣楼的楼台，将一座色彩光线亮丽的的亭楼映射得分外艳丽，各色的光线投射到前面的街道上，引得过路的人一阵又一阵回望。
管事妈妈翠娘特意找来纤衣楼里一顶一的风华美人，装扮成古时美人儿西施、貂蝉、王昭君的模样，少女们婀娜曼妙的身姿和清脆动听的声音盈盈美丽，她们围在到来的公子少爷面前，娇滴滴地扯着嗓子，用撒娇的声音说道：“公子，您终于来了，里面请啊。”这惹得到来的达官贵人、公子少爷移不开直勾勾的双眼。这时候管事妈妈上前拉着到来客人，热情地招呼道：“公子啊，进来坐，里面还要更好的呢！”
“好！好！”色淫淫的公子被面前春色各异的美人迷得晕头转向，有些鬼使神差地随着管事妈妈进了去。
“晓晓姑娘，这不是晓晓姑娘吗？哎哟，这身貂蝉的打扮真是美丽得很啊！以晓晓姑娘的美貌，绝对是可以把当年的貂蝉美人儿都比下去了的啊！你说是吧，哈哈哈！”一个不正经的声音尤其响亮地响起，被夸赞的姑娘羞涩地垂下头去，轻轻用袖子扶了一下男子的胸膛，道：“魏公子的嘴巴啊还是这那甜腻死人了的蜜饯一般动人。”
那男子搂住晓晓姑娘的腰往自己的怀里一松，把脸凑到晓晓姑娘的脸庞，色眯眯地道：“那晓晓姑娘喜不喜欢魏某人这张比蜜饯还甜的嘴呢？”晓晓姑娘的涂满胭脂的脸显得更加通红了，她轻轻怕打了一下男子的胸膛，撒娇地说道：“魏公子，你真讨厌啊！真是明知故问。晓晓是喜欢紧了你这张甜蜜饯般的嘴了。”
“既然晓晓姑娘都这么说了，那要不要让魏某人一吻香泽啊。”男子笑着凑到晓晓姑娘的脸庞，晓晓姑娘连忙推开男子的脸，道：“魏公子，可万万不能这样啊，要是让别人看见了可不好了。”“那有什么打紧的呢？晓晓姑娘，这可是你说喜欢我在先的啊。”男子依旧不依不饶地靠近晓晓姑娘。
管事妈妈看见了，连忙迎上去，“哎哟，魏大公子来了，翠娘真是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还望魏大公子莫要见怪。”
听到管事妈妈的招呼声，魏营青抬起头来，手中依旧紧紧搂着晓晓姑娘，晓晓也娇羞地倚靠在魏营青的怀中，魏营青见了妈妈，道：“翠娘，你给说说，这晓晓姑娘明明说喜欢本公子这张蜜饯似儿的嘴，却又不肯给本公子一吻芳泽，这又是什么理啊！”
依偎在魏营青怀里的晓晓忍不住道：“魏公子——”
管事妈妈笑道：“魏大公子，可就不要为难我们家晓晓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晓晓可是对你最好的了，不过现在晓晓要招呼其他客人，可不能一直陪着你了。”
魏营青听着脸色有些不高兴了，他颇有怨言地埋怨道：“翠娘，你这样说本公子可就有些不悦了，我既然在晓晓姑娘身上花了大价钱，凭什么晓晓姑娘不能陪我？自从那次林家那位大少爷把榆枋姑娘聘走之后，本公子就再也没有机会一听苏姑娘那高山流水般清脆悦耳的琴音，一幕苏姑娘那九重天上七仙女下凡般的盛世芳颜了。现在好容易又得了晓晓姑娘这样一位红颜，你们纤衣楼莫不都是这般对待你们的贵客的？”
“哎呀，魏公子真是言重了，我们纤衣楼把魏公子奉为坐上客还来不及呢，哪敢怠慢魏公子啊！”管事妈妈见魏营青面色铁青，连忙出言解释安慰道，“翠娘知道魏公子甚是想念榆枋姑娘那高山流水的琴声和九重天仙女的芳颜，难道魏公子光是站在门口就能听到、看到了吗？快些进里面来啊，今日咱们纤衣楼这锦上阑一定会给魏公子一个惊喜的！”
“哦？”魏营青听闻有惊喜一说，面上不悦的神色褪去了大半，“翠娘，此话当真，今日我这趟锦上阑，可是没有来错？”
“当真，当真，翠娘哪敢欺骗魏公子啊！”管事妈妈见魏营青面露喜色，连连哄道。
魏营青突然松开了搂着晓晓姑娘的手，将她推到一旁，晓晓姑娘一时没站稳，打了个趔趄。魏营青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纤衣楼里面，仿佛眼睛里面已经看到了苏榆枋盛装弹琵琶的样子，随着管事妈妈进入里面。
晓晓姑娘见魏营青突然就不理自己了，嗔怪地叫道：“魏公子！”然而魏营青并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她气急败坏地一跺脚，只好自己继续迎接其他客人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