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他ooc了》东风未暖

13、往事

　　赵莫臣看着眼前的“轿子”，心里一排“……”飘过。

　　原来凡人都如此会玩的吗？！

　　这所谓的“轿子”，居然需要三十二个人抬着，左八人右八人，前八人后八人，甚至还分了隔间，隔间外头还有露天的走廊，闲暇时还可以至走廊处看风景。【注1】

　　堪称巨无霸轿子。

　　赵莫臣眼角抽了抽，看向宁寒苏，道:

　　“姑姑啊，咱坐这个去天京，是不是……不太好啊？”

　　宁寒苏翻了个白眼:“这是特权懂不懂？我和东风可是托孤重臣，三朝元老欸！连回个京都不体现一下优越感，怎么气死都察院的那帮言官【注2】？”

　　赵莫臣扶额。你行，你牛逼！

　　墨东风接口道:

　　“为了不让你们两个打扰我和寒苏的二人世界，我给你们也找来一台轿子，喊吴郡郡守备下的。喏，就在你后头。”

　　赵莫臣僵硬地转过头来，看见了一台“巨无霸”。

　　跟宁、墨二人那台一模一样，没毛病。

　　赵莫臣转过头来，刚想拒绝这把狗粮，就听宁寒苏道:

　　“你要是嫌弃，那你和千机直接走到天京去算了。”

　　赵莫臣:“……”

　　别说他自己，卫千机那削瘦的身板板，怎么可能走到天京去？！

　　赵莫臣放弃挣扎:“行行行，我坐，我坐行了吧。”然后招呼卫千机:

　　“思卿，走了。”

　　卫千机正坐在屋檐下的木椅上看书，听到赵莫臣喊他，抬起头来，应了一声“好”，不紧不慢地先上了轿子。

　　赵莫臣跟在他后头，叹了口气，把衣服一提，腿一迈，也上了轿子。

　　等他们都坐稳当了，一个轿夫喊道:

　　“起——”

　　三十二个轿夫整齐划一地抬起了轿子，训练有素，十分平稳。

　　轿内，卫千机坐在赵莫臣的对面，安静地看着书。

　　“欸？思卿你在看什么？”赵莫臣好奇。

　　卫千机几乎闲暇时，都在看书。

　　卫千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一脸高深莫测。

　　赵莫臣知道他是不想回答，也不追问，但心下还是奇怪:一本书，以卫千机的性子，应该没这么避讳啊？

　　有猫腻。

　　赵莫臣换了个话题:

　　“你清楚这顺天国的皇帝吗？跟我说说呗，了解下情况。”

　　卫千机依言放下书，收进袖子里。然后道:

　　“顺天国国姓轩辕。当今皇帝是轩辕璃，不问朝政，整日在后宫待着，喜好吟诗作赋，虽然不管事，但是也才华横溢，没有什么不良嗜好。”

　　“看来轩辕璃的后宫很充实嘛……”赵莫臣感慨。

　　卫千机摇头:

　　“他只有皇后这一个妻子。轩辕璃十分宠爱他的皇后，基本上不出皇后的椒房殿，也是个痴情种子。”

　　赵莫臣瞪大了眼睛，震惊了。

　　这这这这凡界还真有如此痴情的皇帝？

　　赵莫臣觉得自己体内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那皇后什么身份？”

　　卫千机:“皇后朝书渲是平民的女儿，父母早逝，当年我姑姑觉得这个女孩子很机敏善良，就带着她去参加了一次宫廷小宴，结果被那是还是太子的轩辕璃看中，找先帝赐了婚，一直都没有纳妾。”

　　赵莫臣:“姑姑看的人，应该是没错的，那这两个人好说话吗？”

　　卫千机淡淡地笑了一下，道:

　　“只要朝书渲同意，轩辕璃就没问题。”

　　赵莫臣点点头:

　　“那我先睡一会，等到了今天晚歇脚的地方再喊我。”

　　这两天跟卫千机睡，尽管他昨天多要了床被子，没跟卫千机盖同一床，仍旧是要挨到子时才睡的着。

　　要是自己再来一次前天夜里的事情，赵莫臣自己都会嘲笑自己的。

　　卫千机看了他一会儿，好像他脸上有什么东西似的，赵莫臣差点就觉得他看出来自己犯困的原因，心虚地看了回去。

　　“行，你去隔壁隔间睡吧。”

　　赵莫臣连忙去睡觉了。

　　卫千机拿出书，继续看了起来，一脸正经。

　　如果忽略他手上的那本书的话。

　　赵莫臣一觉就睡到了傍晚。已经快到歇脚的地方了，赵莫臣揉着惺忪的睡眼，推开隔间的门，便看见卫千机在煮茶。

　　卫千机抬眼:“醒了？”

　　“嗯，快到了？”

　　“还有半个时辰。”卫千机答，倒了杯茶，递给赵莫臣。

　　赵莫臣喝了一口，疑惑道:

　　“怎么不是昨天那种了？”

　　那种如此悠远的清苦茶香。就像卫千机身上的味道。

　　卫千机无奈道:

　　“姑父拿去给姑姑喝了，这种茶，即使是他们两个也不是年年都有，而且量也极少。”

　　赵莫臣抿了一口茶，闷闷地:“哦。”

　　又被秀一脸。

　　卫千机以为他不高兴了，揉了揉眉心，哄道:“找到无熹后，我带你去吴郡，找郡守说一说，如果还有，这茶叶再给你几盒，你带回魔界去如何？”

　　赵莫臣没有回答他，眉头紧皱。

　　卫千机这下是真的急了，连忙道:

　　“无忌？你要是真的想喝，我去找姑姑要好不好？无忌？”

　　赵莫臣这才跟猛然惊醒似的全身震了一下，然后冲卫千机笑了笑:

　　“没事，思卿，不要去麻烦姑姑了。我……我去外面吹下风。”说完就跟魂不守舍似地出了门，去走廊上了。

　　赵莫臣没有披狐裘，地界是越往天京越冷，赵莫臣甫一出门，就打了个寒颤。

　　好冷啊——刚好他也可以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刚才突然意识到，他和卫千机终归还是陌路。这无熹，就像是他和卫千机两条直线的交点，过了，就再也不会有了。

　　赵莫臣自小就无人管束，爹妈云游，自己唯一的哥哥赵方忧还是个病秧子，被自己的爹妈给扔到仙君齐央错那里去了，他便带着云琅，在下三界和人界之间来回跑。

　　但是真的从没有一个人，像卫千机这样温柔地对他。

　　赵莫臣一直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他还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有一次自己的奇葩爹妈好玩，拉着自己听政。当时正好是有个臣子仗着资历跟自家爹杠起来了。然后爹就问他:“阿臣，你看这样的臣子，为父该如何是好呢？”

　　小赵莫臣冷淡地回答:

　　“逆者，杀之。”

　　还有些稚嫩的嗓音在无忌殿内回荡。那时赵莫臣也就是凡界人十岁的年龄，但他清晰地记得当时每一个人的神色表情。

　　那臣子面色错愕，直直地盯着赵莫臣冰冷的暗红色眼睛，片刻后，那人的脸上竟露出恐惧的神色，连忙向赵莫臣他爹请罪，然后就一直休病假，再也没有上过无忌殿。

　　而赵莫臣的父母神色复杂地对望一眼，叹了口气。

　　几乎所有的臣子都为他而感到震惊——如此小儿，如此狂言，如此冷漠，像极了魔界始祖泯天！

　　他应该是天生的王！

　　后来赵莫臣平叛，几乎是完美地做到了这四个字。他似乎从不在意手上有多少鲜血，他的灵魂是否冰冷如石，他是否想要如此做。

　　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做。

　　但其实他骨子里的性子不是这样的，应该是活泼的、明亮的，就像——就像自己在卫千机跟前一样。

　　赵莫臣自嘲地摇头。他从来没有过如此放松的状态，以前没有过，今后也不会有了。

　　像自己这样的人啊，只能是一个人走下去。

　　赵莫臣不知道自己在走廊上站了有多久，直到卫千机从背后给他披上白色的狐裘，他才缓过神来——自己已经冻僵了。

　　卫千机有些责备地道:“怎么不穿外套就出来乱晃？快进去了，我帮你把发给束了。”

　　赵莫臣把脸缩进狐裘软软的白毛里，小声道:“好。下次不会了。”

　　卫千机凝视着他，叹了口气，替他拉了拉狐裘，想把他裹得紧一点。

　　“你呀……”卫千机看他看着看着，突然就失笑:“真是不让人省心。”

　　宁寒苏满意地看着轿子上两个人的互动，扭头对墨东风道:

　　“卫千机这小子，果然是长进了不少，我跟你打赌，无忌绝对会被千机给收了，而且一定是在下面那一个。像无忌这种性子的，八成只有乖乖脸红的份儿。”

　　墨东风微笑着附和道:“夫人看人极准，想必是如此了。”

　　宁寒苏满意地喝了口茶，正打算继续跟墨东风八卦，却突然被一个侍从的声音打断——

　　“宁首辅！景双落于今日上午行刺陛下已经被捕，打入东厂，等待审讯，还请首辅示下！”

　　宁寒苏和墨东风脸色俱是一变——

　　“连夜赶回天京！轿夫不够，再去给我调！”
　　“诺！”

　　赵莫臣听完侍卫的话，皱眉道:

　　“行刺皇帝？轩辕璃没事吧？现在就要赶回天京是吗？”千万别出事，要不然他就不好办了。

　　那侍卫道:“是的。陛下没事，只是——国师晏南城受了重伤，还在抢救。”

　　赵莫臣还想再问什么，直接被卫千机打断:

　　“立刻回京！中途不准停留！”

　　赵莫臣诧异地看向他，发现卫千机的脸上，竟然出现了类似于“焦急”的表情。

　　赵莫臣心下一凉。

　　事情，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