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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一、二) ...

  •   “念之,”这一日下午,刚刚下了书房,永宁被德宗身边的太监总管李保接了去,流云照旧在庭院的回廊下读书,沈清南逗了会雀儿,觉得无聊,推了把坐在一旁躺椅上,把书盖在头上不知道是睡了还是发呆的唐念之。
      “什么?”唐念之没动,身子被推了一下,身下的椅子摇了起来。
      “你说,将来殿下真的会继承大统吗?”沈清南挠挠脑袋,正想再说什么,唐念之却猛然坐起,盖在头上的书“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吓了沈清南一跳,他呐呐的对上唐念之有些凛冽的眼,“我就是问问。”
      “东西可以乱吃,这样的话也可以乱问吗?”唐念之俊美的脸板得紧紧的,“为臣之道,最忌私自揣度圣意,你再这样胡言乱语,不仅祸及家人,也会连累公主,你知道吗?”
      “有这么严重吗?”沈清南被唐念之的几句话抢白得有些急了,瞥了眼流云,瞧他仍旧纹丝不动,胆气才壮了,只是再不敢大声,嘀咕着说,“现在宫内宫外,别说大臣,就是老百姓,谁不说这个,我就是好奇,你不说拉倒,别装得和个大人一样。”
      “什么叫我装得和大人一样?”唐念之的眉蹙了起来,有心想说什么,只是终究叹了口气,回身又躺在了椅中,闭上眼睛,不再理会沈清南。
      一拳头打出去,结果没打到人,反而是打到一堆棉花上,沈清南梗着脖子,半天有点找不回感觉,倒是廊下的流云放下手中的书,淡淡的笑道,“念之说的并没有错,朝廷上的事,本来就不是我们该关心的,这会太阳正好,若是无聊,不如去后边射射箭,前日殿下学刺绣,做了个荷包,本来就说要做彩头,赌你们谁的箭射得更准,不如你们先比了,有了结果,等她回来让她来猜。”
      “不要,”刘浩聪第一个反对,这几年他觉得越发看不透流云了,不知道他这份淡然,到底是与生俱来的,还是后天受了什么刺激,他们这几年学史,也讲到过北齐的那一段,说起光烈太子,师傅也是赞叹不绝,怎么光烈太子的儿子,流云,反而除了容貌之外,全然看不出像父亲呢?“我们不是小孩子了,比来比去为那点孩子气的东西做什么?”
      “我也不要,”沈清南没什么主见,听见刘浩聪反对,自己也跟着反对。
      “流云哥,我们三个从小比到现在,大家有几斤几两都知道,不如你和我们一起比?”唐念之睁开眼睛,嘴角扬起,笑了。
      “你们要比什么?”结果宫门忽然被打开,永宁只带了两个小宫女走了进来,外面太阳足,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怎么了,她的脸蛋红红的,像是涂了层极薄的桃花胭脂。
      “射箭,念之说,要和流云哥比射箭呢,殿下,你猜,我们哪个赢?”沈清南问。
      “我怎么知道。”结果永宁却心不在焉的随便应了句,脚下不停,几步走进了寝殿,随即,关闭了殿门。
      “殿下怎么了?”这回,几个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又把视线齐齐投向两个一直跟着的小宫女。
      “我们不知道。”两个宫女齐齐摇头,“殿下刚刚还好好的,不知道怎么了。”
      剩下的半日,永宁呆在寝殿内没有出来,晚膳传了,也不过粗略动了几口,到临睡前,才嚷着饿了。清河宫里平时就备着很多小点心,本来每天大半的分量都进了沈清南的胃里,但是今天因着永宁情绪低落,沈清南一直捧着装小雀的笼子和其他人等在殿外,想哄她开心,闹得自己没心情吃东西,以至于点心分量充足,摆了一桌子,看得永宁胃口顿时消了不少。
      “萧妃娘娘晚膳的时候叫人送了点水晶虾饺过来,小厨房还有花豆粳米粥备着,少吃一点,好消化也不影响殿下休息。”永宁的贴身宫女茗琴问,“殿下觉得使得吗?”
      “就这样吧。”永宁厌恶的看了眼桌上油腻腻的点心,挥手叫人撤下去。
      虾饺的味道是极鲜美的,永宁素来爱这个,一口气吃了五只,如果不是流云过来拦着,怕是两笼八只都要一口气吞下。
      “晚膳不好生用,这会吃这么多,一会又叫胃痛。”流云刮了刮永宁的鼻子,拉她到一旁站着,太浓的茶也不敢给她喝,怕她一会睡不着,只叫人把沏了三次水的茶再添水端了给她。
      “晚膳不知道母妃送了这个来,要知道早吃了。”永宁笑笑,端着茶盏想了会才说,“流云哥哥,你说东唐最大的危机在哪里?”
      “怎么问这个?”流云有些诧异。
      “我……”永宁喝了口茶,正想说什么,却猛然顿住,一口茶喷了出来,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青白,人就如同风中的叶子一样,骤然抖了起来。
      “你怎么了?”流云大惊,站起身就去想扶住她,只是他的手指刚刚触到永宁的衣衫,眼前的人就失了支撑一般,颓然倒地,“永宁!”
      “怎么了?”在外面的唐念之听到流云的声音不对,也跑进来,却几乎被眼前的情形吓得肝胆俱裂,永宁人已经被流云抱住,她的脸色纸一样苍白,身子抽搐着,片刻之后脖子一挺,一缕黑色的血箭一样喷了出来。
      __________

      那一夜,属于唐念之的记忆就是一片混乱,那个时辰,宫门已关,传唤太医需要请旨,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可以跑这么快,身后跟着他的沈清南在清河宫的宫门口绊了一下,开始他还能听见他呼呼的喘气声,但很快就听不见了。两条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轮子似的向前转得飞快。
      宏政宫的宫门也已经关闭了,他疯子似的在外面拍着宫门,小太监举着灯笼引了总管太监李保过来,刚要斥责他惊了圣驾,话还没来得急说出来,已经被他打断,“李总管,快开宫门,公主殿下不好了。”
      “唐公子,你别急,殿下怎么了?”李保面色微变,但是语气还是平缓的,嗓音有些尖细,听着有点像唱戏的旁白。
      “不知道,刚刚吃了几只水晶虾饺,喝了茶水下去,就吐血了。”唐念之尽可量的把要紧的情形说出来,然后就是小太监去开宫门,他冲到太医院,又拉着御医飞也似的冲回清河宫。
      永宁人已经昏迷,面色蜡黄,在烛光下看去,唐念之忽然就明白了,书上为什么说一个人病入膏肓的时候,形容是面如金纸,可惜,他没有一点想把这个发现分享出去的念头,德宗皇帝被惊动了,已经赶了过来,他茫然的被刘浩聪和沈清南拖着,退到了寝殿门口。
      御医请了脉,面色沉暗,和另外两个刚刚赶来的同僚商量了许久,执着笔,却迟迟写不出一个方子。
      “朕的永宁怎么了?”德宗皇帝问,“你们都是太医院最好的御医,别告诉朕,你们连公主怎么了都不知道。”
      几个御医齐齐的跪在地上,不停的用衣袖擦汗,迟疑了会,最早来的陈御医才说,“皇上息怒,据臣等看,公主殿下是中毒了。”
      “那就解毒,还愣着干什么?”德宗皇帝一拍桌案,他本来性情平和,但是这一年多变故频生,他整个人也暴躁许多,这会看着跪在眼前的三个人,期期艾艾,哆哆嗦嗦,越看越觉得不顺眼。
      “是是是……”陈太医磕头如捣蒜,半晌爬起来,和其他两个同僚商量了半天,三个人都是愁容满面,许久才写了个方子,德宗从李保手中接过来只看了一眼,就随手往地下一扔,指着几个人怒喝,“这是什么?朕记得,皇后常吃的也是和这差不多的方子,如今不过多添了甘草,你们是不是御医,会不会诊病,什么病都能吃一副药吗?”
      “皇上息怒!”这回是三个御医一起磕头如捣蒜,还是陈御医最后说,“臣等无能,只能暂时开这样一副清理调整的方子,实在是因为殿下的情况奇怪呀。”
      “怎么奇怪?”德宗眉头一皱,推开了宫女送上的茶盏,“说清楚就算了,说不清楚朕立刻砍了你们。”
      “回皇上,”陈御医身上一抖,赶紧说,“殿下现在的症状确实是中了毒,初看毒性和砒霜类似,但是细看,却又不全似。”
      “类似?全似?你们看了半天,连是还是不是都不清楚,还让朕息怒?”德宗皇帝更怒,“把你们的似是而非都给朕收起来,直接告诉朕,公主怎么了,怎么治能好起来。”
      “是!”陈太医趴在地上,这回是声音都颤抖了,“臣观殿下的脉象,殿□□内有两种毒并存,两种毒的毒性相对,现在彼此既抗衡又交融,难以分解。而且两种毒此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臣等才疏学浅,实在没有变法分辨这究竟是两种什么样的毒,他们在殿□□内的分量是多少,所以这药方……药方……”
      “所以你们就糊弄朕,随便写个清热解毒的方子,想蒙混过关?”德宗皇帝怒极反笑,“朕的太医院怎么就养了你们这些废物,难怪皇后卧病这么久,身体都没有气色,如今朕的永宁也敢让你们看了,来人,这几个废物都给朕叉出去,午门外斩首,再传几个有本事的御医来,朕就不信,这普天下还有解不开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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