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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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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各吃着各的,外面又传来脚步声。顾绗一抬起眼,却见二叔缓缓的迈着步子走进来。
”二叔来了。“顾绗一微微坐正了身子,温声道。
二叔点点头。却在十步开外站定,皱着眉头看盘腿坐着毫无吃相的李昶。李昶吃的正欢,却直觉的感觉到一道目光打量过来,先是楞了一楞,随即反应过来。
于是笑的更欢了,仿佛是故意的一般。咬了半口包子又去抓鸡蛋。
果然那道目光又沉了几分,带着压抑的怒意。
顾绗一有意无意的看了李昶一眼,随即又微笑的让二叔坐下来一起用早饭。或许是碍于顾绗一的身份,二叔还是忍了忍,坐了下来。
”那孩子如何了?李宏川还满意?“顾绗一轻轻的开口问道。
二叔点点头,避开视线不去看对面的孩子。对着顾绗一道:”一晚上,硬是没给撬出一句话来。”
哦,顾绗一饶有兴趣的点了点头。又问:“动手了吗?”
“没有。只是略施小计。······”
“切”他话还没说完,对面的男孩子就毫不客气的鄙夷的哼了一声。虽然两腮鼓鼓囊囊的,却依然掩饰不了眼角眉梢那股子看不起。
二叔本想无视他,却听见李昶这一声轻哼。当心就要发难。顾绗一未免殃及池鱼,连忙开始灭火。
“昶。”顾绗一低声叫他,“吃饭的时候好好吃饭。”
李昶本来得意洋洋还想说话,却听见顾绗一略带警告般的叫了他一声。就又憋回了声音,随即,又抬起眼睛,弯弯的眼角,软糯糯又含糊不清的道:“我要喝粥。”
他一只手捧着咬了一半的饼干,一只手握着鸡蛋。趾高气昂又理所当然冲顾绗一道。顾绗一没办法,正要伸手去给他盛粥。李昶又软着声音道:“烫!我要你那碗。”
顾绗一的手顿了顿,李昶又弯着眼角,见顾绗一没动。他嘴角垂了下来,连眉眼都弯了几分,腮帮子鼓鼓囊囊的,一副瘦了委屈泪眼汪汪的样子。
每当他不合理的要求提出来,再摆出这样一副姿态。顾绗一就肯定受不住,只能应他。虽然事后也会不轻不重的吃点苦头。
但是在这样的时候,李昶才不会管后面杂七杂八的事情。先气死人再说。
顾绗一有些无奈又宠溺的笑笑,却依言将自己的碗送到他手底下。又换了一把干净的勺子来。
李昶这才满意的眯着眼睛,像只得逞的小狐狸。挑衅一般的往对面看了一眼。
二叔深呼吸了两口气。压住自己的火气。告诉自己,对面那个还是孩子。
算了,还是孩子,别跟孩子计较。
李昶呼啦呼啦的开始捧着碗喝粥。顾绗一拿着半个咸鸭蛋,温声细语的一边让他慢点,一边拿筷子挑着蛋白往他碗里送。
与此同时,唐明堂艰难的动了动手腕。血液在皮肤下缓缓流动,回醒过来的痛觉慢慢的传遍全身。痛的他狠狠的皱了眉。
手腕被粗糙的麻绳定住,没有一点动弹的余地。唐明堂深吸了两口气,被浑浊的空气呛了两口,感觉肺部都是尘埃。他略略放松了身体,所有的血液就全部四散奔流,朝着僵硬的四肢狂流而去。带起来猛烈深沉的痛觉。
缓了一会儿,唐明堂才敢慢慢的睁开眼睛仔细查探状况。手腕被反折在背心。再使劲一些几乎能摸到耳朵了。脚踝上锁着银晃晃的手铐。四周看不清是个什么房间。看来对他很是忌惮,他被捆在一张椅子上,绳子紧的几乎勒到肉里,好让他一点挣扎也不敢。
唐明堂自嘲的笑了笑,他一笑,喉咙里立马涌出一股鲜血来,沿着嘴角滴滴答答的滴落在地上。不得不咽了口唾沫,勉强把那口血咽进喉咙里。
有人给他换了干净的衬衫,扣子却扣得不好。露出了大片的胸口,以及各种淤肿的伤痕。唐明堂楞了楞,脑子里猛然回忆起昨天晚上的画面来。但无论怎么想,他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零星的画面完全拼凑不起来。但是那点还残存的理智在告诉他,后果肯定很严重。
忽然门被吱呀的一声推开,透出一两点光线来。光影里走出一个人影,逆着光的原因让他压根看不清,身体的剧痛又都传过来了。
来人沉默的在他面前站定,略弯了弯腰,仿佛是在仔细打量他。良久才扣起他的下巴,伸手拿起一瓶水送到他嘴边。嘴唇干裂的很,这个时候的水仿佛是人间甘霖。唐明堂张口狠狠的给自己灌了一半。
那人也由着他,唐明堂既然很顺从。他也就没多为难。手指又在唐明堂额头上摸了摸,似乎在确认什么。唐明堂乖顺的后仰,一副快要死不活马上进太平间的样子。那人似乎很满意他现在展现出的任人蹂躏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轻声道:“放松些,别怕。”颇有些安慰的意味在里面。
唐明堂脑子里快速搜寻了一边,这个声音他没听过。这人俯身按住他的肩膀,手指扣在锁骨里,最脆弱的地方承受了力道,唐明堂痛的皱起了眉,不由得溢出一句呻吟。
“好孩子。要跟我聊聊天吗?”他的声音比之顾绗一更加的温和,却更加的带了几分威严。那是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装也是装不出来的。
他声音虽然温和,手上的力道却也一丝没松。
唐明堂努力抬起头,从余光中看到这个人的下巴。下颚的线条冷峻,没有一根胡渣。干净又干练。在往上,却是不能了。被捆绑住的姿势实在尴尬,多抬几分,手臂就往里折几分。
但他怕疼,怕疼怕的要死。
所以他乖乖的点了头,那男人就立刻松开了手。
“谁带你来这的?”那男人好整以暇的开口。他坐在椅子上往后靠,视线却沉甸甸的落在了唐明堂的胸口上,准确的来说是那些清晰可见的痕迹上。
简直是欲盖弥彰呀。
“李宏川。”
“为什么来?”
“······查一件事。”
哦,提问者满意的眯了眯眼睛。
“秦欢呢?”
听见这句话唐明堂瞬间就清醒起来,顾不得什么疼痛的直起腰想抬头看人。
奈何这人早早的就站起了身子,他又只能勉强看个精致的下巴。
唐明堂气愤的咬了咬唇。那人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手指又伸出来,安抚性的摸了摸他的后脑。循循善诱的道:“她怎么就放你自己来了?”
“没。是我自己没听她的······”
“哦,难怪了。”那男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接着道:“查秦家老先生那件事吗?”
恩,唐明堂探不出个究竟来,只能点头,嗯了一声。又默默的在心里补了一句还有我父亲。
小房间里弥漫着尘埃味。
“那你查到什么了?”
“······”
唐明堂有些难堪的闭紧了嘴。
见他半晌没回话。那男人了然的笑了小笑,手指顿在他后脑上。唐明堂直觉的后脑那只手有股子寒意,从后脑沿着脊椎骨一路往下,后背都渗出了薄薄的一层冷汗来。
他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寒意了。
那男人思考了一下,居高临下仿佛恩赐一般的看了一会儿。才缓缓的开口道:“你就应该听秦欢的。比手腕,你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顾绗一跟秦家老先生那事没干系。但你对于他来说可是一张好牌。既然双方都打定主意拿你作筹码。倒不如你自己也好好看一看,到底谁赢?”
他话说的云里雾里又突如其来。唐明堂楞了楞。
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些零碎的信息。李宏川费尽心思把他绑到顾绗一手里,但顾绗一跟那件事没关系。那为什么又说他是一张好牌?
退一步说,既然是牌,又到底是哪张桌子上的牌?
他已经证明了李宏川手里确实有点东西,所以他才会任由李宏川胡来。但是顾绗一是为了什么?
他跟顾绗一素不相识,为什么······
不对,唐明堂脑中适合有一条线在缓缓的伸出来,在指引着他的想法。
他跟顾绗一之间,最大的牵扯,,,,
是秦欢!!!
顾绗一不缺财,不缺势。他任军职,他在抢权!
但秦欢手里能有什么值得他抢的?
还有,他跟李宏川之间又达成的是什么交易?最重要的,顾绗一现在的身份,为什么要屈尊降贵的跟李宏川这条丧家之犬合作?
李宏川手里有的也仅仅是些线索。还是那件陈年旧事不为人知的线索。
莫非,那件事,连顾绗一都牵扯上了吗?
否则怎么解释他们的合作?
唐明堂猛然间抬起头,眼睛里闪过的是犀利又严肃的目光。凝视着前方一道光亮,仿佛追着那道光,答案就能出来。
门外又传来脚步声。
那男人的手收了回去,一会儿又往他嘴里塞了个什么东西。入口甜丝丝的,将嘴里的血腥味冲散去不少。
“好孩子。听话咽下去。”
唐明堂乖乖的咽了,喉头滚过。他道:“你是谁?”
男人把椅子提起来放回去,没发出刺耳的声音。听见他问,忽然笑了笑。
“秦欢的旧识。她问,你就说我来见过你。若是旁人,你就没见过。明白吗?”
“还有,给你吃的是好东西。别害怕。”
唐明堂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男人的身形一闪,面前就再没了影子。随即大门又哐啷一声被打开······
一顿差点把人气死的早饭总算给吃完了,李昶折腾完了就翘着二郎腿晃呀晃的,倒是难得的很安静的低着头剥自己的手指头玩。
顾绗一慢条斯理的喝着热茶,一边听着二叔汇报昨晚的事件。
那件事到底做到了什么地步。二叔没心思去搭理。原先没说可以动手,就一直按捺着没动。
但人总归费了这么些大工夫搞过来,总是要掏出点有用的来的。
顾绗一默许了,他就动手了。但是一晚上的动作,也没换出来多少东西。也不知道是那孩子的嘴真紧,还是秦欢真的没给他知道太多事。
“李昶。”顾绗一撇了一眼,把他拉回神。终于不再剥他那可怜兮兮的手指头。“晚上我要见个人。你准备一下。”
李昶点了点头,扬着眼睛笑眯眯的又要去挠自己的爪子。顾绗一实在看不下去把人拉过来,双手都扣在手里,细细的看了看那备受蹂躏的指甲。李昶被他看的心虚,想抽出手却发现抽不出来,只能低下头去。
他一低头,顾绗一就只能看见这孩子顶着鸡窝一样乱七八糟又五颜六色的头发,顺着往下是小麦色的健康肌肤,纤瘦又十分的有纹理。
但那头发,实在是碍眼的很。
这小兔崽子,越发的蹬鼻子上脸了。
顾绗一腾出一只手将那头发揉了揉,被揉的人不满意的哼了哼。
“回头把头发剪短些,不许染这些颜色。”顿了顿,好像觉得自己太过于严厉了,没必要太管着小孩子。又接着道:“染也不能一下子什么颜色都一起,你当画画呢?“
”恩?“李昶被他揉的晕晕乎乎的,好不容易抬起头,听见他这几句压根就算不得训斥的唠叨。又看见二叔正坐在一边。
小孩子只觉得在自己不喜欢的人面前被训了一顿特别没面子。
于是气鼓鼓的转过头来看着顾绗一,用力的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恨恨的说:”我就喜欢,就要染!“
说着就跳到一边,故意撩了撩自己已经长的打眼睛的还特意染的粉色的头发。趾高气昂的转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