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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独去轻涯苑,尬对何玉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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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觉到凌陶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自己的‘言下深意’以后,左冰选择多给凌陶一些时间。于是她重新蒙上脸,推开书房门,隐没在了黑色的空气中。
夜,浓稠而清冷。
钟茗独自站在暗色的角落里,目送着左冰离开的背影,直到那身影腾上屋顶,消失在了屋顶的另一头,她才缓缓移动目光看向了敞开着大门的书房。纸糊的窗户上,透出那人清瘦的身影,此时一动不动,就像没有了生命一样。看着那黑色的影子,钟茗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悲伤,但这一丝悲伤并没有持续多久。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了数秒,晃动衣袖,就此转身离开了原地。
第二日,为履行与朝齐唤的约定,凌陶只身一人去到了八公子的轻涯苑。不过这次到访俨然并不是绝佳的时候。
轻涯苑,有轻松寻天涯的意思。不过此‘天涯’非彼‘天涯’。
进入轻涯苑,凌陶便被小厮引入了一处屋内。小厮留下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以后,便关上门,一溜烟儿的跑了。凌陶暗暗紧咬牙关,朝着屋中深处走去。屋内全是白色半透明的薄纱,阻碍了视物,所以她只好一边走一边掀开前面挡着的薄纱。当下凌陶的心中紧张万分,害怕突然从哪里会窜出个人来抱住自己,于是只好越走越快,越走越急。
何玉欢此时半躺在床榻之上,食指与中指双并向上,慵懒的勾着一只没有盖子的碧青酒壶。见着凌陶掀开纱帐,他嘴角勾起浅笑,小小的梨涡若影若现。
“我记得...上次老爷说,不要?”带着调侃的语气,何玉欢看向凌陶:“怎么今日却又这般猴急着来要了呢?”
听见这话,凌陶心中几近崩溃。
“哟...”何玉欢依然半躺在床榻上,朝凌陶晃了晃手中勾着的碧青酒壶:“老爷,您耳根儿都红了。”他说话极暧昧,眼睛也并不老实。
凌陶大感害臊,于是侧过身子,用侧脸对着何玉欢,佯装愤怒:“何玉欢!你给我坐起来。本官今天是来和你谈正事儿的!”
“谈正事儿?”何玉欢眼中带着玩味,听话的坐了起来,他的腔调极度软娇,柔声道:“老爷,您吩咐。”
这语气挠的凌陶耳根子重度发麻,脑中更蜂鸣声阵阵。
“本官命你,速速放走二公子朝齐唤。”凌陶硬着头皮,一字一顿的将这些话全部说出了口。可话音落下许久,也未听着何玉欢有所回应。于是凌陶转过脸来看向了床榻。
只见何玉欢静静的盯着凌陶,眼泪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落下许多。淌湿了整张俊脸。
“你,你,你这是作甚?”
从小就听习惯了那句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凌陶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着有男儿竟然能哭到如此娇弱的地步。她并不理解这样的状况,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直接发问。
何玉欢没有回答凌陶的问题。他微闭上了眼睛,待再次睁开时,却反问道:“为何他一定要逼我?要走便走,为何非要我‘放他走’?我早就...早就推他走了啊。”
“你可知道,若不听到你亲口‘放他走’,他便不会走。”凌陶有些不忍见着何玉欢的泪眼,索性便又转过了脸:“就一句话的事,有那么难?若你不能办到,恐怕...会有牢狱之灾。”
心中万分忐忑,嘴巴一张一合,蹩脚的谎话脱口而出。凌陶深觉有愧。
“哈哈哈...”何玉欢轻摇着脑袋,发出了几个闷声的苦笑。随即突然猛地将手中酒壶摔扔向了重重薄纱之中,碧青酒壶的碎裂声随之响起。他又半躺进了床榻,手背柔弱的托着脑袋:“他真是一个单纯的孩子。”
“他这样单纯的人,恐怕只能跟着那万年不遇的傻子老爷,才能周全的单纯一辈子吧。”何玉欢的脸上还有泪痕,可他似乎全然已经忘记方才泪流满面的事了。
一下转变的太快,令凌陶有些措手不及。她张着嘴正欲继续说些什么,却被何玉欢给阻止了。他伸出纤细的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老爷,我会如你所愿,放朝齐唤离开。”何玉欢又勾起了嘴角,露出那若影若现的梨涡来:“那么,不知今日...老爷...”
“告辞!”凌陶几乎是落荒而逃,她脚步飞快的往纱帐里钻。直到又一次拨开重重纱帐见着了屋门,她才长吁了一口气,急急推门而出。
屋内没有关窗,纱帐时不时会被吹动。
凌陶走后,何玉欢才静静从床榻上坐了起来,面色凝重的望着眼前一重重的白色薄纱,良久,他突然给了自己一记巴掌,自言自语道:“别再想了。”
另一边。离开何玉欢的薄纱小屋之后,凌陶并没能立刻逃离轻涯苑,而是非常悲催的被七公子唐曲给逮了个正着。
“哎呀呀,这是哪家的老爷?”唐曲用折扇蒙着半张脸,轻盈的朝着凌陶走近了些许,才夸张的拿开了折扇,大张着嘴巴道:“原来是凌老爷啊~怎的?特地来找玉欢?”说话间,唐曲的眼神利索的飘了两处地方。第一处乃是何玉欢的薄纱小屋,而第二处,则是凌陶的腰带。
凌陶侧过身子,刻意挡住自己的腰带:“你们怎么都喜欢往这些地方瞅?没个正经模样。实在...成何体统!”
“凌老爷,您都青天白日大摇大摆的来轻涯苑了...还跟我谈什么体统?”唐曲手执折扇,巧妙的用扇身勾起了凌陶的下巴。他身形修长,比凌陶高出了半个脑袋。
凌陶心中惧怕唐曲的接近,于是反手就是一掌,直直拍向了唐曲的胸膛。此一推实际并没有使力多少,却胜在将唐曲推了个猝不及防。唐曲脚下咧蹙,可却没有直接倒地,而是强拉住凌陶一同往下倒去。
‘自作孽不可活。’凌陶在倒下的前一秒钟,想到了这六个字的至理名言。
轻涯苑中,一向一位公子只接待一位客。所以当日并没有多少人见着凌陶公然在花园强压住七公子唐曲的轰动场面。
可对于凌陶来说。
哪怕只有一个人见着了这场面,她都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