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梦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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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态。
以通俗的说法来解释现在的一切，那就是她操纵了发生不幸的概率，将不一定会发生的可能性，强硬地转变为一定会发生的现实。
刚刚还混乱一片的街道，现在安静得不同寻常——当然，这里的安静，指的是人声的安静。
被摧毁的车辆还是歪歪扭扭地倒在道路中央，有的车甚至被撞得爆炸开来，只能看到带着黑烟的火光，与火光中隐约残留的框架残骸。
就在这样的狼藉中，从头到尾看清了一切的太宰治抬起手，十分配合地鼓了鼓掌。
甚至于，他的表情带着刻意的惊奇，“哦——小清和真厉害~一下子就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大概是“太宰滤镜”太厚，清和看到他这个样子，居然还觉得怪可爱的。
“只是暂时止损而已。”忍住将他的表情拍下来发给芥川的冲动，清和收回了异能。
因为头一次这么大规模使用「黑雾」而产生的刺痛感没有持续多久，这种精神上的不适在一个瞬间便恢复如常，快得没让其他人发觉，“……「脑髓地狱」还没有被破除，如今Q被组合囚禁，媒介还不知道被藏在了哪里……”
“啊，如果小清和是担心这件事的话——没关系哦。”
太宰现在的表情清和十分的熟悉，那是早在更久以前，她在执行任务的途中能经常看到的、他仿佛算好了一切的表情。
“看，这不就送来了吗。”
他看着她身后不远的上空，这么说着。
清和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一顿便顺着他的目光转过身去。随后，她理所当然地看到了本该空无一物的天空，凭空出现了某个正在坠落的身影。
“——人虎？”
自从了解了最近发生的事，清和比起名字，更加自然地喊出了对方的代号。察觉到他疑似被射击，以没有任何保护的姿态坠落时，清和皱了皱眉，下意识看回无动于衷的太宰，“人虎对自己的异能还不熟练，先生不去帮他吗？”
“这种小意外，敦君还是做得到的。”
太宰治没有帮忙的意思，这让清和一时沉默，想到了他原来训练他们时的样子，了然地不再提帮忙的事情。
“人虎带着媒介的话……组合的人是从海面转移到了天空？”在知道Q失踪后，清和一直在找组合的新据点，但奇怪的是即便用上了异能，也只能确认他们还在城市内，但不能确定具体地点。
“难怪……难怪我找不到他们的落脚处。”
“看来他也不是什么都告诉了你呀。”
从清和的话明白了她在港口Mafia的处境，太宰治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倒也不意外森鸥外对清和留了一手这个结果，“森先生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谨慎——不过即便知道这个消息，我们也无法有什么大的动作。”
武装侦探社早就知道组合的人转移到了异能改造而成的“空中要塞”，但因为中岛敦被抓、Q的异能被利用，再加上缺少敌方大本营的内部构造，武侦社没有多余的空闲在对抗港口Mafia的同时，抽出人手阻止组合。
清和听出了他的意思，但没有做出回应。
太宰倒也不在意，毕竟他们关系虽然不差，但到底也成了相对的阵营。
没过多久，人虎出乎意料地安全落地——就在离他们不远的街道上。
与此同时，清和听到了带着压迫感的枪击声，下意识想出手做些防守的准备。不过下一刻，她注意到了街边怪异的弹头装饰。
一开始她以为这些是新流行的街头艺术，直到这些“街头艺术”突然裂开，弥漫出粉色的、阻挠人视线的烟雾。
“你做的很好，敦君。”
正猜想这些东西是太宰准备的后手，清和就听到了当事人对中岛敦的鼓励。
——看来先生是改变了不少。
可能是特制的烟雾，清和往上看去的时候只有一片粉红，但直视他们的时候却没有被烟雾阻挠视线。
所以她现在能清晰地看到，太宰在说这话时称得上温和的表情。
——即便这份温柔只有一分的真实，也是值得某些人追逐的东西。
流着血泪、宛如巫咒娃娃的异能媒介，消失在太宰使用了异能的手中，清和还没来得及向森鸥外传信汇报结果，便听见中岛敦强忍着伤势对太宰说的话。
“只有我们是不够的……那些人、那些人和我们的目的也是一致的。”
“敦君？”
明明知道中岛敦想说什么，太宰却像毫无察觉一样蹲在他的面前，垂眸询问。
“太宰先生，或许我们能……和其他势力合作对付组合。”
“敦君说的势力……指的是哪一个？”
“港口黑手党。”
——这是一个绝对不可能，却又十分具有“可行性”的提案。
因为这样的话，清和总算将注意力从太宰那儿挪开，定在了中岛敦身上。
“唔……”打从心里不想再和森鸥外扯上关系的太宰治并未一口否决，因为他早已预料到这个提案后的结果。
正因如此，他毫无干劲的表情没有丝毫掩饰的意思，“敦君居然能想到这个层面啊……真没办法。”
太宰治保持蹲着的姿势，抬头望向清和，脸上真实的情绪被他刻意转化为虚伪的笑意，“既然如此，这件事就拜托‘准干部’的你转告给森先生了。”
微微挑眉，清和原本想说些什么，但想到了还要救Q，还是颔首认可了他的说法，与他一般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变得公事公办。
“我明白了，我会如实转告首领的。”
或许是她的称呼，又或者是太宰的话，中岛敦像头一次见到她一样，露出小动物般的惊吓表情。
清和可没错过他的“自言自语”。
比如“我早该想到的，太宰先生认识的、还会接受殉情邀请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是普通人”之类的。
——听说他的异能是把自己变成老虎，可惜不是一个阵营的人，不然真想逗逗他。
清和虽然这么想，但没有浪费时间再呆下去。
她直接回了港口Mafia总部，正巧看到中原中也和森鸥外一起，似乎在聊伤亡情况。
“你回来了？正谈到你。”
中原中也第一个注意到她，他扫了眼地上躺着的港口Mafia成员，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你这家伙，一段时间不见，异能长进不少了啊。”
“总是要成长的啊，不然不就永远赶不上各位干部大人了？”清和也注意到了那些人，微微眯起眼，一时没有在意他的异常，“伤亡情况如何？”
“托清和小姐的福，不到二十人。”森鸥外站在大厅正中央，脸上的笑意如同面具一样，“果然，这件事交给你是对的。”
“多谢首领信任了。”清和也回以一笑，没有说出他们心知肚明的试探。
暂时解除被怀疑的地位后，清和当着两人的面报告了她去城镇后的状况，以及Q的异能危机暂时被解除的事情。
与此同时，她自觉地告诉了森鸥外她异能稳定的事情。
“整座城镇都能被「黑雾」影响到吗……实力增强倒不是一件坏事。”
真要说不好的地方，大概是这份力量不知道会不会指向暂时还是同伴的他们。
森鸥外将这份情绪掩藏起来，反倒是中原中也知道了以后没什么反应。
真要说的话，中原中也的表情更像是“原本以为是个菜鸟的小妹突然进化成了杀伤力十足的大佬”导致的虚幻感。
“对了，在现场我不出意外地见到了太宰先生。”
清和的话一出，中原中也脸上纠结的表情顿时变得嫌弃，但因为森鸥外在他身前，他并没有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哦？”森鸥外像是意外她会主动提到这件事，饶有兴趣地问道，“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
“实际上，先生让我转告首领一句话。”
森鸥外的眼神深邃了些，嘴边的弧度也扩大了一分。
“‘有关对抗组合，不如港口Mafia与武侦社合作’。”
话被带到，清和也就没做其他多余的事情。
倒是她转告后不久，红叶大姐被武侦社放了回来，并带回了一封来自武侦社社长的会面邀请函。
这次会面清和并没有去，反倒是宫部美幸作为保护首领的暗处人员跟了过去。
据宫部美幸的汇报，这次合作邀请不出意外地被拒绝。
虽然森鸥外拒绝了合作的请求，坚持与武装侦探社敌对的立场，但他并没有将事做绝，也没有放任Q在组合手里的意思。
同盟的本质是预先支付。
为帮对方，先承担损失，此时利益会翻百倍，便能不计较过往恩怨，结成统一战线。
不需要清和再说些什么，森鸥外就知道这些道理。
知道武侦社派去救Q的人是太宰治后，森鸥外挥手让中原中也过去帮忙。
已经分崩离析的“双黑”，仅限今夜再次复活。
深夜，仓库外。
“这里就是囚禁Q的位置吗。”
砰、砰、砰——
聚光灯照亮了漆黑的森林，也显得孤零零站在仓库口的太宰治更加单薄。
“晚上好。”
在聚光灯的前方，出现了组合成员的身影。显然，他们早就料到会有人来救Q，于是在这里守株待兔。
似乎是注意到了太宰脸上的表情，组合成员笑着解释他们能提前做出准备的原因，“我们的作战参谋很擅长预测敌人动向。”
“是吗……‘预测’的异能啊。”
明明是孤身一人，太宰却没有一点儿遭遇困境的样子，“真巧啊，我也认识一个有相似能力的小小姐呢。”
话音刚落，仓库上方便传来螺旋桨的声音。
下一刻，气势满满的组合成员被无形的力量压制，倒成一片。
“话说在前面。”
做了这一切的人跳下飞机，稳稳地站定。他没有管那些杂兵，而是直接看向了太宰治，“清完这群垃圾就轮到你了。”
早就预料到来人会是谁的太宰露出明显的嫌弃表情，“果不其然，所以我一早就没什么干劲啊……对了，小清和也在吧，干脆你走了换她来帮我？”
“怎么可能！奇袭什么的，作战参谋只字未提！”还不等来帮忙的中原中也有什么反应，组合成员便不敢置信地说道。
他如临大敌地面对着中原中也，伸手准备使用异能。
“抱歉，但是这个禁用。”
就在他身后的太宰一手拍在他的肩膀，刚发动的异能便消失得彻底，“所以说啊，比起小小姐，你们那儿的异能真是没用啊。”
太宰毫无干劲地解决了敌人的异能，看都不看解决其他人的中原中也，夸张地说了句，“啊……真是糟糕透了。”
“这句话我来说才对——”
一边反驳，一边快速解决敌人的中原中也，如果不是还有共同的目标，一定会把这一脚踢在太宰的脸上，“你别想了，松本是不会过来帮你的！”
“诶~明明小清和在的话，Q会更听话啊。”
太宰治这么说的原因，是因为整个港口Mafia，只有松本清和能正常的与Q对话。
说是关系好，那也不至于，但是松本清和又确实是除了太宰这个用异能作弊的人外，唯一一个靠近Q后没有被脑髓地狱戏弄的人。
很快，他们相互较劲地走到了仓库地下。
“你看找到了，等待王子的睡美人。”
明明是为了救人而来，太宰却将刀横在了Q的脖子上。
“不阻止我吗？”
“首领让我活着带回去，可看着这小鬼，就仿佛看到部下的尸体在我眼前晃悠……动手吧。”
“是吗，那我就不客气了。”太宰神色冷漠地这么说着，却还是将刀移开，割下了囚禁了Q的藤蔓。
“真是天真，你这伪善也很让人作呕。”
“只要Q还活在世上，你们就需要我的异能作为安全装置，港口Mafia便无法对我下手……非常合理的判断。”
“谁知道。”中原中也嗤笑一声，“能控制Q的，还有宫部。”
“是吗？”拿起椅子上的异能媒介，太宰没管倒在地上的Q，“如果你们能让他乖乖听话的话……除了小清和，恐怕没有人能真的使唤他吧。”
能让宫部美幸不惜性命也愿意亲自动手的任务，一定都与松本清和有关。不如说，正因为有松本清和的存在，宫部美幸成为了港口Mafia隐于暗处的刀。
一般人虽然察觉不到这一点，但身为干部，又受森鸥外器重的中原中也一定是知道的。
“况且，这家伙要是被我杀死了……小清和那边可不好交代啊。”
太宰这话，让中原中也啧了一声，难得没有反驳地沉默下来。
之后出乎意料的战斗暂且不提，等清和算好了时间过来接应，只看到中原中也昏迷在地上——或者现在已经不该说是昏迷，而是在地上睡着了。
“我就知道先生会把中也大人丢在这里自己离开……真是的，还是这么不对付啊。”
稍微帮对方整理了一下衣着，清和没有立刻带着他回据点，反而走到了仓库内。
“……是你。”
原本昏迷的Q现在已经苏醒，或许是明白自己的下场，他没有做出离开的举动，反而老实地坐在原地，望着某一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到清和走进来，他才勉强勾起唇角，试图露出往常那样可爱的微笑。
“……我来晚了。”
清和见到他衣袖没法遮住的伤痕，下意识抿了抿唇，停顿了一会后才再度朝他的方向走。
“……呐，清和姐姐。”
不过几个呼吸间，他的微笑已经变得和往常无异。
他手中一直不离身的娃娃现在不知所踪，衣服也已经破破烂烂，但Q却不在意那些，只是直直地望着朝他走来的清和，蓦地弯起眉眼。
“清和姐姐觉得这个世界有神的存在吗？”
如果是以前，清和会说没有，但自身经历了“书”的力量后，她又对这个回答产生了迟疑。
Q没有在意她的迟疑，他问出这个问题，本就不是想要一个回答。
“为什么我会遭受这样的事情……？”明明是在笑，但Q的眼中却闪烁着泪光，“明明——明明这样的异能，并不是我想要的啊！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些伤害呢？！”
清和皱着眉，看着他没有说话。
“……为什么要伤害我？”
Q忍不住捂住脸，唯独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表情。
“难道……是我错了吗？”
“——绝对不是。”清和蹲下来，双手握住他捂住脸的手，“久作，这绝对不是你的错。”
下意识想躲开她的触碰，但清和的动作太快，他一时没来得及。
直到听完她的话，Q，即梦野久作才迟来地察觉到双手没有传来往常的刺痛，这才迟钝地想起，自己藏在袖中的刀刃已经被人为地挪走。
“想要惩罚伤害你的人这件事，绝对不是错的。”清和握着他的手，十分认真地对他说，“异能是你的一部分，久作。你可以弃置它，亦可以使用它，但不要因此畏惧。即便他人因此害怕，应该为此付出代价的也不该是你。”
“错的是那些欺骗你、利用你、伤害你的人——唯独保护自己这件事，你没有做错。”
梦野久作因为被清和握住了手，而无法遮掩现在的表情。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因为她毫无条件的支持，梦野久作忍不住露出脆弱的那一面，最后扑倒在她的身上，失声痛哭。
因为他的哭声，清和松开了手，改为拥抱的动作，时不时还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似乎在无声地告诉他“我在”。
——你没有错。
这句话让梦野久作仿佛回到了被关禁闭室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因为年纪小被人欺骗，后因异能被人忌惮。他人的负面情绪与伤害，让他忍不住报复了那些对他动手动脚的人。
直到最后，他的异能爆发，造成了多人的精神创伤，也因此被常年关在了禁闭室。
所有人畏惧、厌恶、排斥他的时候，只有松本清和无畏地靠近了他。
在昏暗的禁闭室中，只有松本清和在他无措彷徨的时候，给了他一个拥抱。
「伤害他人确实不对。但保护自己不被欺负这件事，你没有做错。」
这是他短暂的人生中听到的唯一的肯定。
亦是他在黑暗的道路中找到的唯一方向。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梦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