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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天定之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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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渃水是白家嫡女,初及笄便许给太子高守湛。为人温善贤德,高采鸾曾在宫内见过她几次,生的花容月貌,行为举止颇是有礼,一看就是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可不知为何,她皇兄与白渃水的关系并不十分亲近,就是素日里相处时,高守湛对于太子妃白渃水也闭口不谈,之后,白渃水死,高守湛又娶萧善音,随时间流逝,高采鸾也就慢慢遗忘白渃水。
可为何,今日皇兄宿醉西云宫为何忽然提及白渃水?
高采鸾原想问萧氏,但看萧氏脸色并不安好,遂不再问,只当这件事没发生,就送高守湛与萧氏离去,待太子妃一行人离开后,高采鸾才想方才之事,看她皇兄反应,白渃水倒是像他心底难以言说的秘密。可为何白渃水生前,并不受宠呢?
“恕奴婢多嘴。”一旁擦污的春萤看到高采鸾如此神态,有些犹豫,遂劝诫道。“奴婢劝公主,还是不要插手太子与太子妃之事为好。”
“为何?”高采鸾转头看向春萤,继而道。“春萤丫头,你是不是知晓太子什么事?”
春萤停下手里的活,悄声问道。“公主,难道不知天定之女的传说?”
“天定之女?”高采鸾略皱眉。“我倒是知晓,坊间传说白家三代必出帝后,现在白家已隔两代未出帝后,现在的第三代白女,应当是天定之女,是要相伴天子的女人。”
“这只是前段传说,后面还有一段传说。”
“还有一段?”高采鸾起了兴致,便跑到春萤面前蹲下,好奇道。“下半段是什么?”
“公主真想知道?”
“当然。”高采鸾点头。“下半段是什么传说?”
“奴婢可以告诉公主。”春萤看着她身着宫婢衣裳,又回来如此之晚,想起已逝主子要她照顾高采鸾的话,便问道。“公主,也要告诉奴婢您去东宫做什么了,为何这么晚回来?”
东宫。高采鸾脑海便想起偏廊早棠花遇到的初东筠,以及那个莫名其妙的接触,她有微愣,小脸隐隐发红,春萤心思细,高采鸾也没敢流露出太多感情,怕的就是春萤问东问西,便长话短说,删了与初东筠相见的故事。“我去东宫能做什么,不就是看看初东筠是什么人,结果可好,我去了东宫也未见到他的人影,这就回来了。”
“真的?”春萤注意到高采鸾的细微表情,试探问道。“公主,您不会骗奴婢吧?”
春萤是母妃给她的丫头,虽然大不了她几岁,说话俨然却像长辈,高采鸾从小就不敢欺骗春萤,这回为了隐瞒与初东筠相见的事实,也算是豁出去了,一咬牙,便道。“不会!”
“既然如此,公主为何回宫如此之晚?”春萤有点不相信。
可这次,高采鸾并不隐瞒道。“我从东宫回来,临行时去看了月华殿的四公主。”
“又是四公主?”听此,春萤很是气恼。淡定下来,语重心长道。“公主,奴婢不是与你说了多少遍,不要和四公主走的过近,她处境比你还糟糕,奴婢让你多和昭明公主亲近,您多次推辞不出宫,反而老是去看四公主,是不是要把奴婢气死才算可以?”
四公主高初盈,是陛下微服出巡时,在妓馆喝醉后不小心的后果,陛下原本没在意,直到那位被临幸的女人在进莱阳城后,无意知晓陛下的身份,闹出事后,皇后为了平息舆论,不得已给了妓%女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分,封四公主高初盈为初盈公主才罢休。
但因初盈公主的母妃出身下贱,又不识事宜,陛下生厌,便任由其自生自灭,不久后,初盈公主的母妃病逝,而没了母妃的庇佑,初盈公主的生活更加艰辛,高采鸾怜惜她,所以偶尔会去初阳殿去看望高初盈,顺带送点日常用品。
当然,春萤是不会允许这种事多次发生,一是初盈公主胆小怯弱,整天哭哭啼啼,不能成事。二是因初盈公主的母妃生前曾对皇后多次陷害,现在皇后也不待见初盈公主,只期盼初盈公主及笄,便将其随意嫁走。
总而言之,初盈公主对高采鸾没半点用处。所以春萤一直不喜欢高采鸾与高初盈走的太近,若是近了,惹得皇后不高兴,也保不齐皇后的暗中算计,毕竟于皇后来说,高采鸾的母妃也曾是皇后的眼中钉,若不是太子殿下偏袒高采鸾,高采鸾早就死过几回了。
所以对高采鸾来说,真正关心的不该是高初盈,而是嫁入杨家的昭明公主高芙雅。
聪慧如高采鸾,又怎会不知晓春萤思虑的事情,只是她不能见到高初盈如此艰辛生活。“春萤,我知道你心底所想,但初盈现在还小,她才十岁。对后宫之事没有半点理解,加上性子软弱,如果我不帮她,她难以活下去。”
“可……”
“好了。”高采鸾连忙打住春萤要说的话,接着刚刚停止的话题,又问道。“你说,天定之女的传说,还有下一段,是什么?”
“奴婢也是听来的。”春萤张口想说,可又左右打量,觉察四周无人后,才悄声在高采鸾耳边说道。“听说,天定之女虽然是天子命运之人,可注定她们的命运是为天子而死。”
“还有这等事?”高采鸾乍听,很是不解。春萤点头,更是道:“奴婢说的话不好听,但公主你想想文明孝皇后,文德皇后,她们不都是出身白家,是天定之女,常伴天子左右,可最后都蹊跷而亡,大多都活不过二十三岁。”
文明孝皇后,十五嫁天子,二十一亡,葬于昭阳陵。
文德皇后,十三嫁天子,二十三亡,葬于崇阳陵。
高采鸾细想开来,被选为帝后的天定之女,似乎都曾伴天子多年,后蹊跷而死,譬如文明孝皇后,对外说是死于风寒,文德皇后则是中风猝死,可身在宫廷,高采鸾对春萤的话半信半疑,便道。“既然活不过二十三,那为何已逝太子妃,连十八岁都没活下去?”
“奴婢听东宫传言,说白氏未出阁之前,曾与一男子做了有违礼法之事,太子殿下知晓后,本不想娶白氏,可迫于皇室压力,还是娶了白氏,但心底对白氏却有芥蒂,也有说白氏是自杀身亡。所以东宫之事,奴婢劝公主不要多问,毕竟公主您是自己一个人。”
母妃早逝,唯有与太子殿下的一点兄妹之情维系着与皇室的关系,若高采鸾过问东宫之事,未必不会引得太子反感,天子生怒,春萤就是跟随高采鸾很久,才敢说出这等话,若是旁人说了,说不定会被认作挑拨皇室关系之人。
“若坊间传说为真,那皇兄不还是要娶白家女儿吗?”
“话虽如此。”春萤知晓的宫闱之事比高采鸾要多很多。“可因前太子妃之死,白家第二女白初荷对太子殿下甚是冷淡,就是殿下登门拜访都不让见,说是抱恙。再加上,白家家主白竹实在南方养病,太子殿下如今也未见到白初荷白姑娘。”
白竹实?高采鸾好像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高守湛当时也和她提过,白竹实是白家家主,自幼身体孱弱,最近几年都在南方养病,没再回过莱阳城,可也未见白家有过什么事,一时,高采鸾对神秘的白家有些兴趣。
“公主。”春萤注意到高采鸾的神态,急忙道。“您可别又生出什么奇怪的法子,现在您以择夫为重,那什么天定之女白初荷啥的,都不要再想了。”
“我知道。”高采鸾点头。
春萤立马蔫头。“奴婢知道公主不知道。”
“我知道。”
“公主不知道。”
“春萤,我真的知道。”
“春萤知道,公主绝对不知道。”
见春萤这般坚定,高采鸾温笑道。“知我者,春萤也。”
春萤亦答。“不知我者,公主也。”
两人正经说完,便相视一笑,西云宫殿里,灯火不灭,轻笑声不断从西云宫传来。这是真诚的欢笑声。皇宫之内,有这种真诚欢笑声的宫殿不多,谁也不知道,这种欢笑声还能存在多久,此时,除了老天知道即将来到的风雨动荡。
还有一人也曾窥到天机。
中都郊外。
一座青瓦白墙的古朴建筑现于眼前,府门紧闭,深夜里,只能透过府外的灯火,可勉强看到门匾上的大字。
白府。
府内灯火尽灭,唯有一盏灯始终亮着,身着素裳的小婢守在门外,偶有夜风夹着柔润气味透着细窗拂进阁楼,阁楼里灯花尽染,里面摆置着各色器物,个个都是古件,上面的图腾更是彰显着某种神秘,有位淡青衫的姑娘坐在堂中,在她面前,是摆置的小桌,小桌上有两枚铜钱,姑娘盯了铜钱许久。
“姑娘,可算出什么了?”一旁的素裳姑娘问。
姑娘端坐其上,沉默好久,摇头。“算不出。”
听到算不出,素裳姑娘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强撑着笑,宽慰道。“算不出就说明莱阳无事,今日内务府过来,说要请大公子回来主持皇太孙的百日宴,您看是不是要提前让大公子回都,这样也好让公子帮你理清这卜挂。”
“这个不急。”白初荷摇头,她仍紧盯着两枚铜钱。“南城到莱阳不过七日路程,兄长病弱需南城养之,我若提前请兄长回都,只怕会伤了兄长病体。离姑姑,您知道如何去办。”
“我,当然是知道的。”
“至于这卜卦,它出现自然有它的道理,初荷未解开或是修为不够,或是时机未到。”白初荷仍是盯着那两枚铜钱,说道。“离姑姑,夜深露重,您下去休息吧。”
离姑姑听了,犹豫看了看白初荷,没有离开的意思。
“离姑姑有事要和初荷说吗?”
“是……有点小事,也挺大的……”
“有话便直说。”白初荷向来不喜别人吞吞吐吐。“初荷听着。”
“就是……”离姑犹豫半晌,才终于下定决心,道。“今日内务府来时,除了皇太孙百日宴之事,还提了太子殿下,姑娘,您看是否……”见一见太子殿下?
“不见。”白初荷还未等离姑姑说完,立马拒绝,平淡的语气也有点薄怒。
“可毕竟是太子殿下。”
听此,白初荷冷哼一声。接而道:“太子殿下又如何,我不想见的人,没人可以逼我。再说,如若东宫再来人,你就和他们说,太子想见我可以,除非…我姐姐原谅他。”
离姑为了难。“可姑娘,您明知大小姐她已然离世。”太子殿下去哪求原谅?
“那就让他去地下求原谅。”
“姑娘。”
“我累了。”
“是。”
离姑知趣离开,白初荷的视线又再次盯着两枚铜钱。
莱阳,会无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