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灵》览冥之生

22、见面

　　当纪安和卫戈两人赶到广场上时，九点刚过，天色是完全暗了下来但整个中心广场却灯火通明。盛典早在一小时之前就已经正式开幕，此时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好像整个镇的人都集中到此处一样，整个广场被人山人海占据，人们彼此摩肩擦踵，几乎没有喘息的空间。纪安被眼前的这一幕震撼得不轻，当年那些疯狂围追堵截他的小姐姐们也没到这种程度。这里的人对这个盛典是有多看重啊！
　　卫戈对此也很是惊讶，不过他想的是从当地人的表现来看他们对于首阳山的挚爱是渗透到骨子里的，依托这些人产生的势力会对纪安这个首阳一脉的遗孤不利吗？
　　他们看着那些当地人满脸开怀的挑选自己心仪的首阳纪念品、跟熟识的朋友讲述抑或是炫耀他们曾经与首阳一脉的亲近关系，还有一些拉住为数不多的外地游客向他们自豪的阐述首阳的千年荣耀，心底里那些难以言说的触动越来越强烈。
　　两人千辛万苦终于穿越层层人墙艰难的到了广场中心。看到广场的园坛之上正有人陆陆续续往下走，他们大多穿着绣有神秘符号的华丽祭服、戴着画有狰狞兽面的面具，应该是刚举行完祭祀典礼。
　　纪安看着他们一步步从祭坛走下来偷偷问卫戈：“哎，你见过他们是怎样进行祭祀的吗？总感觉他们不是普通的祭祀那么简单。”
　　卫戈很少接触这些，不是太懂，便回道：“我怎么可能见过他们祭祀时是怎么样子的，之前虽然每年我都会过来但都是在中元节那天，当天就回去了，连镇子都没仔细看过更别说这些了。”
　　“哎呀，我知道你对这镇子不熟。我问的是你有没有见过类似的祭祀。如果有的话说不定可以推测他么举行这样的祭祀典礼的意图。”
　　纪安嫌弃地看了一眼卫戈，明明看着挺聪明一人怎么这会脑子就是转不开呢？
　　被嫌弃的卫戈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然地说：“抱歉啊，一时没想到。不过我真的没有类似的经验，你走南闯北那么多长时间就没遇到过？”
　　“我如果碰到过的话还用得着找你吗？看着挺可靠，关键时刻一点用也没有！”
　　再次被嫌弃的卫戈不敢再接话了，幸好这时晏宁带着一些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人还没走到跟前，晏宁就跟他们拱手道：“盛典祭祀的事情太多，一时没注意到二位的到来，让你们久等了，见谅、见谅！”
　　纪安见此便上前一步说：“无妨，我们也是刚到。得晏老板亲自相迎是我二人的荣幸，再次谢谢您的盛情邀请。”
　　晏宁闻言一笑，快步上前左手虚搀着纪安的胳膊，右手引路“纪公子肯屈身前来才是我们的荣幸，来，这边请。”
　　纪安也不推辞大大方方的走在前面，卫戈则一言不发紧随其后。晏宁小声安排了几个随从去做事之后也急忙赶上，与纪安并肩而行，边走边向二人介绍内部盛典的具体事宜。
　　晏宁的描述果然不出纪安二人所料，这参与内部盛典的人大部分都是除妖师、驭鬼师，他们大多出身四方镇，部分还传承自首阳山，所以对首阳一脉有着天然的亲近和崇敬之情。而他们也的确是外面盛传的神秘势力“四方密宗”。首阳一脉遭难，他们也万分悲痛，便决定每年于中元节次日举办纪念首阳山的盛典。
　　这些人才是四方镇真正有影响力，掌控着这座千年古镇的人。他们数量不算太多，但多年的积累让他们底蕴深厚。世间其他的除妖师或是驭鬼师家族、流派多是只精一道，但是他们却五花八门，不论除妖、驭鬼还是偏门都有所涉猎。因而以他们的实力无惧世间大多数的势力。晏宁在谈话过程中言语间透露出的强大自信让人不自觉的相信他的话。
　　纪安和卫戈虽早有预料，但看到他们毫不掩饰的自信仍非常受震动。从晏宁接下来的话语中他们得知这盛典虽然由那些有特殊能力的人发起，但他们真正重视的只有这内部盛典。
　　内部盛典在四方镇居民口中传得神乎其神，其实说白了就是他们这一组织每年一度的内部交流会。不过也并非与首阳一脉毫无关系，毕竟是打着纪念他们的旗号嘛。他们这一流派深受首阳山影响，首阳一脉还在之时对他们也颇为照顾，这也是他们能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默默发展壮大而不曾遭受大难的重要原因。他们跟首阳山长久以来都保持着紧密联系。
　　但是当年发生突变，首阳山上下几乎毁损殆尽，他们没机会做些什么。他们虽然在世间实力不凡，但当涉及到御灵祭司这个层面上时，他们也没有什么插手的余地。但毕竟是地头蛇，对于整个首阳山上下最熟悉的就是他们，因此也触及到很少一部分真相。
　　即便所知甚少，但也足够给他们指出继续向下查的方向。十几年间，他们一直暗中派人四处查访，想要找出当年事件的真相。每过一年便会重新聚集在四方镇互相交流自己查得的消息，互通有无。
　　刚开始一两年还偶尔能获得一些信息，随着时间逐渐推移慢慢的想要调查此事越来越难。因此这个交流会的重点也慢慢从调查首阳山一事转移到术法、情报等方面交流。不过他们并没有放弃继续调查此事，今日有消息传来说有人获得了有关当年那件事的深层情报，将要在今晚分享出来。这也是为什么晏宁会在得知纪安到自家店中之后派人送请柬给他的原因。
　　晏宁整个解释的过程情真意切，将首阳一脉捧得很高，把自己一方塑造成不忘所受恩情努力调查真相的形象。纪安和卫戈对他的话有一大半是相信的，但关于他们和首阳一脉关系以及他们不遗余力调查当年真相的目的却是存有很大疑问。
　　纪安心中虽有疑问但是面上不显，好像完全信了的样子满脸感激的说：“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没想到你们竟然如此重情重义，为我的族人做到这种程度，太感激你们了。而我这个嫡系后代却一直一事无成，什么都没调查到，真是惭愧。幸好我这次祭拜家人之后留在了四方镇，不然岂不是又错过了你们？”
　　晏宁闻言十分谦虚的说：“不敢不敢，都是我们分内的事。我们也想找纪公子来着，只是不知道你跟着哪位高人，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们也只好作罢。我本以为纪公子跟着的高人必定是首阳一脉交好的御灵祭司，可之前纪公子说未成御灵倒是让我迷惑了。”
　　纪安没想到晏宁还是怀疑他是御灵祭司，暗道在不清楚晏宁为什么这么执着的想要搞清楚他是否是御灵祭司之前，绝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于是他洒然一笑：“这你可就猜错了，我的那位远房舅舅并不是什么高人，只是一个喜欢游山玩水的普通人罢了。要说他真有什么高明之处那也就是精通诗词歌赋而已，他喜欢寄情山水，连累我也得陪他受累。
　　这不去年他见我有能力自给自足了，就抛下我这个累赘自己逍遥去了。我也是在那时才知道我的身世，才起意调查此事，只是没想到足足一年却一无所获。倒是在这过程中听到不少贵派的传说，真是实力不凡、令人钦羡啊！”
　　晏宁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就不再纠结于此，反而话锋一转：“既然如此，纪公子也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如何？我们本就跟首阳一脉同根同源，纪公子加入我们也是顺理成章不是吗？”
　　晏宁话题跳转太快，纪安一时没反应过来，没等他说话在旁边一直不言不语的卫戈却突然开口：“不劳晏先生费心，纪安一向任性恣意，不适合加入任何势力。晏先生若实在有心结交那与他做个朋友倒是无妨。”
　　纪安见卫戈把他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也不再重复，冲晏宁点了点头表示卫戈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晏宁之前没太在意一直跟在纪安身边的卫戈，一是因为他沉默寡言，相较于纪安来说存在感太低；二是因为晏宁其实并不怎么看重他这样的存在。在不确定纪安是不是御灵祭司之前，想着也许他有可能是侍灵便给了他足够的尊重，在送请柬给纪安时也送他一张，将二人放在同等的地位。但是后来得知他是鬼卫，就不怎么关注他了，毕竟鬼卫和侍灵之间地位悬殊。
　　现在晏宁则不得不正视卫戈，因为他这个鬼卫似乎能拿纪安这个主人的主意。要知道鬼卫对于大部分驭鬼师而言仅仅是保镖，随时可以拿出来挡刀的，连跟驭鬼师平起平坐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越过他们给他们拿主意。但纪安与他的这个鬼卫似乎关系并不一般，这让晏宁十分介意。
　　“哦？卫一先生倒是懂纪先生的心思，还能帮他做主。看来你们二位之间关系非同一般啊。”
　　这话晏宁是对着卫戈说的，但卫戈却置若罔闻，一言不发。纪安看两人气氛有些不对上前解释道：“晏先生有所不知，我与卫一之间并非寻常驭鬼师和鬼卫之间的关系，卫一对我有救命之恩。只是他英年早逝，我费了很大的功夫也只能将他变作鬼卫留在身边，但我们却像至亲一样。所以，他的话就是我的话，你大可放心。”
　　晏宁对他们半信半疑，只是眼看就到目的地了，只好暂时将这个疑问放下。笑着说道：“怪我好奇心太重，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二位海涵。我们举行聚会的地方已经到了，二位先随我一起去打个招呼可好？”
　　纪安也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忙点头说：“可以，麻烦晏先生，请！”
　　于是晏宁在前方带路，一行人朝已经先行赶到的那群人所在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