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者（随笔＋微小说）》青山VIP

6、【康斯坦丁】Gabriel X Lucifer

　　“YOU ARE MINE!”
　　冷硬的墙壁散出阵阵潮湿的寒意，透过西装外套、衬衫、背心，一直传到脊背。墙缝中零星的细草被狠狠压破，青绿的汁水沾上衣料，如泪痕斑斑。
　　她几乎要窒息了！
　　灼热的气息拥堵在呼吸的入口处，胸腔被大力挤压到快要碎裂。
　　她像一条被潮水冲到沙滩上的鱼，做着本能而无效的挣扎，双臂屈起，用力去扳他的双肩，妄图让他与自己分开哪怕是一点点的距离。
　　“路西法……你疯了！”
　　他暴戾的肆虐之后，她终于可以狠狠地喘几口大气，后脑与突出的墙砖长时间砥砺所造成的麻木她顾不得了，双唇热辣辣的肿痛感她顾不得了，凌乱不整的衣襟她也顾不得了！呼吸，呼吸，她所要的只有呼吸！
　　他抬手拨开一缕遮住眼睛的发，黑夜中，红色的瞳仁灼灼似炼。
　　“不，我没有疯。我就是太清醒了，清醒到恨不得真的疯掉，那样就不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不会因为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不在自己手里而焦躁不已！”
　　他一手捏住她的下颌，居高临下地逼近，迫使她直视他的双眼。他的声音如海浪的咆哮，但那咆哮又分明是压抑的，低沉地滚在喉中。
　　“加百利，我后悔了……我当初应该将你留在身边，而不是放你走。”
　　他的手有些发颤。或许是不愿暴露他一直隐忍的情绪，他慢慢放开了她。
　　“那场风波平息之后，我跟天庭重新约定了秩序，现在世界恢复了平静，我以为我也会拥有同样的平静。事实上，却远非如此。心爱的女孩不在身旁，就算我力可通天，做三界之主，又有什么意义可言？”
　　他以手撑墙，将她圈在一个逼仄的范围内，她完全陷在了他的掌控之中。
　　“地狱吗？我不会再去那种地方了，路西法。”
　　她将衣领整理妥当，重新系好了领带，对他说。
　　“不，加百利，不要急着拒绝。你是还在因为翅膀的事情而记恨我吗？”他语气似乎有些紧张。
　　“并没有。我的心里没有怨恨，路西法。”她抬起头来，正视他。
　　“不恨就好……”他垂了下头，悄悄松了口气，转而又望着她，“可是，又是为什么拒绝？加百利，我知道你爱我，一直都知道，你已经没有必要隐瞒了。”
　　一块厚重的云朵飘过，月色有一息间落入黑暗的混沌中，他的眼睛也跟着一闪。
　　“但那并不代表我就要属于你。我们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路西法。”
　　“我们可以变成同一个世界的人！加百利，只要……”
　　“只要我跟你下地狱？”她扬眉轻笑，质问他，“是这样吗？”
　　他怔怔地看她半晌：“没错……你不愿意？”
　　“是，我不愿意。”她直截了当地说。
　　“可是……可是你明明喜欢我，我可以感觉到！加百利，难道你不愿意做出一点儿牺牲？……其实地狱也挺好的，我们住的地方离刑场很远很远，几乎听不到人们的惨叫声……地狱之火也几乎影响不到那里！相信我，地狱其实没那么差。真的可以，我们可以在那里安居，只要心意坚定……”
　　他试图说服她。
　　“停！别说了，路西法，地狱没什么可粉饰的，它就是那样一个鬼地方！我不认为真心爱一个人会不惜把她拐下地狱。原谅我，我没办法跟你同去。”她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已经很晚了，我该回卡玛泰姬了，路西法，你也回你的地狱去吧。”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眼睛里渐渐涌上失望之色，甚至还有一丝鄙夷：“加百利，看来你做人类做上瘾了！这样的你有点可笑。”
　　她仍以一笑报他：“路西法先生难道不可笑么？你不是也做魔鬼做上瘾了么？”
　　他一时失语，她则沉默以对。夜色中他的面容有些模糊，依稀还是当年的旧模样，他的俊美依然超出人类的语言所能形容，只是，再不是那纯净素白的仙羽佳卿。
　　他变了。而她亦变了。他们都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天堂圣使，都经历过某些幻灭，失落了某些质素，那些幻灭与失落的历史在他们之间铸起了无形却难以逾越的围墙，即使想要沟通，也找不到合适的方法。
　　或许从他挑起叛变开始，他们的关系就注定会变得扭曲。她依然爱路西法，但她不能跟他走，这是最大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