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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秀恩爱谁不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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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的缘故,路上耽搁了半个时辰,日暮降临时那几名护卫追了来,其中一人伤得很重,夏水莲当即下令在驿馆停留一晚。
顶着众人探究的视线,夏水莲黑着脸给我俩定了一间房。当时我还嗤笑他,在王府不也是同塌而眠,等看到驿馆那只有王府大床一半的破旧木床,我也忍不住黑了脸!
夏水莲说得对,我确实是娇生惯养,长这么大还真没睡过这样简陋的房间。
更凄惨的还在后头!
我虽不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但身边也是有人伺候惯了,现在手掌又有伤,完全生活不能自理啊!
我可怜兮兮地望了眼夏水莲,他利落地收拾床铺,躺下。
一个眼神也没给我!
满腔怨念,我干脆直接脱了鞋,往他旁边一躺。他侧过身,四目相对,我看清他眸子带着淡淡的浅褐色。
“本世子才知道,秀隐山庄大小姐这么邋遢。”
“妾身现在是永宁王世子妃。”
“你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恶心我的机会。”
“机会难得嘛。”
他没再理我,躺平了,闭上眼休息。
一片漆黑,蛙声虫鸣不断,我一点睡意也没有。
时间缓缓流逝,月上中天,木格窗里透入几丝光芒,正照在夏水莲完好的半边脸上,肌肤柔软光洁,长眉斜飞,鼻梁挺直刚毅,就如他这个人!
若夏水莲没有毁容,没有带上这半边修罗面具,一定是全天下最好看的男子!
他的嘴唇很薄,据说唇薄的男人最是薄情,可我知道,夏水莲绝对是一个用情至深的人!
微微抬起身,由那半张脸抬起的旖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半面修罗面具,还真是煞风景。
手抬起,又停下。
这个房间的位置和王府我们的新房并不一样,他却依然睡在我左手边,也总喜欢从右边转身,他……其实很在乎的吧?
指尖碰到冰冷的面具,他眉毛动了动,长长的睫毛扇动,似乎睁眼看了我一下,我看得不甚真切,心底汹涌的情感让我忽略了那点怀疑。
秀隐山庄弟子三千,我却偏偏选了他!
想到白日里说过的那些话,呵,夏水莲你可知晓,那都是实话!
——夏水莲,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身子往他手边挪了挪。
——夏水莲,如果你也喜欢我该多好!
右手已经搭在他胸口,能感觉到平稳有力的震动,如果这颗心,只为我跳动该多好!
眼眶陡然湿润起来,身体颤抖着缩进他臂弯,浅眠的他明显已经醒了,我故作不知,往他怀里靠去。
也许,他只当我是因白日的事情害怕;也许,他只将这看做我戏弄他的一环;可是我自己清楚,我有多希望他能回应我,多希望他能抱住我!
我喜欢他,爱他,非他不嫁!
……却,不能告诉他!
第二天,我是被他给推开的。
夏水莲一双眸子睁得老大,里面似有风云涌动。
我望着他胸口的口水印子摸了摸嘴角,干笑道:“要不,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了?”
他冷哼,直接下床披衣出门!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不趴他胸口睡觉!
等再见到夏水莲,他已经恢复平常,看到我出门就迎了上来,递给我两个热乎乎的馒头。
一旁的王府侍卫还在打趣:
“世子对世子妃真好。”
“人家夫妻恩爱,你小子酸什么。”
那边一阵哄笑,夏水莲居然也笑了,好看着我笑得一脸温柔。
“可儿,慢点吃,小心噎着。”
“咳咳……”这货不是夏水莲,一定不是夏水莲!
他气定神闲,走到我旁边给我捶背,用只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左前方那人,是秀隐山庄弟子。”
我瞬间娇羞起来:“夫君,也不怕别人笑话。”说着更娇羞地看了眼那群哄笑的侍卫,秀恩爱嘛,谁不会?
见他们目瞪口呆,心情甚好。
再上路,走的是官道。
秀隐山庄离京城不过百余里,但要进入秀隐山庄主楼,硬要再加一百里。
临近山庄地界,周围气氛凝重起来,无知如我,也知道如果还有人想加害,这是最后的机会!
余光里有什么闪烁了一下,我抬手遮挡,耳边忽闻一声大喝。
“世子!”
迎面一支冷箭,穿云破日一半飞射而来。
夏水莲将我扣在怀里,挥剑格挡。
“叮——”
绵长的金属声刺痛骨膜,我听到夏水莲闷哼了一声,抬眼看去,他握剑的右手指节发白,隐隐有血迹。
那支箭只是个开头,铺天盖地的箭雨紧跟而来。
前面两名护卫同时张臂,一面软甲豁然张开形成一张护盾,箭雨打在上面砰砰作响。那个叫夏易的跟在我们身侧,击落零星落网的箭支。
看着轻而易举,可我知道难关还没过去,那能伤到夏水莲的人,还在袖手旁观!
第一波攻击才落下,第二波紧接而至。
风声骤紧,夏水莲忽而窜起身形,再次挥剑。等他落在身后,我听见了他已经紊乱的呼吸。
视线落在他手上时,陡然一紧——右手虎口已经完全裂开,血流不止。
“夏易!”我叫了声,没得到回应,我才看见天上有更多的箭落下,他们已经腾不出人手。
几乎是在我声音落下的同时,第三支箭破空而来夏水莲将剑换到左手,横臂隔开。
我忘了呼吸,他一剑斩落的同时,我看到了第四支箭,近在咫尺——眼前一黑,身体猛然被压住。
“嗯!”
一声短促的闷哼,夏水莲沉重的声音响在耳畔。
“别慌,策马冲过去。”
只有这句话,耳朵里再也装不进其他声音。
“驾——”
马狂奔起来,跑出不过十数丈,身后陡然一轻,我想也没想,直接从马上滚落,手臂撞在石头上钻心地疼,我顾不得那么多,半走半爬到了夏水莲面前。
“夏水莲……夏水莲!”
手碰到粘稠的血液,泛着乌黑的血!
“夏水莲……”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箭雨仍在落下,但没有一支落在我身旁,我知道是秀隐山庄的人到了。
怔怔抬起来,泪眼朦胧里,我看到了我的兄长——儒门掌教墨斐,一身青衣纶巾束发,在混乱里犹如闲庭信步。
他平静如水的眼里,我看到了淡淡的笑意,我知道他在说:看吧,不听我话的后果!
那一刹那,我对这个护了我十年的人,第一次心生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