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茶楼听雨

6、借酒消愁

　　吃完饭，几个人出了包间，刚好迎面走来一群男男女女，一看便知是一帮富家公子哥带着女伴出来寻消遣的。那些人似乎跟卓盛然还有乔旭都挺熟的，极为热络的打着招呼。
　　虽说是在跟他们几个说话，可一个个的，眼神都不约而同地飘向了程佳柠。像他们这种圈子的人，三天两头的聚在一块，不至于有这么号大美女之前都没见过，而且又是跟乔旭、卓盛然一块出现的，自然会更为关注些。
　　程佳柠最讨厌这种感觉，一群人盯着你看，就好像是在参观动物园一样，可碍于熟人的面子，又不好发作，只能把脸别过去。
　　临走时，有几个还特意偏头看了她几眼，她全然无视掉。
　　到了酒店门口，乔旭提出送她回去，她想着懒得打车也就没有推脱。
　　马路对面的拐角处，一辆黑色的跑车在夜色的笼罩下散发着低调奢华的光，车里的人隔着一条街远远望着刚从酒店里走出来的几个人，眼神忽的一下，由暗变明，可随之又沉了下去。
　　她的手怎么了？怎么缠着绷带？受伤了吗？怎么受的伤？
　　本来还算清醒自持的人立马就被扰了思绪，飞快的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冲过去，可刚拉开车门，就顿住了。他还有什么资格去关心她，人家都有丈夫、有孩子了，跟他再不可能有任何关系了。
　　路临轩一脸落寞的重新关上车门，然后低垂着眼，不让自己再去看她。
　　推了一个饭局，在车里等了近一个小时，就只是为了看她一眼，路临轩觉得自己还真是够贱。
　　他颓然的靠在椅背上，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最后心一横，发动引擎，车身干脆利落的驶入了前方的车流中。
　　......
　　一路上，乔旭几番欲言又止，程佳柠倒也干脆，“乔旭，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我都听着。”
　　乔旭也不客气，立马为兄弟打抱不平起来，“程佳柠，你当初怎么回事啊，一声不响的离开，好几年都不跟阿轩联系，你知道他有多担心你吗？”
　　当年路临轩发现突然联系不到她时，课也不上了，从英国回来后就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关系去找她。当时这件事被他外公知道了，一向是最疼外孙的方老爷子把他狠狠骂了一顿，差点没动手打他，后来甚至是强行把他送回了英国。自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是非常的颓废和消极。
　　“乔旭，我……”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算了，我们还是聊点别的吧。”
　　乔旭他们几个都知道当年程佳柠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大概能猜到她不愿再跟路临轩联系的原因，可是他从来就不会介意那些东西，只要她点个头，那小子什么都愿意为她做。
　　想到这，他冷哼一声，语带讥讽，“怎么？是不想聊还是不敢聊，是怕伤了你的自尊和骄傲，还是怕知道阿轩有多喜欢你后，又舍不得他了？”
　　不知道是他说的太过直接，还是被人戳中了软肋，程佳柠想不出反驳的话，或者说，她没脸反驳。
　　乔旭有心帮路临轩出气，继续攻击，“程佳柠，你也别嫌我说话难听，你太自私了，你只知道维系自己的骄傲，可却从来没替阿轩想过。”
　　乔旭本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可她却依旧保持沉默，他顿时觉得没趣，故又放缓了语气，“哎，你怎么不说话啊，以前不是挺能说的吗？”
　　程佳柠笑了笑，语气淡淡的，“乔旭，你说的都对，我没什么好说的。”
　　乔旭愣了，这还是那个他说一句，她就要还十句的人吗？静默了一阵，他转移了话题，毕竟拳头打在棉花上，也挺没意思的。
　　“唉，你这手怎么摔的？摔成这样？”乔旭其实就是在找话聊，没有往深了想。
　　程佳柠正撑着头看着窗外出神，听他这样一问，突然觉得有些憋屈，“不是摔的，是被人拽脱臼的。”
　　“我就说你肯定是跟别人起了冲突，还不承认，谁啊？那么大本事，还能把你给弄伤了，要不要我帮忙？”
　　乔旭清楚程佳柠的身手，拿过跆拳道比赛冠军的人，能被人拽脱臼，看来对方的实力也不弱。
　　程佳柠没有回答，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手上的绷带，其实不提还好，一提就觉得心里特别不舒坦，再生气，也应该有个度啊，怎么能这样对她。
　　乔旭察觉到她情绪有些不对，以为是受了委屈，安慰道，“你倒是说啊，谁弄的，我帮你解决。”
　　程佳柠侧过身，赌气似的开口，“还能有谁啊，还不就是他弄的。”
　　他…哪个他？难道是......乔旭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一脸错愕，“你说的他…不会是阿轩吧？”
　　“嗯。”她闷闷的应着。
　　纵使乔旭认为程佳柠有愧于路临轩，但把她伤成这样，未免也做得太过了，估计某人要是知道了，肠子都会悔青。
　　把程佳柠送回家后，乔旭就拨通了路临轩的电话，某人刚从高架桥上飙完车下来。
　　“出来喝酒吗？”乔旭言简意赅。
　　“好。”路临轩也回答得干脆。
　　“行，那老地方见。”
　　……
　　乔旭赶到酒吧的时候，路临轩正一杯又一杯的往嘴里灌酒，面前的酒瓶已经空了一大半了。认识二十几年，在他的印象中，大概也就一个程佳柠能让平日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路大公子有这么不如意的时刻了。
　　乔旭走过去坐下，把外套搭在旁边的凳子上，松了松领带，开口打趣道，“呦，路少这是打算不醉不归啊！”
　　路临轩没有搭理他，仍旧自顾自的喝酒。
　　乔旭拿过酒瓶给自己倒了杯酒，抿了一口，慢悠悠的道，“我说，你就不想知道，今天我们跟程佳柠聊了些什么？”
　　听到她的名字，某人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脑子里立马浮现出她打了绷带的手，关心的话已经到了喉咙口，但还是硬生生的咽回去了，“乔旭，她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他握杯子的手骨节微微泛白，似乎是极力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
　　乔旭活到现在，还没为哪个女人这样要死要活过，可即使不能身受同感，也看不惯自个兄弟被一个女人折磨成这样，所以在路临轩手又要碰到酒瓶的时候，适时出手拦住了，“程佳柠没有结婚，孩子也不是她的，是她朋友的，她朋友出车祸去世了，所以是她在照顾。”
　　这个消息对于路临轩而言无异于原~子弹爆炸，以至于呆愣了良久才缓缓回过神，“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阿轩，程佳柠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够清楚？她从来就不是利用感情的人，怎么可能结过婚生了孩子还往你怀里扑。”
　　对啊，她是怎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了，不是吗？可他当时怎么说的，说她日子过的不顺心了，又想着回来找他了，说他再也不可能看上她了……那些话，她听着，该有多难受。
　　乔旭见他完全傻在那了，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阿轩，程佳柠的手受了伤，你们见面那天，是不是起了争执？”
　　经乔旭一提醒，路临轩才猛地记起，那天，他拽着她往车门上撞了一下，因为太生气，所以他根本没办法控制力度，事后，也没有心思去想是不是弄疼她了，结果……
　　这下，某人彻底不淡定了，拿起吧台上的钥匙就往外走，起身的时候手不小心带落了那瓶所剩不多的酒，乔旭反应还算灵敏，没有被酒瓶击中，只是裤脚上不可幸免的溅上了一些酒渍。
　　乔旭看着向来喜怒哀乐不行于色的路少爷这惊慌失措的样子，不得不感叹，女人的影响力还真是大。
　　他才迈出去两步，又退了回去，“乔旭，你把她的地址给我。”
　　得，还知道要先问清楚地址，看来还剩了点理智。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人怎么就确定他知道她家的地址？
　　乔旭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他几眼，“你怎么就知道我有她家的地址，谁告诉你的？”
　　“你们吃饭的时候，我在外面，我看到她最后是跟你一块走的。”他声音低低的，脸上流露着深深的悔意。当时，他就应该上去问清楚的，她肯定很生他的气。
　　乔旭叹了口气，觉得这小子一辈子就栽在程佳柠那个女人身上了。
　　“你先冷静一下，现在时间不早了，等你过去，已经很晚了，说不定她早就休息了。她伤得不重，你也不要太担心了。”乔旭问酒保要了笔纸，把程佳柠的地址写在了上面，“从小区进去右拐，然后开进去三十米的样子，第一栋房子就是她家。她手机号码，我待会发给你。”
　　路临轩接了纸条就急匆匆的离开了，乔旭也没拦他，反正拦也拦不住，不如随他去。
　　……
　　路上有些堵车，等他照着地址找过去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了，整栋房子都是黑漆漆的。手机里有乔旭发过来的号码，可是他不敢打过去，要是她已经睡着了，再把她给吵醒，会更生他的气吧，又或者，她接通电话后知道是他，直接挂掉怎么办？那个人，脾气性格本来就倔，更何况他还把她伤成那样，会不会不愿意原谅他了？
　　就这样思想斗争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明天见到人之后再当面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