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二十六、黑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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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快速蹬水的双腿为桨，翡翠在海中直线前进着。
她并不担心无法与斯克会合，因为血脉的联系，龙只需要循着她的气息，就能找到她。
而现在，翡翠与线报中的西罗布村的距离，正在不断缩短。
那个使用猫爪的克洛船长的脸，再一次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黑色大背头，细边圆框眼镜，冷毅上扬的直眉，白皮肤，面颊消瘦。那是个外表斯文，却眼神残忍的家伙。
三年前，翡翠曾混上过黑猫海贼团的船。
“我听闻克洛船长在东海的威名，想加入黑猫海贼团！这是我所绘制的航海图，如果克洛船长愿意带着我出海，我会是最可靠的航海士！”
“你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个海贼，小姑娘。”
第一次见面时，戴眼镜的克洛船长这样对她说。
“正是如此，我才特别仰慕看上去同样不像海贼的克洛船长。”
“你的名字叫什么？”
“翡翠。”
克洛与多数人印象里的海贼不同，他穿西服打领带，每天一丝不苟地打理发型，爱好是读书和策划精密的犯罪。哪怕话题是抢劫或绑架，克洛的神情和谈吐依旧彬彬有礼。
翡翠潜入不同的海贼团时，会选择不同的身份和应对方案。由于她另一个身份的悬赏金太高，在清除大多数海贼团时，翡翠几乎不用赫尔朵尔的身份登船。
考虑到“百计克洛”的多谋和多疑，她特地花了一段时间取得海贼们的信任。几次带领海贼船穿过风暴后，翡翠被船长克洛亲自任命为航海士。
相处的时间越长，翡翠就越能体会克洛的智谋。可惜的是，那家伙把脑子都用在了夺财害命上。
呆在那种理智到近乎冷酷的海贼身边，翡翠过得相当煎熬。她很欣赏克洛的头脑，又得提防对方的怀疑。为了不暴露自己，她只能谨慎地在暗处工作着。
“翡翠，下次靠岸补给的时候，不要再和其他人走散了。”
“是的，我会注意的，船长。”
西装革履的海贼放下手中的书，习惯性地以掌根推扶眼镜，圆形的镜片里划过白色的反光。克洛露出意有所指的微笑，对她说：
“那些死缠烂打的家伙，无论是政府的鹰犬，又或是觊觎我项上人头的赏金猎人，要是你因为走失而落入他们手中，我可是会很困扰的。”
这让翡翠意识到，她需要尽早收网，并离开这个海贼团。
一方面，她向外散播着克洛的恶名。这让海贼们相信他们的船长早已名声在外，并由此认定，己方被海军盯上也是理所应当。另一方面，翡翠在航行路线上做了手脚，“不经意”地，把黑猫海贼团引入海军的包围圈。
但几次围剿都被那个男人用计逃脱了。
至于克洛有没有怀疑过她，这一点，翡翠自己也不清楚。
因为，就在翡翠又一次将海贼团的行踪泄露给海军的时候，克洛船长表示他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还做了一个顺水推舟的决定。
借助副船长赞高的催眠术，用一名船员替船长受死，令海军以为克洛死在了他们的处决下。
而克洛本人，则在孤身杀死百名海军后，乘小船安然离去。
那夜的风雨里，海军军舰上只留下了一个活口——既是被踩碎了下巴的幸存者，也是被赞高催眠的可怜士兵，更是因此升任上校、她前些天写信检举的斧手蒙卡。
“切。”
想到这里，翡翠不爽地撇撇嘴。
堂而皇之地从她眼皮底下溜走，克洛可以说是第一人。
虽然翡翠拥有武力镇压他们的能力，但由于工作的特殊性质，只有在能完全封锁消息的前提下，她才会对目标采取武力手段。
她明知道克洛没有死，却不知道那个狡猾的海贼藏到了哪里。为了保留日后逮捕克洛的机会，她特意放过了黑猫海贼团的残党。
翡翠相信，那些家伙只要还活着，就一定还会再聚集起来作恶。
尤其是这次的情报，黑猫海贼团的船只在一个普通的小村庄靠岸——让翡翠有了能抓住克洛的预感。
西罗布村的海岸近在眼前，翡翠在浅滩的外围停止了游泳，将头探出水面观察着。
除了黑猫海贼团的大船停在岸边外，还有一艘小船。岸边的空地上集结了大批的海贼，与之相接的是进入村庄的斜坡，翡翠在那里看到了两个有点眼熟的身影。
暂时还没有军舰到来，当然，也许根本就不会有。
“好像又来晚了。”翡翠惋惜地感叹着，飞快地跳上岸。
“呜哇哇哇——”
“快逃啊！”
“赶快收锚！”
海贼们落荒而逃的哭喊声让她挑了挑眉。黑猫海贼团的手下们只顾着各自逃命，谁都没有留意到她。倒是她注意到了海贼们身上的伤疤——像极了克洛开启无差别攻击的“杓死”所造成的。
翡翠只能随手抓了一个戴黑猫耳的海贼。
“你、你你是……”海贼看清了她的脸，惊恐得近乎失声。
“嘘。”她将食指立在唇边，“克洛在哪里？”
几近崩溃的海贼突然奋力挣扎了起来，“克洛船长被打败了！被那个戴草帽的小子……快逃！要是船长醒来，一定会杀了我们！”
“唉。”翡翠松开可怜男人的衣领，“快逃吧。”她说。
翡翠迎着逆涌的人潮，在所有海贼都逃回船上前，找到了躺在地上的克洛。后者被打得口鼻流血，半张脸被染红，连眼镜也不知所终。
“喂，被手下抛弃了么？”
海风吹开头顶的白色云朵，从天空的某处，传来几声海鸥的清鸣。
“……”
执事打扮的克洛睁开眼睛，不过他现在身体虚弱，能做的也只是张开眼睛。
天光照亮了一张有点熟悉的脸。那个曾经出卖他的小个子女人，正眨着酒红色的眼睛，蹲在他身边，欣赏他战败后的狼狈样子。
虽然眼镜被打碎了，但翡翠靠得很近，足够他看清那张介于孩子与少女之间的面孔。
三年前，船长克洛决定杀掉“自己”，抛却海贼的身份和姓名重新生活的时候，就知道这个潜伏在自己身边的航海士的背叛。
最无奈的是，那时深谋远虑的他，并没有想出能万无一失地除掉翡翠的好办法。
“还活着就好。我现在正好有些事，需要你帮我参谋看看。”翡翠试探性地推了推男人的肩膀，微笑道，“太好了，看样子身体还没有散架。”
她知道克洛现在没力气说话，就没有自讨无趣地询问对方的意见。
“这三年，你一直在这个小村子生活？让我猜猜你的计划是什么……”
翡翠像搬运货物一样，将身材瘦高的克洛扛在肩头。
“你穿着管家的衣服，大概是在有钱人的家里充当执事。而这次召来以前的部下，你想制造海贼进攻村子的假象，对么？”
那个女人还在喋喋不休着。而且，她猜得全对。
话说回来，克洛并不清楚翡翠的具体年龄。三年前的时候，她看起来像十五六岁，现在，她看上去还是那样。他早就隐隐感觉翡翠不是普通人类。
翡翠与克洛，两个热爱思考的家伙，都在揣测着有关对方的事。
这时，克洛听到，自海的另一头，传来了奇怪的生物的鸣叫。几秒后，一个长着翅膀的暗红色大蜥蜴，降落在他们面前。
翡翠扛着他，跳上了未知生物的背。然后，他们开始在海面上疾飞。
克洛感觉自己恢复了一些体力。
“……你的目的地是哪里？”他声音干哑地问道。
“伟大航路，阿拉巴斯坦。”翡翠将被风吹乱的长发别到耳后，问他，“你应该没去过那里吧？”
“我对海贼们竞相追逐的目标可没什么兴趣……不然，我也不会选择在名气最盛时，选择假死。”
“我还以为，那只是你的无奈之举。”
海风吹干了克洛脸上的血迹。他一直被翡翠粗鲁地扛在肩上，这让克洛感觉不太舒服。
“……放我下来。”
“那可不行喔。斯克背上的位置不多，我可不想跟你挤着坐在一起。”
克洛皱起眉头，他下意识想推扶镜框，却因为自己的鼻梁上空无一物，只能作罢。
“斯克，你指的是现在载着我们飞行的生物么，它是什么？”
“龙。”翡翠笑眯眯地答道，“全名是‘斯克里亚宾’，它未来还能长得更大更威猛，就像传说里的巨龙那样。对了，我现在还该称呼你为‘克洛船长’么？”
克洛是个识时务的海贼。眼前的碧发女人并不是他说杀就杀的手下，而他曾经伪装了三年的老实管家的身份也在刚才被乌索普拆穿了。虽然翡翠不知道，但他没必要再搬出“克拉□□”这个假名，这对他来说，还代表着计谋失败的耻辱。
“我已经不想再跟海贼的身份扯上关系，随便叫我什么都好……”只要不是克洛。
翡翠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克洛，这个名字我已经习惯了，以后就继续这么称呼你吧。”
“……”
“克洛，你是不是想利用赞高的催眠术，让你服务的那家有钱人立遗嘱，将财产全部转让给你？”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你猜对了。”
“呵哈哈——”
翡翠发出得意的笑声，克洛趴在她肩上，能明显感觉到那个笑在她胸腔震动的频率。
“结果却被你认为的低级的海贼，以蛮力击倒。还真是可怜呀。”
“……”
三年不见，翡翠还是一如既往地说话不招人喜欢。
“不过，没关系，亲爱的克洛船长。”
在他们的身后的海面上，黑猫海贼团的旗帜还在逐渐缩小。随着幼龙的又一次加速俯冲，连西罗布村所在的岛屿，也从克洛的视野里消失了。
翡翠说，“那个击败你的草帽小子，我能感觉到他很强喔。而且，我有预感，我还会再遇上他。”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二十六、黑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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