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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黯辰篇】章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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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空气凝成水滴，一滴又一滴，从岩顶滴落，日积月累，汇聚成池。池水很冰冷，如同洞窟内的空气。
一日前，他拼命逃离了这里。
一日后，他拼命逃回了这里……
然而，还有比这更糟糕的是，
一日前，他厌恶地拒绝着面前这个男人。
一日后，他在主动要求男人上自己！
他叶致茗，人才之辈，风流倜傥叶小少爷，纵横江湖这样那样什么什么的，为什么总要被这种窘境摊上！？
………………
…………
【拉灯部分】
“对不起…照辰……”
“为什么要道歉？”林照辰反问。
情潮余韵犹在，叶致茗样子显得有点迷离缥缈，他抬起手，抚过林照辰左脸黥纹，邪治狂肆的绯色夺视入目，触动心扉。
不同于李展的耐心温柔，轻呵细护，与他行事，总得经一番狂风骤雨，每次都叫他想起那个雷电交加的晚上……
“你生气要走，并没有错……”
“你爱上他，也没有错。”
“照辰……”
“爱了，才会倾注感情。但有天突然发现，这份感情是注定要被辜负的，所以痛心难过，甚至失了理性……”
叶致茗眨了眨眼睛，挥开睫上水露，视线豁然清明透彻。硬削挺朗的脸廓映影入眸，赤瞳幽幽，似暖火温焰。
“照辰，你与我坦白……你对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存了那种想法？”
“看到师傅你不穿衣服洗澡的时候。”
洗澡当然不穿衣服，问题是他什么时候偷看自己洗澡，还没给发现？！根本就是在胡说撒谎！
“你既已成人，有些反应是理所当然，为何一直对我隐瞒不告？”
“…………”
这是个让人为难的问题，叶致茗也没打算真要打破沙盆底。赶在林照辰张口瞎编前，他先接了自己的话腔，“罢了，就算是你先说出来的，大概……我也只会令你更加失望，现在这样倒也不错……”
“我不介意。”林照辰抱着他，点吻前额。
炽热的温度，痴执而深情。
“照辰，你真不怕后悔？”叶致茗垂下眼帘。
他摇了摇头，“纵然敌以天下，长枪亦只为一人而战。”
叶致茗‘噗呲’一笑，没有调侃之意，“谁教你说的肉麻话？”
“那是很久以前……”
“你爹对你娘亲说的？”叶致茗笑着，这群天策一二三的都这般模样，表白也跟喊口号似的。
“嗯……”
在步入血浴杀戮之途，与众生为敌的那一刻起，他已决定了，此生只为他，不惜一切。
承以真心去爱一个人的人，或许他会做出许多疯狂的事情，却难以用世俗的法则来权量对错……
林照辰静静看着叶致茗，细细轻语，郑重真挚，“无论怎样，我只想一直在你身边……师傅，答应我，不要再离开了……好不好？”
他说得很慢，目光一刻不离，紧紧注视着叶致茗。他心纯粹，或许永远无法洞悉出什么深藏不露的腹计。他想拥有一个人，惶恐抓不牢，怕他会走，所能想到的，就只要折翼捆锁。
然而，月夜之乱，让林照辰深刻明白到，叶致茗是锁不住的人，除非他真心为留，否则，谁也抓不到。
“照辰……”情潮之后，渐觉池水微寒，叶致茗倾身依偎在男人胸膛上。这处暖烘烘的，靠着很舒服，“想不想听我唱歌？”
“呃……”林照辰有点犹豫，因为某段奇怪的歌词和旋律，正在他脑海回响……
叶致茗轻笑瞥过眼，“想哪里了呢，是君风院大师兄教我唱的……”
君风院？那位喜欢泡茶的藏剑大师兄？？
叶致茗点点头，清了嗓声，曲音悠然而朗悦：
君子如风怀剑意从容
雁归长空蓬山隔几重
流年匆匆举杯问青锋
剑隐烟雨人生醉一梦
…………
他唱了自己最喜欢的那段，末了，颔首浅笑，“这是一个关于江湖的梦……”
叶致茗仰头望去，黑森森的穹顶，仿佛豁然成了一幕碧蓝天际。
“金衣青锋，怀意从容。曾渴望有天，我会浪荡在风起云涌的江湖上。就像这曲中所写那样，依山抱剑，俯瞰山河大地锦绣。临风观澜，笑看世态万千变幻……”
“曾经以为，江湖很大，足够任我恣意遨游。踏世间红尘阡陌，我叶致茗就是放纵不羁，潇洒风流。更渴望有天，我还能自豪地带上自己的徒弟，一同闯荡四方，走遍繁华萧寂，逍遥此生，不再有憾……”
林照辰静静地，很专心地听着。他能看到，叶致茗瞳中的光，如漆星闪亮。
“真的，很渴望会有这么的一天，甚至曾为此不惜执意追求。然而，直至今夜，我才忽然明白，原来这一天，早就来到了……”
叶致茗淡笑，覆掌推开池水，翻过一波浪花，“我一直误以为，江湖就像这片池水，只是由人兴波作浪，所以起伏无常。但其实……”
话及此处，叶致茗悄然止语，他深呼一气，伸手抱拥起林照辰，待男人也将自己回抱拥紧，感觉二人心跳平复自然，他才缓缓轻道，
“但其实，原来江湖并不是这片池水，而是身于池中的你我……”
叶致茗凝望着一池粼波曳淌，眼眸深邃，褪去了昔日年少轻狂，梧桐枝上的雏鸟，渐渐化羽成凤……
“我终于明白，原来……就在你们来到我生命的那天，我的江湖，已经开始了。”
这个藏剑山庄的叶小少爷，曾以为自己有足够的洒脱逍遥，可以将一切都看得云淡风轻。又曾自信自己有满腔的才华聪慧，能够掌玩世局，颠覆为祸。
然而，历经颠波风浪，他终究还是从那个镜花水月的江湖侠梦中苏醒了……
涟漪平缓静止，池水重归清澄。池中人，却依旧凌乱。已然身陷其中，真心付之于去，江湖……又岂会任他悲笑从容？
“照辰……”他轻轻唤道。
“我在，师傅。”他很快回应，声音里有点紧张。
叶致茗轻轻笑了笑，安抚在他胸膛上，“放心吧，我不会离开你的。”
“嗯……”
掌腹下的心跳，澎然激动。
“但是，我们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阴森的狂蟒洞窟，虽然能隔绝外界滋扰，但也不能作为长住安身之地。
“没关系，师傅想去哪里都可以，我会在你身边！”
“现在枫华谷的阵营势力都在追杀你，敌人四出，若不甘回去投靠李展，我们只能想办法离开这里。”
“我不会让那些人伤害到你！”林照辰握紧他手道。
“不……他们即使武力不敌，手段亦会层出不穷。”
不能在这种时候跟他们缠斗……
叶致茗喃喃自语着，想了会，转头看林照辰，“无论我说什么，你都愿意听？”
“只听你一人！”林照辰用力收紧了臂弯。
“那好……首先，抱我起来。”
林照辰站起身，依言将叶致茗抱出水面。
珠露从白皙的酮体间滑落，点点滴滴，莹莹闪动。林照辰扯过岸边的披风给他裹好，抱到暖和的篝火旁。
“然后呢……”叶致茗抿唇，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淡红，“替我弄套干净的新衣服回来，唔……要女装的。”
想了想，又补充了句，“不要挑红色。”
“嗯……”林照辰点头。
“还有……”小少爷又再想了想，歪头道，“带点食物，我要吃糖。”
“嗯……”林照辰依言逐一应下，却不动作。
“我答应你，就算你回来见不到我，也一定是在能让你找到地方！”
“嗯……”这承诺显然不够让他安心。
“我答应你，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嗯……”还是不动……
叶致茗胸闷了，“你要我光着身子走大街上吗？”
“大不了谁敢看，我就戳瞎谁。”
小少爷扶额，从几团碎布中掏出一枚珠玉，这是他原本衣服上缀的配饰，货真价实。
将之递给林照辰后，叶致茗又用披风替他掩了脸庞，“你说过的，一定会听我话！不准再惹事生非，早去早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