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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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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有个县,名字有些古怪,却是最盛产美女之地,初闻还以为是□□,仔细听来才明白叫虾蟆,虾蟆有户人家,姓黄名元年,娶妻李氏,闺名绿腰,夫妻二人已过半百,只有一事不足,膝下无子承欢。
某日从虾蟆外的无花庵领了一个孤女回来养活,如今已长到八岁,相貌不俗,取名黄莺儿。这黄家只是一户普普通通的庄稼人,并没多少资产,也没积蓄,与其他百姓一样过着靠天吃饭的日子,生活倒也还算凑合。
不想老天难为人,今年大旱,庄稼颗粒无收,黄元年一时心急,便病倒不起,终日躺在床上,李氏天天伺候,日子一久,不免心生倦怠,再不似从前那般尽心尽力的伺候,每每相见不是冷言冷语,就是视若无睹。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半个月,黄元年仍旧如之前那般样子没有好转,话也不能说,精气神儿倒是还很充足。
这日李氏端了药来至其床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还挂满了不高兴,将药狠狠的放在他床头的矮凳子上,也不说话转身就走,黄元年看在眼里,急在心头,怨锁眉头,有心相争,无奈此一时彼一时,只能自己伸手来取药,一时不稳,那药碗便掉在了地上,咣当有声,再看那碗早已碎成了三四瓣。
李氏听声赶来,看到眼前的情景,火冒三丈,开始骂将起来,黄元年躺在床上本来就很受气,现在又被这婆子辱骂一番,心中更是懊恼之极,难免又添了一些症候,竟是连大小便也不能通畅了。
过了几日,黄元年只觉得腹中胀胀的,像是要炸开了一般,晚上也不能休息,困极了便睡去,刚睡去又被疼叫醒,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难免一把辛酸泪水涌上心头,将枕头哭湿了一大片。
李氏看到,又是一顿臭骂,只听她道:“好好儿的,哭个什么丧,我还没死呢。”
黄元年张合着嘴巴就是说不出话来,李氏又说道:“我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嫁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天天给我添乱不说,还要我没日没夜的伺候你。”
黄元年眼泪又从眼角流出,李氏继续说道:“我是没给你吃,还是没给你穿,你就在这里哭,倘若亲戚来了撞见了,还不知我怎么虐待你呢。”
说着又狠命的瞪了他一眼,黄元年像受了惊吓一般,顿时也就收住了泪水,只是闭上眼睛,像是不想再看见眼前这个人。李氏看着他闭着眼睛,也就不说话了,却还是用眼睛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忽然听见莺儿叫了一声娘,李氏便在屋里回答道:“怎么了?”
莺儿说了一句有人来了,李氏收拾了东西走了出来,那来的人早已迎上来,笑着说道:“姑奶奶好。”
李氏忙笑着说道:“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真是稀客啊。”
那人不慌不忙的说道:“前儿我听村东头李二的媳妇看见你在药铺买药,所以我来瞧瞧是怎么回事?”
李氏将那人引至客厅,二人分主宾坐下,李氏又吩咐莺儿倒了一杯茶来给那人,李氏便在那里抹鼻子淌眼泪的说道:“你家姑爷怕是不中用了。”
那人喝了一口茶,说道:“这是怎么的说,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吗。”
李氏抹了抹眼泪说道:“谁说不是呢,躺在床上已经将近一个月了,日日请医问药,可终不见好转,怕是挨不过下月了。”
那人略带忧伤的说道:“年纪大了,难免有个病灾,只是怎么不早些治的呢?”
李氏道:“他的病来得突然,只因今年大旱,他去地里一看,便倒在了地上,要不是邻居回来告诉我,我还不知呢。”
那人又说道:“大夫怎么说?”
李氏道:“大夫说他急火攻心,加上岁数又大,怕是好不了的,终日吃药不过延迟个时日罢了。若他一走,我孤儿寡母可怎么活?”
说完又呜呜咽咽哭将起来,那人道:“姑奶奶,你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
李氏道:“若不是还有莺儿,我也不顾我这身子了。”
那人接着说道:“姑奶奶别着急,人家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慢慢的姑爷总会好起来的。”
李氏急着说道:“要他好起来,可又不知是猴年马月了,家里的东西,当的当,卖的卖,旧年的那些粮食也快吃完了,再这么下去,可怎么办才好?更何况他都没有一点起色,现在还添了一些。”
那人道:“姑奶奶,我今个来,一是来瞧瞧姑爷的病,二是来有件事和你商量,又担心这个时候和你说不合适。”
李氏见她说的如此慎重,便说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不要吞吞吐吐的,倒我又添在心上,岂不是更堵得慌。”
那人见她如此说,便开口说道:“我来与莺儿说婆家的。”
李氏诧异,说道:“莺儿才八岁,怎么嫁人呢,只怕人家看见笑话。”
那人道:“也不是这边说成,那边就成亲的,不过娶过去做个童养媳妇,在一处养活罢了。那男方家里可是个有钱的主,若莺儿嫁了过去,一方面你也能得些个彩礼,另一方面凭着莺儿这层关系,你不就得了一个有钱的亲家了嘛,将来你若缺了什么短了什么,往那边一走,那边总会顾着面子多多少少资助你的。你道愿意不愿意?”
李氏听了这番话,觉得有道理,心下里想着,这莺儿不过是抱养来的,现在小时还好说,将来大了,看上哪个小子,跟人家跑了,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白忙活了一场,于是转悲为喜的说道:“这样打着灯笼没处找的好事,我怎会不乐意,就是你姑爷听了,也会乐开花的。我只担心人家看不上我们这穷门穷户的。”
那人忙说道:“不会的,这事我都打听清楚了,人家只说模样标致可人的就行,不论富贵贫穷。不然我也不会对你开这个口。”
李氏道:“既如此,我就允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那人见天将中午,便起身要走,李氏留其吃中饭,那人直说家里还有事,便回家去了。
李氏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正在洗衣服的莺儿,笑着叫了一声莺儿过来。莺儿便搁下手中的衣服,起身来到李氏身边,问道:“娘,有什么事吗?”
李氏用双手捧着莺儿那张雪白的脸,只是不住的笑,也不答话,莺儿看着李氏也就跟着笑了。那人回了家,就见一个男子笑着问她:“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那人道:“我做事,哪有不成功的道理。”
那男子见她如此说,笑着把她拉到餐桌上,说道:“瞧,这一桌子菜,都是为你准备的。”
只见那桌子上,鸡鸭鱼肉,荤的素的都有,足足有□□样菜。
那人道:“天儿呢?”
那男子说道:“天儿,我把他送他外祖母家了。”
那人道:“这是做什么,有这么多好吃的,你怎么把儿子送走了。”
那男子道:“他外祖母家也少不得这些东西伺候他,你担心什么,我不过为了和你亲近亲近,才把他送去了,你倒好不明白我的苦心。”
说着又去取了一壶酒和两个杯子,一人一个,就这样两人喝了半日,一会饭毕,那男子便对那人道:“我们是该去找周公了。”
那人道:“青天白日的,怎么能做那样的事,万一被人撞见了可不好。”
那男子道:“我在自己家做自己的事情,碍着他们什么事了,难道我在自己家里做事还要征得他们的同意。”
那人道:“却不是这话,我是怕有人来找,一时穿衣不迭,倒是羞死人了。”
那男人道:“我去把院门关了。”
说着已经走出去把院门关了,那人站在门口只是不住的笑,那男子回来笑着说道:“娘子,请。”
那人便随着他来到了卧房,二人刚解了衣衫,就听见外面有人叫门,那人道:“我说万一有人来找,你却不信,现在怎么样?”
忙匆匆的穿上衣服,那男子扫兴的说道:“你不睡我睡。”
说着自己就爬上床睡去。那人穿了衣服开了院门,门口站的那人笑着说道:“李嫂子好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托她说童养媳的王国富的夫人,李嫂子满脸堆笑着说道:“王夫人好,来,赶紧进来吧。”
王夫人便随着李嫂子来至客厅分主宾坐下,王夫人开口说道:“李嫂子,前些日子托你的事?”李嫂子笑着说道:“我正准备去您那报喜呢,不想您就来了。”
王夫人道:“我也私心里想着,李嫂子是有名的媒八嘴,恁是什么难说的亲事,不过一两日的工夫,这日我便来问问。”
李嫂子道:“夫人过奖了,我也不过拿人钱财替人做事罢了。”
王夫人点了点头,然后对后面提着东西的丫鬟绿儿说道:“把我送给李嫂子的东西放到桌子上。”
李嫂子见那一件件、一包包,足足有十来件,两眼早笑成一条线了,忙笑说道:“夫人,太可气了,我已拿过夫人的钱了,哪里还有脸面要这些东西呢?”
王夫人道:“这是应当的,李嫂子不要嫌少才是。”
李嫂子道:“哪能啊。”
王夫人见事已办妥,便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了,过几日我便派人去提亲。”
李嫂子笑着说道:“正是这个理呢。”
说着送着王夫人来到门口,又嘱咐了几句,见王夫人一行人走远了才关了门回到卧室,看见她丈夫李能早已睡的如死猪一般。自己因说了一会子话,也没了困意,便拿起尚未绣好的肚兜来绣。王夫人一行人来至王府,与王国富说了此事,王国富点头不语,只是表情有些沉重,忽见一小厮慌忙来报说大事不好了,不知是何大事,请听下回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