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如刀》陈年旧史

10、9 脆弱时分

　　元旦三天假期很快就过去了，周一的早上，地铁上都是哈欠连天的年轻人。陆晨曦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特意带上眼镜，生怕被人看出来，不过一进办公室，就被徐菲抓着看。

　　“陆姐，你这三天假都去干什么了呀，是不是夜夜笙歌啊，这黑眼圈，一身疲惫隔着五米都能感觉出来。”

　　陆晨曦摆摆手：“别提了，最近睡眠质量实在是成问题。”

　　那天晚上程远舟给她发了照片之后，陆晨曦不知道要怎么去回复他，干脆就装死，之后几天，做什么事情都有些心不在焉，做菜的时候把酱油当成醋这种小错误就不说了，开车还闯了一个红灯。鉴于这种情况，陆爸爸暂时禁止陆晨曦开车。

　　陆晨曦也知道自己心里的波动，最后一天假的时候，陆晨曦去见了自己的心理医生，早早地就去了方老师的办公室。方老师是D大心理学的教授，五六十岁的年纪，但看起来绝对只是四十五岁左右，面相和蔼，一双大眼睛像是能看透人心。

　　听了陆晨曦讲述自己最近的事情，只问了她一句：“你只需要问自己，真的能够走出上一段感情的阴影吗？”

　　这个问题，陆晨曦一直在问自己，她也没有任何答案，这个世界上不确定的事情太多，包括她自己的心。

　　方医生见她沉默，轻声说：“没关系的，都需要一个过程。我们的帮助只是次要的，你需要对自己有信心，遇到问题的时候，要学会自己鼓励自己，悲观的情绪是会逐渐递进，吞噬你的信心和快乐。”

　　“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想想你刚刚来我这里的样子，不要辜负你受过的伤害，每个人都是遍体鳞伤的，唯一不同的是，有的人会通过这些磨练，成为更好的自己，我们人类之所以能够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正是因为我们能够进化，去适应这个世界，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方医生最后说的话，触动了陆晨曦的心，顾妍也说过她，总是一味的放大自己的痛苦，沉溺其中，以自虐作为逃避现实的方式，结果就是失去生活的活力。陆晨曦记得那些日子里的自己，每天凌晨睡醒之后，就是死一般的绝望，如何去度过这一天，竟成了她人生最大的难题，她不要再回到那种日子。所以，尽管睡得不好，陆晨曦还是打起精神去工作。

　　上次的合作项目非常成功，陆晨曦自然成了功臣，得到了洪总的表扬，陆晨曦心里也很高兴，自己终于做出了一些有用的事情。这个项目正准备推广到其他地方，陆晨曦有时候也需要跟着做宣传推广的人出差，尽管舟车劳顿，陆晨曦还是乐此不疲。

　　陆晨曦才泡了一杯咖啡，陈晴就来跟她说，让她明天收拾东西跟着去云南。陆晨曦只得回到座位上，整理要带过去的资料。

　　半晌，陆晨曦突然想起，自己大姨妈大概是要来了，打开手机的app看了看，果然就是这一两天了，真是祸不单行。也不知道一月份云南是什么样的天气，陆晨曦想了想，上次去云南还是十年前的事情。

　　那时候，本来是想和程远舟一起去的。只是后来，没有了后来，他一通电话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再回来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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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晨曦醒过来的时候，飞机已经快落地了，空姐在广播：请调直座椅靠背，收起小桌板。

　　陆晨曦也很纳闷，自己平时很难在飞机上睡着的，这次睡得还挺沉。身边的组长刘文问：“怎么，最近很缺觉吗？”

　　“额，有点吧，最近睡得不太好。”

　　“心里想的事儿太多吧，来过昆明吗？”

　　“大概十年前来过一次，那时候还上大学呢。”

　　“挺好，故地重游。”刘文笑得意味深长，脸色也比平时柔和了一些。

　　陆晨曦他们整整忙了两天，白天跟各种学校谈合作，修改计划，每天都说得口干舌燥，刘文对陆晨曦的工作能力很满意，合作方也对她的记忆力叹为观止，白天见过一次的文件和景观，晚上就可以侃侃而谈，这次谈的很顺利。

　　最后一天晚上合作方请他们吃饭，云南人本就好酒，又好客，陆晨曦也被灌了不少的酒，绕着是自诩酒量不错，陆晨曦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脚步都有些虚浮。

　　迷迷糊糊的走进浴室，陆晨曦本来是想洗个澡，淋浴的水却没调好，一阵冷水兜头浇下，陆晨曦立马就清醒了。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在行李箱里找明天穿的衣服，陆晨曦摸到箱子外面的夹层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伸手进去掏了一下。

　　摊开手，手心里是一对小小的银铃铛，上面拴着七彩的丝线，轻轻的摇一摇声音清亮。陆晨曦坐在地上，早就不记得这个铃铛是什么时候找不到的，是当年她来云南买的一对龙凤铃，没有送出去的铃铛，竟然又在云南找到了。

　　陆晨曦发微信问程远舟:【你相信世界上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吗？】

　　【当然啊，比如我正想给你发信息，你就给我发过来了，多么匪夷所思，不可思议。】程远舟秒回。

　　【有事吗？】

　　【刚吃完饭，有点撑，想问你有空出来溜达一圈吗？】

　　陆晨曦哈哈一笑，【我倒想去，不过略远。】

　　【你没在家吗？大周末的你跑哪去了啊。】

　　【我在昆明。】

　　【是够远的……看来只能在朋友圈里假装溜达一下了，有云南的图吗，借我朋友圈装一下b，】

　　程远舟今天也是明显的话多，陆晨曦知道，他今晚也是没少喝酒，从前的他就是这样，喝多了酒之后，喋喋不休的一直车轱辘话来会说，也会跟她说起自己的烦恼和不开心，习惯了伪装成强大的人，习惯了自己解决一切事情，只有在酒精的帮助下，似乎才可以敞开心扉，在这一点上，程远舟和她其实是同一类人。

　　陆晨曦发过去几张照片，程远舟说；【看来大学时候你的摄影没白学，拍的都挺好看的，这一看就不是我拍的，罪过啊罪过，感觉这么多年下来，我除了喝酒，什么都没长进。】

　　【何必妄自菲薄呢，除了喝酒，还有你的肚子。】

　　【不提肚子我们还是好朋友，你敢说你现在还能穿上大学时候的裤子？】

　　【开玩笑，毫无压力好伐？要不要堵十块钱的！】陆晨曦毫不示弱。

　　【你说的啊，就你大学时候那条破洞的裤子，你穿过来给我看，别说10块钱，100块都给你！】

　　陆晨曦看到这里整个人都愣住了，人人常说撩妹撩妹，这家伙的手段也不是不可多得，大学时候她有一条破洞牛仔裤，每次穿都被程远舟嘲笑说是乞丐，后来就没怎么穿过了，一直压箱底，没想到他会记到今天。

　　只是几分钟没有回复微信，程远舟就打来电话，陆晨曦迟疑一下，还是接了电话。

　　“睡着了吗？”

　　“睡着了还能接你的电话呀，唉，我说你的逻辑不对呀，我这要是睡着了你还打电话过来，不是照样被吵醒吗？”

　　“那必须的，一定要吵醒，这么早睡什么觉，起来嗨。”电话那头的程远舟明显是喝多了，说话都有些大舌头，油腔滑调的。

　　陆晨曦无奈：“你喝多了吧，亲，回去睡觉吧。”

　　“这点酒算什么，等你回来陪我喝酒去吧。”程远舟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我真的要睡觉了，明天早上的飞机，晚安！”陆晨曦在自己露出更多真实感情之前挂掉了电话。

　　“我想你了……”程远舟才说出这句话，电话那头就没了声音，一会就只有挂断电话的声音。

　　他不确定陆晨曦是否听到了这句话，但他并不后悔说出来。隔着屏幕，似乎都能看到陆晨曦那个骄傲的小表情，嘴角微微上翘，眼睛里闪闪的都是自信的光，像是一只小花猫，让人忍不住想去摸摸她的头。

　　程远舟还没到家，手机就响了，是他妈妈来的电话，生怕有什么事，就接了：“喂，妈妈，你还好吧。”

　　“没事没事，我跟你说个事情哦，今天你小姨来咱们家，说起你找对象的事，她说她上次吃饭认识了一个医院的副院长，他家闺女也跟你岁数一样大，还没对象呢，我一问，你都不知道有多巧，那姑娘叫陆晨曦。”

　　妈妈后面的话，程远舟根本没有听清楚，只是这个名字让他的思绪早就飘到了天边，世界上的人很多，好人，坏人，但是适合自己的人，却很少，程远舟知道这个道理，陆晨曦还是和从前一样，但是这十年里，他是缺席的，当年他犯过错误，放弃过一个很爱的人，现在老天似乎又给了他一次机会，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再去尝试和努力。

　　陆晨曦挂了电话，站在窗前，哗啦一下拉开了窗帘，窗外是一片灯火，他想了很多很多，十年前的一幕一幕，在脑海里反反复复，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