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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第 9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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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凤颦日复一日待在凤藻宫百无聊赖,虽然吃穿用度一如从前,可毕竟行动失去自由,心中自然不会舒坦。凤颦一直想不明白,她不就是毁坏了原本属于赵淑媛的一个香囊,为何大王要如此动怒,还下令将她禁足,难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凤颦虽然人闲了下来,心思可一点儿都没闲住,她越想越觉得可疑,往日在舞坊中的一幕幕像过筛一样,在她脑海中逐一检阅,突然她回想起来,之前在她们即将被派到吴国之前,在为吴国使臣献舞的宴会中,大王曾神情专注地看着荷香,那种眼神和黄池之会上他看荷香的眼神何其相似,而在此之前,当吴国传来荷香失宠的消息时,勾践那些日子的眉头也似乎一直是紧锁的,原来大王真正在乎的人是她!
像被闪电击中了一般,凤颦打了个激灵,她近乎麻木的心灵立刻兴奋了起来,决不能便宜了他们!可是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国君,一个则远在异国他乡,而自己更是被困在这深宫大院中寸步难行,想报复他们,谈何容易。
困哪是吓不倒她的,她开始努力寻找机会。这一天,机会终于来了,她的凤藻宫迎来了一位久违的客人白灵。原来,自从舞坊解散了之后,白灵便离开皇宫,用曾将军赏给他的钱在绍兴城开了一家歌舞坊,专门为达官贵人府上服务,偶尔也承接宫中的歌舞宴会,虽不能日进斗金,可由于他曾经是宫廷乐师的身份,与朝中众臣大多熟识,所以他家的歌舞坊也算开得风生水起,像模像样。
本来凤颦回到越国成为勾践的后妃之事被白灵知道后,让白灵一度萎靡不振,但他知道那都是凤颦所想所要的,为了成全她,也为了不让自己伤心,他从凤颦入住凤藻宫后就鲜踏入宫中,就算宣他入宫办事,他也尽量绕开凤藻宫,躲避那个曾经让他魂牵梦绕的女人。
四月初七是老太君也就是勾践之母的生辰,勾践的生母在勾践幼年时即已离开人世,勾践被当时的正宫认养,即现在的老太君。勾践即位后,老太君她喜欢清净,就搬出宫外,在一处行宫住,但每年老太君的寿辰勾践都要接她入宫,以示心意。白灵正是为筹办老太君寿宴而入宫,曾将军向他交代完事情后,白灵便像往常一样准备出宫。曾将军突然多说了一句:“今年寿宴人数有变动,蝶妃不参加,你多安排人手侍奉大王。”
曾将军此言一出,白灵不禁大吃一惊,忙问道:“这是为何?去年蝶妃娘娘不是还参加了的吗?”
曾将军苦笑了一下,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知,他们俩一直好好的,自从去年十月大王带凤颦参加黄池之会回来,大王就下令把凤颦幽禁在凤藻宫,无令不得擅自离开,一晃半年都过去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呀。”
白灵的心像被针扎了似的,一阵难受,他想像凤颦这么骄傲的人受此冷遇这心里的痛苦还不知比他多出多少倍呢,想到这儿,他赶紧问道:“那外人能不能去凤藻宫探望她呢?”
曾将军答道:“大王只说不让她出凤藻宫,倒也没拦着不许别人去看她。”
白灵说道:“当初大家都在舞坊共事,凤颦也算我的半个弟子,不知可否容小人去探望探望她,也好叙叙旧情。”
曾将军道:“好说,白公子但去无妨,凤颦有人陪着说说话,老夫心中也好受些,有劳白公子了。”
白公子拜别曾将军,匆匆赶往凤藻宫。一见面,差点没让他认出来,原来一别数载,凤颦竟然憔悴至此,白灵心中不禁一酸,说道:“凤颦,你受苦了。”哪知话音刚落,竟然惹得凤颦悲痛欲绝,嚎啕大哭,白灵见状,从怀中掏出雪白绢帕递给凤颦,凤颦呜咽不止,白灵环顾四周,只见偌大的凤藻宫冷冷清清,除了在后院打扫的侍女小碧,凤颦身边竟然空无一人,白灵斗胆拿起绢帕为凤颦擦拭眼泪,凤颦把头一歪竟然靠在了白灵肩上,白灵一惊,待要推开她,可不知怎的却又有些不舍,犹豫了半晌,终于把手搭在凤颦肩上,搂住了她。
凤颦一边哭泣一边断断续续说出原委,白灵这才知道勾践原来并非真心对待凤颦,不禁为她也为自己暗自惋惜。白灵问道:“今后日子这么长,你可有何打算?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不嫌弃,我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想办法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你知道自从那日你十六岁生辰宴上,我在你府中遇见你,我就对你一见倾心,这么多年来我从未改变过。”
凤颦忙伸手捂住他的嘴说道:“你别说了,什么都别说,我不会跟你走的,就算死,我也要死在这凤藻宫,我凭什么跟你走,你要我放弃现在的一切,隐姓埋名跟你浪迹天涯我做不到!我凤颦就算死,我也要拉他们两个做垫背,你要是真心对我好,你就要听我的,帮助我,如果你不愿意,那你还是走吧,永远都不准来见我!”
白灵低头不语,凤颦抓起绢帕扔给他,说道:“走吧,你快走,你们谁都不喜欢我,没有一个对我是真心的,你走!”
白灵抓住她的手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哽咽着说道:“你要我走,你怎么能狠心说出这样的话,这么多年来,我对你朝思暮想,就算明明知道我们俩不可能,我还是像飞蛾扑火一样愿意扑向你,难道我对你的心意你就当真一点都不明白吗?你既然愿意留在这凤藻宫,那我也势必得想个法子能时常陪着你,你要上刀山,我陪你上,你要干什么我都陪着你,从今往后,我什么都不想了什么都不管了,只要你愿意,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凤颦看着他的眼睛问道:“此话当真?”
白灵点点头,说道:“我可以对天发誓!”话音未落,只觉得他的嘴唇上一阵冰凉,原来是凤颦用食指堵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发毒誓,白灵心里一暖,不禁轻轻吻了一口她的手指,凤颦缩回手指,微微一笑,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绯红,白灵怜惜地看着她,说道:“你要一直像现在这样绽放笑容该有多好呀,但愿我所做的真能帮着你而不是害了你。”
凤颦说道:“你要是帮我先除了荷香,再帮我恢复后妃身份,你就是真帮了我,你对我的好,我会记一辈子的。”
白灵说道:“这里远离吴国,我先亲自去打探荷香情况,回来我们再做商量。”
凤颦说道:“不用这么舍近求远,我听说她有个未婚夫,叫朗月,你先把那人情况摸清楚了再去吴国也不迟呀,吴王最是猜忌多疑,你说要是他知道自己的妃子念念不忘的是别的男人,而且还有私情的话,他会怎么处置荷香,到时候勾践就算再有心也是鞭长莫及,远水解不了近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心爱的人被吴王处死吧,只要荷香死了,我再想办法恢复身份,倒也不难。”
白灵一惊说道:“朗月?她的未婚夫怎么会是朗月?难怪她会吹那只曲子。”
凤颦问道:“怎么,那个朗月你认识?”
白灵解释道:“认识到也谈不上,就是有过一面之缘,碰巧听到他吹笛子,就顺道去过他家和他切磋切磋。原来荷香平日吹的曲子是朗月教的。”
凤颦一拍手说道:“这岂不更好,原来两人早有私情,连曲子都教她吹,背地里两人住一块儿还不知怎地呢?”
白灵摇摇头说道:“你没见过朗月,他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他也绝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凤颦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不是说只见过朗月一次吗,怎么就会对他的为人如此了解,那你究竟还想不想帮我?”
白灵说道:“我当然会帮你,但我也不想往好人身上泼脏水。”
凤颦看了白灵一眼,说道:“好了,好了,不让你做恶人,但让你去朗月家打探打探情况总不为过分吧?”
白灵说道:“这个没问题,我正想去访一下故人,就依你之言,我明日就去他家。”
第二日,把歌舞坊中之事交托给管家,白灵独自一人,上万谷山寻访朗月。一别近五年,他们都没有见过面,不知朗月现在曲艺进展如何,回想当初和他畅谈人生,切磋技艺好不痛快,自古知音难觅,他白灵一向自视颇高,唯独对朗月不仅是对他的技艺更是对他的人品钦佩不已,想到很快就能重访旧友,白灵不觉心中愉悦,脚步顿时轻快了许多。
来到朗月家,门前竹荫漫道,修葺整齐,新漆过的大门,光彩照人。白灵叩响了门环,不一会儿,门嘎吱一声打开了,胡才问道:“请问公子找谁?”
白灵笑道:“在下白灵,三年前曾在宫中舞坊当过乐师,现在绍兴城开歌舞坊。五年前与你家公子朗月有过一段际遇,特来此访问故人,不知他是否在家,烦请通报一声。”
胡才黯然道:“原来白公子认识我家姑娘与主人,白公子来迟了,我家公子三年前就去世了,荷香姑娘也被送到吴国去了,白公子所说的故人恐怕现在一个也见不着。”
白灵愣住了,问道:“怎么会这样?朗月好好的怎么会去世了呢?”
胡才说道:“沿着这条路往东,就是我们公子的坟,白公子要是愿意,我可以带你过去看看,我们家公子泉下有知定会感激白公子这番心意的。”
白灵点点头,两人沿着小路往山上走,,白灵赫然看见梅树下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四个大字:朗月之墓,左下角一行小字,记着某年月日。
白灵一路上已经听胡才讲述了朗月身中蛇毒不治身亡的过程,他既为朗月对荷香的真情所感动,又为自己答应凤颦助她陷害荷香的卑劣的行径深感惭愧,当他得知残害荷香之人是黑心白魔时,他大为震撼,他隐约记得凤颦向她提起过她家有个管家名叫黑星,就是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黑心白魔。待胡才走后,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在朗月坟前大哭起来,原来,害死朗月,残害荷香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一直朝思暮想的女人凤颦。一股悲凉寒彻白灵心中,道与义,情与爱,他该何去何从,又该如何取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