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君后》倚楼无语

16、是非成败转头空

　　“主子，不好了，皇上受伤失踪了！”听风满面焦急地闯入轩辕澈的书房，连礼都顾不上行，就附在轩辕澈耳边汇报这刚得来的消息，一向冷静稳重的他甚至没控制好声音。
　　幸而，因为姬渊连连失利，自顾不暇，轩辕澈又逐渐掌控皇宫，才没引起别人注意。更何况情况特殊，就连守在门外望风的沐雨，也没因此责骂听风难得的鲁莽。
　　轩辕澈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不知是被听风没有收敛住的声音震到了，还是被这则消息惊吓到了。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呆呆看着面前的听风，用眼神表达着最后一点希望“不会的，你是骗我的吧？”
　　但是，当看到听风凝重担忧的眼神，他便知道，他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主子！？”看到轩辕澈似要晕倒的样子，听风赶紧搀扶他坐下。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轩辕澈知道他现在不能乱，但是声音里的颤抖让他无法欺骗自己，果然，只要涉及到奕修，他就没法再维持镇定。
　　“回主子。这一战两方皆损失惨重，但还是皇上略胜一筹。姬渊打输这一仗后狗急跳墙，在皇上战胜回城的路上设伏，不过，这也就是螳臂当车，虽费些事，倒也成不了气候。只是没想到，皇上带的兵里竟有个隐藏很深的细作，趁皇上分身乏术时刺了皇上一剑，本来姬渊派的人已经退败，但皇上受伤后却又冒出来一帮蒙面人。战后，大部队还在打扫战场，皇上提前回去，带的人本不多，又都是刚经历过大战的，又哪里是那些以逸待劳的蒙面人的对手，皇上被护着突围，却迟迟没回城，已经快两日了，却完全没发现皇上的任何踪迹。”听风连珠炮般的将事情讲了一遍。这怕是听风有史以来说得最长的话了。
　　“没消息也算是好消息，我们找不到，敌人也找不到他，那他就还是安全的。”轩辕澈不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着接下来自己能做的。
　　“听风，你亲自去将王将军请来。让他走密道。”短暂的沉默被轩辕澈打破。
　　“是”听风领命而去。
　　听风走后又是长久的沉默，轩辕澈甚至忘了移动，就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坐着，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直到王朔到来。
　　“微臣王朔，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王朔被从密道领出，一见轩辕澈便放低声音，神色恭敬地行了个全礼。
　　轩辕澈见此，也未叫起。
　　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以往他被单独召见时，都是还未行完礼就被叫起了，他察觉出今日气氛的凝重，神色也不由郑重起来。
　　“皇上急招老臣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王爱卿，朕有一事不解，不知爱卿能否为朕解惑？”
　　王朔看得出轩辕澈眼神中的认真，便用坚定的眼神回以肯定。
　　“王爱卿的忠心朕从未怀疑。可朕却不知你所求为何？爱卿是有大才的，有勇有谋，堪称栋梁，若为求功名利禄，相信在北边更能让你施展抱负、千古留名。若为求保家卫国，如今外敌环视，保卫边疆、抵御外敌才是正理。不要和我说是为求正统，爱卿不是愚忠的人，也当早看出我如今受制于姬渊，不过是个傀儡皇帝。爱卿可能给我一个答案？”
　　此时的轩辕澈侃侃而谈，言语间颇有威势，倒叫王朔有几分可惜。以往轩辕澈故意藏拙，深不可测，让人看不清楚，如今露出锋芒，正是人中龙凤、帝王之象啊！
　　“皇上既然有此一问，必然是有几分明了了。臣之前求的是报恩，我本是一村野莽夫，偶然遇到先帝、先后微服私访，才有了如今的成就，两位对我有知遇之恩，臣永生难忘，故而想要护得皇上一二，至少不能让姬渊随意拿捏。不过，如今我倒是想真心追随，皇上好城府，是大智之人，有明君之象。”
　　“若我不想继续称帝呢？你可还会追随于我？”轩辕澈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试探。
　　简短的话语里透露出不寻常的含义，王朔隐隐感觉今日的谈话，怕是会打破自己以往的认知。不过他有自己的信念，任何情况都无法改变。
　　“臣从来到江南起就决定唯皇上之命是从，无论皇上做何决定，我必跟随到底。”王朔就着下跪的姿势再次虔诚俯首，声音掷地有声，让人不由信服。
　　“只是，皇上为何会做此决定？那司马晨夺了皇上的江山，皇上难道不想夺回来吗？”他觉得越来越看不清这位年纪轻轻的少年皇帝了。
　　“夺回来，然后呢？”
　　王朔在一瞬间觉得轩辕澈似陷入了某种思绪，声音有些空茫，不像是在问眼前的他，更像在问自己。但是很快便又恢复了正常，仿佛哪一瞬的感觉只是王朔的错觉。
　　“王将军先请起吧。赐座。”将跪了很久的王朔虚扶起来，示意他坐在听风刚放置在他身后的椅子上。
　　“谢皇上赐座！”王朔从善如流，谢恩坐下。
　　“爱卿觉得，自司马晨上位后，昱国如何？”未等王朔回答之前的问题，轩辕澈再次发问。
　　“这……”王朔似有些明了轩辕澈的意思了，但有些话，并不适合由他直接说。
　　“爱卿不必顾虑！子不言父过，父皇在位之时如何，暂且不说。朕初初继位之时，年纪尚轻，不辨忠奸，致使朝纲混乱，奸臣当道，朝堂上下被东方翼把持。朕陷于权利争夺之中难以脱身，更无力思民生，导致民不聊生。后又有边境不安，对北蒙的战事屡屡失利……若说朕对司马晨恨是不恨？……朕又如何不恨呢！只是……”
　　轩辕澈一次次停顿，王朔却未插话，而是一直静静聆听。
　　“朕不得不承认，当日若不是司马晨带兵力挽狂澜，将已占我数城的北蒙赶了回去，洛河以北的‘北方十城’定已尽数落入北蒙之手。战胜北蒙之后，又是他日夜兼程赶回京城，将朕从东方翼手中救出，那时东方翼是想让朕死的，他若再晚半刻，朕便没有今日了。后来他让朕写下禅位诏书，朕本以为,之后的生活，必定生不如死，不料他只是将朕拘于清昭殿，朕实未受任何欺辱。朕日日可饱览群书，学习百般技艺。朕降世后，母后早亡，父皇沉溺伤痛，未曾教导于朕；朕即位后，东方翼身为帝师，却觊觎皇权，处处蒙蔽于朕；如今受姬渊挟制，朕不得不假充愚钝，以求保全。朕能有今日，却是全赖那些日子所学。朕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
　　轩辕澈的一番感叹，让王朔也不由吃惊，他常年在边疆，很多事情他并不清楚细节。如今听来，才知其中凶险，更不知这司马晨如此做法，是何意思？
　　若论起最初，他也是不信司马晨会夺位的，毕竟同为大将，他一直以司马晨为目标。若说司马晨是全军将士心中的英雄，那也毫不为过。可这样一位为国尽忠，可青史留名的少年英才，竟做了一件如此震惊世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