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君后》倚楼无语

17、世事如棋局局新

　　轩辕澈沉思片刻，便继续说道：“朕虽不再懵懂，到底学的晚了，难以支撑国事。若有一天真的胜了，让姬渊上了位，以他的性格自不会留我，倒不如便这样罢了。朕有时也会想，成为一国之主之后的情形，可每每只能更加惶恐。若朕能掌权，又能否胜于司马睿？如若不能，朕又如何对得起这因战争而牺牲的无数将士？！”
　　听得此言，王朔一度想说‘是皇上妄自菲薄了！’。但他自己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最后到底还是没有打断。
　　其实，在王朔看来，轩辕澈既然会有如此想法，便证明他心中是有国有民的，便是已经拥有一个好皇帝最需具备的品质。
　　沉重过后，轩辕澈的语气又开始变得轻松起来，好似放下了一个重重的包袱。
　　“所以，便让这昱国姓了司马又如何？若能让昱国的百姓继续安居乐业、让昱国的将士不因一个人的私欲而枉死，又有何不好？”
　　不得不说，轩辕澈的声声诘问真的问到了王朔心里。他不是不思变通的人，也从来不信什么正统，作为一个不断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将士，他只信奉成王败寇和国泰民安。若不是因为感念轩辕氏的恩情，这天下姓什么，又干他何事？
　　既然他追随的人并不想要这江山，他自然也不想让自己的士兵因为这争权夺利而死，他们都是昱国的好儿郎，即使牺牲也应该是在打击外寇的战场之上。
　　但他还是有些忧虑。便直言不讳地说：“可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即使皇上真心放弃，司马睿又如何肯相信，并放过皇上？又如何保住这数十忠心之臣和万千无辜将士？”
　　轩辕澈早已料到王朔会有此一问，这样的顾虑是难免的，若皇帝不是司马睿，他一定更愿意战死疆场，与国同在。毕竟他不是一个人，若他放弃，也便意味着所有拥护他的人失去了庇护，只能任人宰杀。但因为对方是司马睿，他知道他可以保住那些忠于国家和他的人，并让他们不受排挤，仍得重用。
　　“你们真心拥立朕，朕自不会拿你们的身家性命开玩笑！朕曾与司马睿有过接触，他是极重情意的，且并非滥杀之人。爱卿若信我，不妨再陪我赌一场如何？赌赢了，我们便卸下了这包袱，若输了，朕自然与你们同命！”
　　无论他如何信任王朔，有些事也不是该完全说明的时候。他只能以此承诺，但既是承诺，他便一定会遵守。
　　“皇上既然有此说法，必是有所打算了。从来到皇上身边那刻起，臣就决定唯皇上马首是瞻了！皇上想如何做，吩咐便是，臣必定万死不辞！”
　　王朔能感觉到轩辕澈还有所遮掩，但那又如何？即使此时轩辕澈让他即刻赴死，他也会毫不犹豫，更何况是陪他冒险一场了。他们既然选择这条路，便早已是生死由命了。
　　“朕刚接到消息，司马睿失踪了。现在各方都在找他，姬渊定无暇顾及南阳，我们这第一步，便是趁机将南昱的控制权，从他手中收回。”司马睿对王朔的忠心，很是感动。此时便放心的将计划一一道来。
　　他快速展开书桌上的一副详细的布防图，上面标有姬渊的势力所处的位置和兵力布置。他指着这些地方，开始一一给王朔分析每一处有何弱点，怎样快速攻破，然后冷静条理地说出自己的每一条计划。
　　王朔觉得，今晚的每一刻都在刷新自己对轩辕澈的认识。先是无声无息、突然出现在自己书房的轩辕澈的侍卫，还有直通宫中的地道，然后是轩辕澈无欲无求的清醒认知。现在又摆出这样一副详细的布防图，布置的每一条计划都完美无缺。这样一个人，若是不当帝王，真是可惜了！
　　这样想着，他不知不觉便问了出来“皇上，若此次司马睿回不了朝廷，我们又顺利掌控了南昱，皇上或许就可以复国了，皇上真的不想当一国之主吗？只要皇上想，臣必定誓死……”
　　“王爱卿！”轩辕澈突然打断了王朔接下来的话“朕其实是一个很懦弱的人，承担不起整个昱国的责任，如今不过是天时地利人和，昱国的朝堂远比这南阳城复杂得多啊！”
　　其实轩辕澈说的这些，王朔并非不明白，在南阳的小朝廷，情况明了，势力单一，他可以与姬渊抗衡。到了京城，他王朔还有此能力吗？
　　看王朔面色凝重，知道他已经想通，轩辕澈便接着问道：“刚刚说的，爱卿可一一记住了？人手可够？”
　　“皇上放心！臣手下都是亲自带出来的亲兵，更何况皇上的计划已如此周详，臣定不辱使命！”铿锵有力的宣言，表现出王朔必胜的决心。
　　“那好！你速速去做准备，切记不可泄露出去。你准备好后，朕便召姬渊的人进宫议事，你看信号速速行事。”
　　“那皇上的安危？”
　　“放心，这宫里的，朕自己可以解决。爱卿办完自己该办的，可速来相助。”
　　看轩辕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王朔便不再多说。但他也不是就此放任皇上身处险境，到时他会多分派些人来宫中助阵的。
　　向轩辕告退后，王朔便从密道出宫，又秘密赶去了军营。
　　今日注定有一个不寻常的夜晚。
　　今日，南阳城的白日像往常一样安宁，到了夜晚，城民们经过一天的辛劳，都带着满身疲惫，一头扎入了梦乡，除了少数几个日夜颠倒的地方，整个城市在深夜到来之前都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但到了深夜时分，几位大臣却被紧急召进宫中议事，只是却一去不回。
　　几位大臣毫无防备的进宫后，便被轩辕澈带着人扣在了议事殿。原来，寒烟早已提前带了南阳城的人手从密道进宫，毫无声息的将宫中的侍卫处理掉了，只留下宫门的守卫还毫无所觉的继续守卫宫门。大臣们看到宫门守卫一切正常，自然不会起疑。等大臣们进宫之后，他又迅速让另一部分的人将宫门的侍卫和大臣们的随从处理掉，关上了宫门。如此，宫内发生的一切便没有人知道了。
　　等第二日人们从睡梦中醒来，才听人说起昨夜发生的大事。
　　“哎！你们听说了吗？昨儿个夜里，皇上将好几位大臣召进宫里，说是监国那边传来紧急战报，要找几位进宫议事，没成想啊……”这是一位客人在早点摊上和好友高声阔论，还挺擅长钓人胃口，看其他人伸长脖子在旁偷听，便悠闲的端起了一旁的茶杯。
　　“没成想怎么样了？你到快说啊！”众人的八卦之心正熊熊燃烧，结果这人突然停了，都在一边大声抗议起来。
　　“你们不要急嘛！听我细细道来。”那客人喝了一口茶润润喉，颇有些享受众人瞩目，假咳两声开开嗓子，便在众人的嘘声中开始慢慢讲起来。
　　“没成想啊，被皇上把宫门一关，扣在了皇宫，说他们和监国……不，现在是逆贼了，就是和这姬渊联合起来囚禁皇上，意图谋反。皇宫这边一完事，那边军营里就乱起来喽！王朔将军带着一帮人把姬渊留下的士兵和各处守卫都控制起来了。你们没注意现在城里的守卫都是生面孔吗？”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附和，自己也发现了。然后就让他接着讲。
　　“再之后，就没了！”众人听得此言，又是一片嘘声，不带这样的。
　　事实上，一场惊险丛丛的政变，在百姓口中，也不过就是三言两语的饭后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