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梦》展笑言

2、第二章

　　“离歌，你最近怎么总在发呆？李小姐坐在外面等你开戏呢！”刘经理拍了拍季离歌的肩膀，把他的思绪从回忆里抽离了出来：“今天唱红拂传吧！我想唱。”

　　偌大的舞台，季离歌从没觉得这么空旷过，配戏的旦角唱得精彩，却比不过那人玩闹的唱腔。

　　她说自己好似戏中的红拂女，等来了她的李靖，等攒够大洋就找个山青水秀的地方隐居。那时季离歌以为自己是她口中的李靖，却原来一直是他一厢情愿。

　　“离歌，你是怎么了？红拂传一直是你的拿手戏，今天竟然忘记戏词！幸亏有个奇奇怪怪的女人发疯，总算圆了过去。你看是不是这段时间太累，用不用休息几天？”

　　刘经理带着关心的话，听在季离歌耳里却是莫大的嘲讽：“以后，我不再唱红拂传。”

　　像是吓到了，刘经理还待再劝，一个洒脱的女声在后台出现：“不唱就不唱！离歌，你唱什么我都喜欢，只要你唱我就捧场。玫儿，拿我带的玫瑰酥过来，季大家最喜欢一品斋的点心，大家都有份。”李文袖带着丫头玫儿，提着考究的红木雕花食盒，远远走了过来。

　　“李小姐来啦！来瞧离歌的吧？离歌带李小姐去咖啡厅坐坐。”刘经理这会倒似不急了，拉季离歌到李文袖面前，还往前推了推，季离歌却只盯着玫瑰酥发呆。

　　十五年前，一个冬天的早晨，外面下着鹅毛大雪，一张口就冒着白烟，瓦楞上还挂着冰，季离歌被万花楼的老鸨从被窝里拉出来，扔到了冰天雪地的巷子里。

　　粉粉嫩嫩的女娃，穿着大红的棉袄，从口袋里掏出个油纸包：“小哥，你饿了吗？玫瑰酥给你吃，吃完带我去畅春园听戏，好不好？”

　　“小哥，你吃吧，洛华不饿，洛华偷偷藏的，姨娘都不知道。”三四岁的白洛华笑得很傻，季离歌还穿着单薄地里衣，冻得直打哆嗦。

　　不过一块压碎的玫瑰酥，季离歌却觉得那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点心。

　　“离歌，知道你喜欢吃玫瑰酥，不用一直盯着，拿了吃试试，看味道怎么样？”李文袖好笑地看着季离歌，只觉得他是想念玫瑰酥了，却不知他在想着给他玫瑰酥的人。

　　“那个闹事的女人呢？”还是一样的黑纱蒙面，季离歌想忽略都骗不了自己。

　　刘经理有些心虚的搓了搓手：“被巡捕房带走了，离歌，她毕竟扰了戏。”

　　“一人做事一人当，刘经理，今天的损失我季离歌会赔，让巡捕房放人吧！”季离歌努力与白洛华分清界限，不想再欠她一分一毫。

　　刘经理看着季离歌欲言又止，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