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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过往·缘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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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薇,来打球啊!”阿乔拍着篮球在操场中对她招手。
“怎么脸皮这么厚?女孩子连一点矜持都没有,真是少见!”这么尖刻的声音是谁?
“小薇,你太让我们失望了!唉……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什么时候她竟会让父母的脸上露出这种痛彻心扉的表情呢?她不是一直是他们的骄傲吗?
“去写检讨!明天班会上做检查!”是高中的班主任,那个愚蠢的老女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定了她的罪……
房薇痛苦地挣扎了一下,霍然惊醒,额上涔涔全是冷汗。
如果家里环境好一点点,如果当初考分再高一点点,如果那时父亲不坚持送她来这个学校,如果没有出那件事……太多的如果,却改变不了现在这个事实——她,的的确确已经成为这个恐怖的学校之一员,而且这种日子还将持续一年多。她已经收敛起所有的锋芒,努力低调,努力过自己的日子,却仍然莫名其妙地会惹出事,让同学不满,令老师厌恶。
同寝室的女孩子们一早发出轻微的鼾声,房薇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辗转反侧却再也难以入眠。
也许她真的不是个讨喜的孩子吧,一再让家人失望,一再伤他们的心,所以最后才会被大家放弃!躺在上铺可以清晰地看见窗外夜空里那轮皎洁的满月,镜子般明晃晃的,呵,月圆人不圆!房薇苦笑着拉高薄毯,闭上眼,两粒晶莹的水珠斜斜滑落脸颊,跌落在枕套上,渐渐洇开……
房间里只听得见轻轻的敲击键盘声,杜渐坐在桌前,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眼前的笔记本屏幕。上次陈晔把照片落下时,他已经把那几张房薇的扫描了进去。
“是她吗?就是这个女孩?”他在MSN聊天窗口内输入,随即传送一张照片过去。
“对,就是她!”沉默半天,对方终于有回应。“她过得好吗?”
“对你而言,怎样的状况算好,怎样才算不好呢?”
对方好久不再说话,头像淡去,似乎已经下线。关掉窗口,杜渐轻轻叹了一口气。
熄起一支烟,看那久违的青烟袅袅在空气中升腾,他的目光忍不住又投向屏幕上那张浅麦色的小脸。
“到底当年发生过什么事情呢?为什么现在的你,会和他口中提到的差那么多?”他出神地凝视着那张漠然的脸喃喃自语,那种表情是不应该出现在她脸上的啊!
一早起来就觉得头晕晕的,这应该是昨天大半夜失眠的后遗症吧。房薇洗了个冷水脸,感觉稍微好一点。小崔正在等着抓她小辫子呢,今天绝对不能旷课。
房薇抓着两本书赶到教室时,只剩下角落里最偏僻的几个座位尚空着。杜渐的课上座率永远是百分之一百五——他的名气已经大到能够吸引不少外系的女生慕名前来旁听——创造了建校以来的奇迹。虽然房薇很怀疑这么多人一起上口语课能有多大效果,不过托那些花痴的福,这样子她就算睡一整节课应该也不会被发现了。俯下头趴在课桌上,脸颊贴着冰凉的桌面,那种眩晕的感觉才稍减,她轻轻打了个呵欠,感觉昨晚抛弃她的瞌睡虫终于又回来了。
“为了保证上课质量,请不是本班的同学离开,谢谢大家合作。”杜渐微笑着做了个优雅地“PLEASE”手势。几节课下来,他发现“闲杂人等”有增多的趋势,已经严重干扰到正常授课了,为了对学生负责,他不得不开始清场。
“什么嘛?人家特意来旁听的!”
“是啊,我还翘了两节英美概况呢!”
“好可惜啊,我们三年级已经不开口语课了!”
……
闲人们极其不愿意地三三两两散去,拥护不堪的教室顿时变得一目了然。杜渐微笑着轻咳一下,打算开始进入授课环节。
状似无意地地环视了一下全班学生,却没有搜索到那张脸。房薇呢?他微微一怔,目光落到角落里那个突兀的身影。
上他的课居然睡觉!相比起那些花痴,她的反应也算是另一个极端了!他不觉失笑。
引导学生们进入自由讨论环节后,杜渐走下讲台,一边巡视着各小组的讨论情况,一边和学生交流。缓缓走到那个角落里,他有趣地看着房薇伏在桌上,纹丝不动。轻轻叩了叩桌子,伊人还是毫无反应。
呵,还真能睡啊!难道昨晚有活动,彻夜狂欢?抑或是看了通宵录像?不像啊,她不像那种玩得很疯的女孩子,陈晔昨天还向他炫耀了在图书馆里偷拍到的照片——虽然那底片当场被他抽出来曝了光。
刺耳的下课铃无情地提醒着那票心不在焉的女生——此次“欣赏”结束,下次请早。也终于惊醒了沉睡中的房薇。
“SEE U NEXT TIME!BYE!”她睁开惺松睡眼抬起头,正赶上杜渐收好教案离开教室。
天啊,两节课时间真快,她居然睡得和猪一样!
下一节课要用教室的另一班学生像潮水样涌进来占座位,房薇识趣地收好书本闪人。头怎么会还那么晕呢,而且还隐隐作痛!看样子真的应该去买点药吃吃了。她摇摇晃晃地回到寝室,把书扔到桌上,脚一软,就坐到了离她最近的凳上。
“你……怎么了?”章明明一边冲奶粉,一边戒备地看着她。
“头有点痛,喉咙好像也有点肿,晕得厉害……”房薇喃喃地说着自己的感受,眼前的一切好像在轻轻摇晃着,怎么也看不真切。
“不会是流脑吧或者非典?”想起前几天报纸上的新闻,王慧顿时紧张起来。
“啊?那你快去医院,快走快走,不要坐在我的凳子上!”章明明厌恶地挥手,好像在驱赶苍蝇似的。
呵,多现实啊!她咬咬牙站起来,突如其来的强烈眩晕差点又令她跌坐下去。站好站好,她暗暗对自己说,闭上眼平衡了一下,感觉稍稍好一点。
拿了钱包,想想,她复又转身打开抽屉找出取款卡,看样子这次真的没办法硬撑下去了。转身出了门,兀自听到身后传来章明明的大呼小叫,“我是不是要去买点84来消毒呀!她刚才坐我的凳子会不会有传染啊?”
不是没有被人排斥过,也一直以为自己已经修炼得百毒不侵了,可是章明明的话还是像根针样,扎得她一激灵。
“一定要去检查哦,回来给我看医生证明!否则我们会把你隔离的!”校医捂着口鼻大声说。医务室的蒙古大夫甚至没有耐心听完她简单的自述症状,就立刻挥手让她去外面的医院就诊,那情形活像她真的携带着致命病毒,随时会威胁全校师生健康。
房薇自嘲地笑笑,她呀,果然是人见人厌的SIVA!
最近的医院好像就在五百米外吧,不算太远,但要命的是她觉得两脚好像踩在云端,软绵绵的,每跨出一步都费尽了全身的力气。
一会儿就到了,只要一会儿就到了,再坚持一会儿就好。她不断地给自己打气,努力抗拒越来越重的倦意……
下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地洒在客厅里。
杜慧琴端坐在布艺沙发上,优雅地抿了一口咖啡,眯着眼感受那馥郁的香气在唇舌间流转。她一向喜欢咖啡的味道,那种味蕾在黑咖啡中苏醒绽放的感觉,美好地如同严冬后的第一抹春风温柔地拂过大地。
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接着门被推开,一丝若有似无的松木气息在室内淡淡散开。
“阿渐来了?”杜慧琴含笑问道,根本不必睁开眼睛,她就准确地猜了出来。家里的几个孩子中,就数他最沉稳。
“姑姑还是那么敏锐呀!”杜渐微笑着在她对面坐下。
“老了,岁月不饶人啊!”她笑道,睁开眼睛,眼神却是清冷的,“否则怎么会拖到今天才知道你已经回国呢?”
杜渐微笑不语,面对姑妈时,少开口永远是最明智的选择。
“你打算在那个不入流的地方呆多久?”杜慧琴放下咖啡杯,凝视着自己的双手。虽然一直小心保养,但皮肤还是已经显出松弛的迹像,她不禁微拧了一下眉。
“我暂时还要呆一段时间,和学校签了一学年的合同呢。”杜渐没有正面回复,技巧地兜了个圈子。
“不是有几所不错的大学请你吗?干嘛一定跑到那里去混?”杜慧琴不悦地扫了他一眼,“听说陈晔那死小子也在那里?是他拉你下水的?”
“是我自己申请到的工作,与他没有关系。”杜渐不想姑姑迁怒陈晔,于是轻轻一句带过,“和他在那里碰到,纯属巧合罢了。”
“哼,那个不长进的东西。不明白当初小茜怎么鬼迷心窍,就偏看上了他!”想起往事,杜慧琴忍不住沉下脸,“那种地方你也别去了,明天到K大和人事处谈谈,我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了,能稳定下来就尽早稳定下来吧。”她用不容质疑地口吻命令道。
“我想,晚一点再考虑吧。毕竟我是签了合同的,临时走人会影响教学,我要对学生负责。”杜渐婉转地拒绝了她的提议。他当然清楚,以姑姑的能力,安排一个人进K大执教简直小菜一碟。所谓谈谈,不过是表面文章,让他面子挂得住罢了。
“不要以为我想操纵你,我只是要对得起我过世的哥哥。你爸当初临终前一再嘱咐我,叫我好好照顾你。这些年你一直在国外,我也没能帮上你什么。既然现在回来了,你又想当老师,我当然应该为你找个最好的学校。”这孩子几时也变得这样忤逆?杜慧琴情不自禁地抬高嗓门。
“姑姑,我今天是来看您的,我们别为这种小事情伤脑筋好吗?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但请相信我,我已经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杜渐还是笑得如春风般和煦,“看看我给您带回来的Davidoff的Cool Water Woman,这种香型我猜您一定喜欢。”杜渐聪明地转移话题。
杜渐把包装精美的礼盒拆开——清爽简洁的水晶长颈细口瓶,酷似矿泉水的包装,幽幽的蓝与纯净的水在阳光的映射下极其眩目迷人。早就知道自己的决定会惹得姑姑极为恼火,如果没有准备他自然不会傻兮兮地送上门讨骂。
“哦?已经准备好东西封我的口了!看来留学几年,学得蛮不错嘛!”杜慧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精致的小瓶。
“姑姑这样聪慧的人,自然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这点小把戏!”杜渐摸摸鼻子低笑,大方地承认。
“小滑头,怎么和你那个不成材的表弟越来越像啦!”杜慧琴笑骂道,“算了,你也大了,既然不想我管,我也懒得多管闲事招人骂啦!”懒洋洋地挥挥手,代表这件事终于过去了吗?
“千万别这么说,我哪能和阿乔比啊!小弟他真的很优秀呢。上学期的十二门课他可是拿了全优,又顺利申请到了一笔科研经费,您该知道这在那所名校有多难!”杜渐笑着给她的杯子里再注满咖啡。
“哼,糊弄外人那套可别拿回家里用!如果你想,这些成绩你都可以做到,而且可以比他做得更出色!”杜慧琴看着他颀长的身影,又爱又恼地埋怨,“你呀,和你爸一个样!空有一身才华,却不求上进!”
“听说你回国,艾琳并不同意。”话题一转,又扯到他的个人问题。
“我的决定,无需经过她同意。” 杜渐暗暗皱眉。艾琳的父母和姑姑交情匪浅,当初两人交往,也是姑姑从中撮合。虽然双方家长对这段感情都是极力促成,但凭心而论,他对这种拉郎配的方式真的没什么兴趣。何况他们两人在兴趣、志向方面,几乎没有半点交集,这样子拖泥带水,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怎么这样说?艾琳是个好女孩,对你也不错。事关你们的前途,总该和她商量一下,听听她的意见吧。”杜慧琴不悦地说,“前些日子,艾家二老还向我问起你们的事呢。”
“知道了,我会和她好好沟通的。”杜渐淡淡地回应,将情绪掩藏得很好。
婉言谢绝了姑姑留他用饭的美意,杜渐疾步走出那套房子,终于舒了口气。
虽然姑姑的态度已经比他事先想的好多了,但不知为何他还是觉得心中郁郁的,不甚舒畅。像姑姑这种太强势的女人,习惯按自己的意志去控制别人,哪怕对身边的至亲也是态度强硬。却从不试图站在他人的角度想想,别人是否愿意接受她的“好意”。杜渐双手插在口袋里,心不在焉地信步走着。
“先生,买枝花吧!”一只冰凉的手倏地将他拉回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站在街头,身边人潮如织,行色匆匆。
天色将暮未暮,陌生的街头,陌生的脸孔,杜渐不知为何竟有片刻的怔忡。
“先生,买枝花吧!”那只衣衫褴褛的花童不死心地缠定他。
他买了花,又能送给谁?从口袋里摸出几个硬币递给那孩子,杜渐无声地嘲笑着自己。
“谁?”甫进门,就闻到一股陌生的香烟味。
“你到哪里去了?现在才回?我们不是约好了晚上一起去太子吃饭的吗?”杜渐拧开灯,发现陈晔正一肚子怨气地歪在床上。
杜渐弹弹额角,一早接到姑姑的电话,倒把这事忘得干干净净了。
“随便吃点吧,我买了快餐。”老实说他还真的没什么胃口,有陈晔这个垃圾桶帮忙,再好不过了。
“对了,今天听说那个房薇,就是你教的那个班的房薇啊,”陈晔一边吃一边八卦,“好像出事了哦!”
“哦?什么事?”杜渐拿着勺子的手悬在半空,盯着陈晔。
“好像是病了,半路晕倒,被两个路人送到医院了。”下午有人到学校来,拿着她的学生证到处查问,碰巧叫他遇上了。
“病了……”难怪那天她会在课堂上睡得不省人事,原来是病了。杜渐若有所思地低语。
“很难想像哦,平时看起来她一副健康宝宝的样子,居然会晕倒,真是不可思议。”陈晔没心没肺地开着玩笑,“女人果然都是水做的。”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以为你喜欢她。”杜渐稀奇地睨了他一眼。
“她是个非常有个性的女孩子,我想。但是我对她的喜欢,纯粹是……”陈晔苦恼地抓抓头,“怎么说呢?反正看到美丽的事物都想拍下来,都想留住那份美丽,这应该是每个艺术工作者的通病吧!”
“你想给自己脸上贴金也不用这样吧?”杜渐忍不住嗤笑。
次日,清晨。
穿过脏兮兮的走廊,总算找到了住院部。灰蒙蒙的小房间被六张床挤得满满的,而每张床上都躺着一个痛苦憔悴的人。
这里,就是医院?杜渐从未想过这样子的环境,居然也可以是医院。
穿着一套淡米色休闲装的杜渐看起来居然有几分贵气,出现在这个堪称荒凉的破医院里,看起来格外醒目,引得往来的护士和病患频频侧目。
“请问,前天送来一个晕倒的女孩子是不是住这里?”拉住一个过往的护士,杜渐含笑问道。
“前面一个房间,你是她亲属吗?跟我去办一下手续,她的住院费还没交呢。”护士牢牢地抓住他的衣袖,活像他会立刻跑路一样。
“呃,好的。”杜渐一怔,随即也不抗拒地跟着护士到前面收费窗口补办手续。
居然没有人管她吗?陈晔昨天不是说已经知会过她的班主任了。杜渐拿着水果站在病床前,皱着眉看着床上那张清瘦的脸。
三天,才不过三天而已,居然会瘦这么多?紧阖着的双眼下浓重的阴影,初看还以为是光线投射角度造成的,印象中那张充满阳光气息的小麦色的脸,怎么会只剩下一片苍凉的憔悴?
“她……什么毛病?”看着护士粗鲁地给她换上新的点滴瓶,杜渐皱眉,忍不住开口问道。
“流感,肺炎。”许是在这种地方看惯了生死,护士的表情十分冷漠。
这么严重吗?杜渐原本只是去书店,顺路上来瞧瞧而已。听护士这么一说,倒不禁踌躇起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病情基本上已经控制了,只是要好好休息罢了。”看见杜渐的脸色不好,护士难得地安慰了他一句。
好好休息?杜渐挑眉,环视病房,几乎不断有人在痛苦呻吟,他不以为这种环境可以让病人好好休息。
“唔……”房薇突然发出细碎的声音,好像极力想睁开眼睛。
“不舒服吗?”杜渐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将耳朵凑在她嘴边想听清她在说什么。
“妈……妈……好难受……听我解释……没有……真的没有……”断断续续的呓语根本无法接成完整的句子,杜渐听了半天,还是搞不清她在说什么。
“放心吧,病人都是这样的,过几天就没事了。比前几天,她的情况已经好多了。”旁边一个病患的家属插话道,“你是她的……男朋友?怎么现在才来看她呢?”语气中有淡淡的责备。
杜渐尴尬地摇头,“不是的,我只是她的老师。昨天刚听说她住院了,所以过来看看。”
“哦!原来是学生啊,那就难怪了。没有父母在身边,生病了就是可怜啊!”另一个看护也插话道。
“一定要好起来!加油!我下午再来看你!”杜渐看看手表,待会儿还有两节课,他实在不能多呆了。
“请问崔老师吗?”清朗的男声划过静悄悄的办公室,杜渐上完课,一反常态,并没急着离开学校。
小崔微觉诧异地抬起头,意外地看着一个器宇轩昂的年轻男子走进办公室。
“你是崔老师?二班的班导?”看着眼前骨感的女子,杜渐再一次确定。
“是……请问你有什么事?”小崔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绯色。
“你们班的房薇同学,已经住院三天了,一直没人去看过。我想,我有必要告诉您一声。”杜渐彬彬有礼地说,清俊的脸上甚至还挂着淡淡的微笑。
“你是在责备我吗?身为班导,我有许多事情做,不可能面面俱到。再说,我们班里生病的学生也不止她一个,我并不是她的专用保姆。”小崔敏感地觉察到杜渐话中隐藏的责备,瘦削的瓜子脸倏地沉了下来。
“我无意指责任何人!不过,看来也许是我多事了。”杜渐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话,转身大步离开。
小崔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阴郁地握紧拳头。
“喂,夏玟吗?房薇怎么回事?听说她病了。”她拨通班长的电话,低声询问。虽然对杜渐的多管闲事颇为不满,但如果学生住院了她这个班导却一无所知,倒真是说不过去。
“可能吧,她并没有请假啊。我只知道她有三天没上课了。”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音乐声,夏玟似乎对小崔的问题颇有些不以为然。
人呢?面前的床是空的,连床单也抽掉了,那么人到哪去了?杜渐甫进房门就呆了一下。难道走错了?他退出去,仔细看看门牌。
“那个女生已经出院了。”护士对他还有印象,走过来提醒他。
“出院了?她那样子能出院吗?”杜渐忍不住低吼道。
“人家不愿意住了,难道我们绑着她啊!”护士被他吓了一跳,“再说,有人来接她出去啊,我们管得着吗?”
护士的话让他微微松了口气,有人来接她了——也许是她的家人吧!不知为何,这个消息竟让他替她高兴。
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引得护士大翻白眼。杜渐作了个对不起的手势,一边接通一边往外走去。
“陈晔啊……是……好的,老地方见。”他挂断电话,陈晔在电话中神神秘秘地约他去太子,不知道又有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