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 揭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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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幽幽醒来的时候，肖浩洋早已离开。他起身稍稍活动了一下，发觉自己的病情并没有恶化的迹象，虽然还处于低烧的状态，但头晕的症状已经消失，身体也恢复了几分气力。和Brook的一番周旋，终于让他找到机会送出了消息，看样子，肖浩洋也毫无察觉，现在他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了。想到这儿，展昭忍不住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他相信白玉堂一定会明白那些暗示，按照自己的思路找到Brook身上隐藏的秘密。而对他来说，接下来就是养精蓄锐，等待和白玉堂真正重逢的时刻。
一夜的低烧，差不多耗尽了身体里的全部水分。展昭觉得有些口渴，正想起身敲门要些水喝，哪知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肖浩然的声音传了进来：“把门打开，这是我哥让我送来的。”一阵开锁的声音过后，肖浩然迈着轻快的步子，翩然走了进来。一看到展昭，她立刻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几步走到他面前，关切问道：“昭哥哥，你没事吧？”
展昭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睡一觉好多了。”
肖浩然蹲下身，半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一个小小的保温杯递到展昭面前：“昭哥哥，这是为你做的稀饭。听说你昨天晚上病的很厉害，先吃点清淡的东西补充一下体力吧。”
展昭接过保温杯，笑道：“谢谢！你想得真周到。”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盖子吃了起来。
“这可不是我想的。”肖浩然马上否认道，“是我临来前，我哥嘱咐的，而且那时候，我哥都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她偷眼看了一下展昭，见他并没有太排斥，只是低着头一口接一口的喝粥，便大着胆子接着说道，“其实昨晚我哥他一直照顾你来着，我想他心里也很内疚吧。”
展昭并未搭言，仍旧默默地吃着，直到将最后一点倒入口中，才将保温杯放到一边，故意转移话题，玩笑问道：“你今天这么有空来看我，不用做事了？”
“我的事昨天就完成了，以后可以天天来陪你了。昭哥哥，你放心，除非我哥他亲自押着我回美国，否则我一定不会离开的。我不会让昨天那种事再发生一次了，不能让我哥一错再错！”
展昭无奈地笑笑，面对着那满是真诚的面孔，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肖浩然看着展昭，误以为他是因为昨天的事感到尴尬，忙安慰道：“昭哥哥，昨天根本就不关你的事。要我说，Brook那个混蛋是罪有应得，就应该这么整治他！”肖浩然狠狠地说着，秀美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个不太协调的凶狠表情。
展昭皱眉问道：“你都已经知道了？”
“嗯。”肖浩然点点头，“直到Brook受了重伤，我和Bryce才明白我哥的想法。虽然我还是不能原谅他这么对你，可是，这也确实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对付Brook。昭哥哥，真的多谢你替我们教训了这个混蛋。你不知道，他在T国的时候一直暗中使坏，诋毁我哥和Bryce他们。这次让他也吃点苦头，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那么嚣张地欺负我们了！”
“既然你们都猜到了，难道别人就不会知道吗？”展昭好奇问道，“这件事细追究起来，你哥也未必能讨到好处！”
“不会有事的。这里的人都是我哥的心腹，不会对外人说的。而Brook带来那几个人，他们又不了解你，自然不会起疑。再说他们也不敢得罪我哥，只能当成是意外了。至于Brook，这么丢人的事，给他机会他都不会说的。”肖浩然自信满满地答道。
展昭心中不禁暗暗感慨，果然是肖浩洋一手带大的人，本性再怎么天真善良，可骨子里却已经打上了他的烙印。这狡猾的心机，和肖浩洋相比也不遑多让，只是缺了他的凶狠和冷酷。不能让浩然再这样堕落下去，或许这次行动结束后，真的应该找机会让她离开那个环境，重新开始正常的生活。
看到展昭怔怔地出神，肖浩然继续说道：“昭哥哥，我知道你这次一定不会原谅我哥，我也找不出什么理由替他说话。不过，能不能请你不要怀疑他对你的感情？其实，昨天他之所以一直坐在那里看着，就是想如果你真的挺不住的话，可以马上冲进去救你。”
“这是他说的？”展昭淡淡问道，心中对答案却早已了然。
肖浩然摇了摇头：“不是，是我猜的。我觉得我哥不是那么绝情的人。”
展昭心中暗暗叹息，却不点破。或许，这也是他唯一能保护肖浩然的方法了。他暂时放下心中的担忧，又将注意力转移到肖浩然为他们所做的工作上。正盘算着要如何询问才能试探出来，忽然房门“咣当”一下被大力推开，却是肖浩洋沉着脸大步走了进来。
肖浩洋的到来，立刻将屋内的轻松气氛一扫而空。只见他脸上阴云密布，毒蛇一样的目光紧盯着展昭，仿佛已经将毒牙深深刺入了对方体内。展昭端坐在地上，毫不示弱地回望着肖浩洋，脸上露出了然的微笑，神情中更是有着少有的得意。肖浩然惊讶地望着两人，无论是肖浩洋气势汹汹地突然闯入，还是展昭倏忽变化的表情，都告诉她，这里将要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她直觉地站起身，挡住了哥哥的去路，紧张问道：“哥，怎么了？”
肖浩洋没有答话，反倒一把拽住肖浩然的胳膊，将她拖到门口，用力甩到了门外，接着狠狠地关上大门，从里面锁了起来。肖浩然惊得手足无措，只好求助地看向随之而来的Bryce，希望能从那里找到答案。
囚室内的温度由于肖浩洋的到来而急遽下降，屋子里安静得出奇，几乎可以听到心跳的声音。肖浩洋的目光阴冷凶狠，仿佛一股汹涌的寒流，要将面前的人狂暴地吞噬进去。他只是狠狠地注视着展昭的面孔，却不出声，一切都仿佛在这样的对峙中凝固下来，越来越沉重的气氛似乎很快就会超过所能忍受的极限，忽然变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潭，将两个人埋入其中。
展昭的心异常平静，早在他送出消息的那一刻，就已经预见到了这种场面，不能确定的只是自己的命运而已。他微微一笑，却仿佛一道阳光，撕破了无穷无尽的黑暗，让这沉重压抑的空气也为之一缓。
“警方是不是已经出现在附近了？你们已经被发现了？现在还想和我谈些什么？我劝你最好早点放弃那些无谓的抵抗，否则只会害人害己！”本来温和的语气却透出一丝挑衅的意味，令肖浩洋的面色更加阴沉。
“一切都是你策划好的？从你知道要被送给Brook开始，就已经开始酝酿送消息出去了，对不对？”肖浩洋压抑的情绪已经濒于爆发。
“理论上说，应该要多谢你给我这样的机会才对。”展昭略带讽刺地答道。
这样的话语，对一直自以为牢牢掌握着局面的肖浩洋，不啻于一种羞辱，他咬牙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把消息送出去的？”
“一块口香糖而已。”展昭也不隐瞒，他不想放弃任何能够打击对方的机会，径自回答道，“我从浴室的窗帘上卸下一个铁环，折平后用尖端在包装纸上刻了要说的话，然后将纸条卷成团裹在口香糖里，又在搏斗中喂Brook吞下了口香糖。玉堂他们应该就是发现了这条线索，才找到你们的。”
“我敢肯定，你并不确切知道自己在哪儿，白玉堂他们又是如何得知的？”
“你真的那么确定吗？”展昭似笑非笑地反问道，“鞋底的银杏树叶，空气里的咸腥味道，还有这座富丽堂皇的建筑，想猜不到这儿是海滨的别墅区都难！我的确不清楚具体的地址，不过，对玉堂他们来说，知道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肖浩洋似乎并不甘心这样的回答，他继续追问道：“当时我一直在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你怎么会有机会喂Brook吃下那块口香糖，还让Brook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展昭的脸上闪过一丝阴影，那不堪的一幕仿佛又重现在眼前，令他心中怒恨交织。他冷笑了一声，答道：“要骗过你的眼睛当然不容易，所以我才会把Brook引到床前。幸好你还没有变态到在床头放一个摄像头，那里才成为整个房间唯一的死角。和Brook搏斗时，我最先抓伤了他的胸部，就是想提醒白玉堂注意那是胃所在的部位。然后趁着他疼得张嘴大叫的时候，把攥在手心的口香糖扔进他嘴里，再用红酒将口香糖送下去。所有的动作都背对着监视器方向，你自然看不出端倪。之后，我就把Brook刺成重伤却不至于马上丧命，让你不得不送他去医院。因为我知道，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你就不敢让他死在中国。至于给玉堂打的那个电话，纯粹是意外。本来我也没想过能和他联系上，只寄希望于警方会注意外宾被袭受重伤的情况，让玉堂有机会发现Brook的案子，注意到他，找到线索。没想到却让我翻到了手机，我直接就给了他暗示，让他能更快地找到你们，看起来，似乎效果很不错！”
若是在平时，肖浩洋听到展昭的这一番讲述，定会风度翩翩地微笑着称赞他的机智，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如此大胆的计划。可此刻，他却只有一个念头：因为这一点点的疏忽，所有的计划和准备都可能会付之东流。不甘心自己被骗的事实，下意识里还隐隐滋生出一种被无视后的愤怒，连说话的语气都不自觉地带出几分刻薄：“那这么说，你根本就是一直在引诱Brook了？！”肖浩洋故意在“引诱”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真没想到，你这么自诩高尚的人也会用如此龌龊的伎俩？难道就不怕白玉堂知道吗？”
展昭并没有直接回答肖浩洋的问话，反倒微笑着反问道：“你懂得什么叫高尚、什么叫龌龊么？就算真的出了事，你觉得我会在乎吗？！白玉堂他会在乎吗？！”
展昭的声音不高，甚至连语调都没有半分激动，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尽人皆知的事实。可在肖浩洋听来，每一句却都好像一把刀子，狠狠地割在了他内心深处最不愿碰触的地方。他的脸上阴霾更重，阴鸷的目光投射到展昭身上，冷得似乎要将对方冻结成冰。他揪着展昭的衣领一把将他从地上提起按在墙上，看向他的眼神里燃烧着暴怒前的最后一丝理智：“不在乎吗？！很好，那我还有什么可顾忌的？！”肖浩洋说着，强健的身体已经扑了上来，将展昭紧紧禁锢在身前，一伸手，钳制住他的下颌，微微抬起，便狠狠地吻上了那双已经没有血色的唇瓣。
失去理智的行为，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用来发泄怨怒的撕咬。因为受尽折磨而干裂的双唇，碰触起来竟如粗砺的岩石表面，摩擦得涩涩发疼。死死咬住的牙关，没有一丝缝隙可以侵入，任凭再剧烈粗暴的碰撞，也未能撼动半分。密密落在身上的拳头，每一下都带着刻骨的仇恨和决绝，没有丝毫保留，似乎这样就可以把面前的人砸得粉碎。浓重的血腥味道弥散在两人的口中，触目惊心中只剩下了绝望和愤怒。
肖浩洋终于颓然地放开了展昭，将两个人的身体拉开了半尺的距离。可还没等他站稳，一记重拳便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左脸上，将他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倒。肖浩洋急急退了一步稳住身子，一抬头，却正对上展昭充满愤怒的双眸，黑黑的瞳仁竟亮得让人不敢直视。
“肖浩洋，你记住！只要我活着，就一定会抓你归案！”
“展昭，你不要逼我。”肖浩洋早已没有了往日的从容，每说一个字，都好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我不想你成为第二个展辉，可你不要逼我那么做！”
砰！又一记重拳落在了相同的位置上，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了下来，在幽暗的灯光下倍显刺眼。
“这是替我哥打的！你没资格提他的名字！”
肖浩洋一动未动，只抬手擦了擦嘴角渗出的鲜血，盛怒之下涨红的脸色已渐渐褪去，丝丝苦涩却又慢慢渗了出来。他静静地望着展昭，眼中满是怜惜和爱恋，平静的语调下却藏着比死亡还要恐怖的冷酷和决绝：“我能亲眼看着别人在他身上一刀一刀地捅下去，同样也可以亲手杀了你！”
有一瞬间，展昭觉得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不同于以往每次肖浩洋看自己的眼神，这一回却是没有半分留恋，他看过来的目光中，没有疯狂，没有愤怒，没有痴迷，只有一片死寂，似乎一切到了那里都会终结。寒冷的感觉慢慢从四肢百骸向体内蔓延，却始终没有能够驱散展昭心头的那一点温暖。如果要他向一个满手血腥的刽子手摇尾乞怜，还不如堂堂正正地面对自己的命运。他也静静地回望着肖浩洋，清澈而又幽深的目光中盈满了坚定：“我不是我哥！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任你摆布！”
肖浩洋的眼中寒光一闪，忽然欺身上前一把揪住展昭的头发将他狠狠掼在墙上，接着用身体死死压住他，伸手掏出手枪顶在了展昭的下颌。两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热气喷洒在脸上，让本就如擂鼓一般的心脏跳得更快。肖浩洋的眼中跃动着不明的火焰，声音却低沉得让人不寒而栗：“你是警察，应该知道，子弹从这个角度打进去，正好可以击穿脑干，让人死得毫无痛苦。然后我再把你的尸体送还给白玉堂，他一定会痛不欲生，心神大乱，这样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行动也不会遇到任何阻碍。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就算我死了，白玉堂也会继续坚持下去，哪怕是追遍全世界，他也绝不会放过你的！”展昭冷冷答道，墨色的眼眸中更加清明，冷森森的枪口下，英俊的面庞被映衬得分外平静。
肖浩洋拿枪的右手不见丝毫晃动，微弯的食指早已蓄势待发。他用力又向上推了推枪口，身体的重量已经全部压在了展昭身上。他能感受到对方因紧张而剧烈起伏的胸膛中的怦怦心跳，能看到他白皙面孔上慢慢渗出的细密汗珠，甚至可以看到他收缩的瞳孔中自己已经有些扭曲的面容。他的声音暗哑得几乎变了调，太多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却在展昭凛然无惧的表情中更加狂暴：“杀了你就能一了百了！你说，我该不该动手？展昭，你告诉我，有什么理由让我不开枪？！”
对视的目光剧烈地在空中碰撞着，耳中似乎都可以听到金属般的铮鸣。四周的一切忽然都静止下来，连空气都仿佛凝固成了一块坚冰，不再流动。
砰！一声枪响终于撕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宁静，在空空的屋子里回荡着，久久不绝……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一章 揭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