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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大战落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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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大皇子,安子言才是位货真价实的将军主帅。那周身的气度是凭空装不出来的,那是只有在沙场中历练过的人才有的杀气与沉稳。
披上乌黑的盔甲,顿时让那个平时看起来就魁梧的男子显得更加伟岸。连走路时带起的风都带了点杀伐的味道,颇有点电视剧中黑老大的气势。
轻眼瞥过身旁的赌神,采微拉开了与他的距离:咱不认识你,你不是将军,你只是路人。
见他这样,大皇子正欲亮拳,惊觉有杀气飘来。他转头看向杀气的来源,只见皇帝陛下一幅“你试试”的表情,只好悻悻收拳。太他娘伤人了有木有啊,亏他还是这群人里年纪最大的。
安子言将他们领进帐篷,单膝下跪:“见过陛下,见过御史大人。”
“快起来,朕此番来并未通知任何人,安将军切莫声张。”皇帝陛下微微皱眉,“且微卿此刻应在咏歌,安将军如此,是想天下人皆知微卿在此处?”
采微的这个军师,实则是偷来的,月咏王并不知这次月咏的军师是他,若知道,定是不会同意他随军来此。
“臣不敢。”安子言满脸笑意看向采微,“微弟,许久未见了。在咏歌可有受过委屈?”说完便变脸般杀气凛然地望着大皇子。
咳,采微轻咳:“没有没有,他们都将我奉为坐上宾。安大哥如今是将军了,小弟在此以水代酒,贺你升迁之喜。”
就是就是,本王待他可好了,就差把他当菩萨供起来了。大皇子傲娇地看着安子言。
安子言无视他,开门见山地问:“陛下希望臣胜几战?”
这话说得,大皇子忍不住了:“你有没有将本王放在眼里?你带的全他娘的新兵蛋子,本王手里的可都是历过生死的精兵!”
安子言轻轻地瞧着他,说了一句让大皇子彻底暴走的话:“原本是以为此战比较险恶,现在一见到瑁王,本将便觉得胜你是比较轻松的了。”
大皇子脸色顿黑,立即拔剑:“本王今日不教训你一番,你还当本王是吃素长大的。”说完便朝安子言刺去。
其他人都是一幅看戏的模样,采微开始剥花生给皇帝陛下:“你说大皇子何必呢,明显打不赢安大哥的嘛。”
安子言抽刀挡住大皇子的剑锋:“那就请瑁王告诉本将,你到底是不是吃素长大的。”
两个人你来我往,刀尖相戗,不过短短几息间,交锋已不下百次,采微鼓掌赞到:“嗨呀,看不出来嘛,大皇子有两下子哎。”
皇帝陛下皱眉,他的花生呢?于是很不爽地看着大皇子。
最终两人也没能分出高低胜负,安子言收刀笑曰:“看不出来,大皇子带兵不行,武功造诣却是不弱。”
大皇子挑眉:“本王可不止武功造诣不弱,三日后便要让你瞧瞧本王领兵打仗的能力。”而且本王还是赌神。
采微送了一粒花生米到皇帝陛下嘴里说:“你们要怎么打怎么打,但最终结果必须是月咏胜。”是月咏,不是大皇子。
哎呀!采微可算向着本王一回了,大皇子下颌微抬,十分傲娇。看得其他人纷纷摇头,大皇子,你真的是三十六岁,不是六岁?
三日后,号角响,狼烟起。大皇子一身银光闪闪的盔甲亮得能闪瞎人眼,眸中不再是玩世不恭,代之为一派认真。这一回,可不是开玩笑。采微说了,随他们怎么打,也就是说胜负不定。
远处的城楼上,采微感叹:“虽然是做戏,但还真有几分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啊。”见狡童将象棋棋盘铺好说,“老板,你要小心哟,我下象棋很厉害的。”
皇帝陛下笑笑:“棋还未下,微卿口气已是不小。”
采微挑眉:“那咱们就走着瞧。”
下棋嘛,手边自然缺不得零嘴。采微悠闲地边嚼坚果边说:“老板,你认为这一战谁会赢?”
“周瑁。他虽不擅用兵,但终究是在宫里长大的,小谋小策定是会使。且他手里的皆是经历过风浪的人,姜毕竟是老的辣。”皇帝陛下飞了一个炮,“微卿,你输了。”
输就输呗,采微撇嘴:“今日不想吃鱼了,我要吃烤全羊。”
“依你,狡童,准备烤全羊。”
一如皇帝陛下所言,大皇子打赢了第一回合,他甚为得意地朝安子言比出剪刀手。安子言一笑,竖起右手大拇指,再逆时针旋转一百八十度,重重往下点。
如此挑衅,但大皇子没介意,反正第一仗他赢了。
兴致冲冲地回到住所,准备洗洗过后告诉采微这个无比激动人心的消息,却被告知采微在烤羊,叫他过去共享羊肉大餐。
大皇子乐得不可开支,采微对他真好,知道他打仗完了又累又饿,便细心烤羊给他。可当他到达现场时,就发现压根不是那么一回事。
采微的院里有一大群人围着烤全羊,正对其大肆饕餮。安子言一袭便服坐在中间,一手举杯,一手拿肉。正对着他炫耀:你来迟了。
大皇子赶紧过去,挤开狡童坐在安子言旁边,伸手欲夺他手中的酒肉。
安子言毕竟是练家子,纵身一跃,躲过大皇子的偷袭。杯中滴酒未洒,而后入了他的喉。
狡童好心,割下一块羊肉给大皇子,却在递出去的刹那被安子言夺走。这回大皇子是叔可忍,婶不可忍了,直朝安子言扑过去:“还我肉来!”
采微在皇帝陛下怀里笑得不能自已,连皇帝陛下喂的肉都没法好好吃了。
这厢是欢乐烤羊宴,而代王那边上演着冰雕展。琉璃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虽说他以往的行事也是随性,但自从与采微扯上关系后,什么事都带着情绪化,且这情绪十之八九与采微有关。
代王此番来桑芦,目的在于想与采微好好培养“感情”,熟知皇帝陛下出现,打翻了他的如意算盘。故只好夜夜饮酒浇愁,同时也策划着回咏歌的“事宜”。
几番战事过去,皇帝陛下亲眼见证着那一张张稚嫩的脸慢慢蜕变。当看见他们变得沉稳,成熟,眸子里也多了些东西时,便知此次“练兵”目的已达。
于是便下令,要安子言尽快与大皇子进行最后一次决战,他们此次不是真的来攻打月咏,没必要拼得鱼死网破。
决战前夕,安子言一脸悲怆:“儿郎们,明日咱们便要同那月咏敌兵决一死战,你们都做好准备了吗?”
“做好了!”万众将士异口同声地说道,声音里带着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味道。
安子言举碗:“那好,儿郎们,咱们便喝了这碗酒,明日你们都随本将军将敌军杀他个片甲不留!”
“好!”
一番豪饮过后就是“噼噼啪啪”的碎碗声,安子言眼里闪过内疚,又一想这是为了今后长远的目标,也是为了他们每个人的性命着想,心里的愧疚便少了许多。
就在昨日,采微丢给他两大桶泻药说:“明日给所有人喂下去,这是避免伤亡最好的法子,也是我们此行的真正目的所在。安大哥,你要记得,咱们的目标,是那些东西,而且替罪羊已经找好了。”
于是乎,翌日。全军开始拉肚子,眼瞧着大皇子就要带人打过来。安子言在千钧一发之际下达了命令:“撤!”
吃了好几次败仗的月咏兵士们一见这情况,全傻眼了:这是啥子情况?他们这是赢了?
大皇子亦是一脸诧异,这就胜了?还决战,这都没打好不好!
之后就是清理战场,无比轻松地缴获了安子言带来的一切东西。当大皇子看到采微说的几万桶火油时,不由地啧咂嘴,安子言这次损失惨重啊。
再之后就是大皇子不战而胜的神话开始由三军传入桑芦,传入咏歌,传遍月咏。消息传到月咏皇宫那里时,月咏王手中的茶杯落地,大力揪住通报消息的暗卫:“当真!瑁儿当真胜了?”
“回陛下,千真万确。大殿下正在班师回朝的路上。”暗卫的声音平平淡淡,听不出情绪的波动。
“哈哈!好!我儿果然是好样的。”月咏王大喜,感慨万分,曾经他还以为月咏的皇位只能交给代王了。但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代王有君临天下之风范,却不会是个贤王。
林大司马府里,林姝玉喜上眉梢:“他当真要回来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这一个多月以来,她每晚都睡不着,哪怕睡着了也会被噩梦吓醒。在她心里大皇子虽没有采微代王等人优秀,却重情重义。自己嫁给他并不算坏事,自然也不希望他出事。
侍女也很开心:“回小姐,是的,姑爷就快回来了。”
林姝玉精致的小脸红了:“聒噪!再这般饶舌,我可是要教训你的。”
“可是小姐,奴婢说的是实在话啊。”
……
大皇子班师回朝固然是好事,但他却不怎么开心,原因在于两个拖油瓶——皇帝陛下和狡童。
皇帝陛下说:“万事有黍硕在长宁坐镇,他逃了八年,也是时候替朕分忧,况且朕现在离不得微卿,否则便难入睡。如若周瑁你府里养不起朕与狡童,朕也是可以资助你一些的。”
狡童说:“我也好多年没有去过咏歌了,正好可以搭你的顺风车,大殿下莫不是连多带个人的能耐都没有吧。”
你们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怎么办!大皇子苦着脸说:“好吧。”
采微是非常开心的,好不容易和老板重逢,可不想那么快就分开,虽然咱不怕异地恋,但咱怕相思病啊。而且跟老板在一起的日子,快乐幸福又甜蜜。
故而回咏歌的路,是不会无聊了。
另一厢,安子言不战而败的消息传遍了大幽,所有人都蕴着怒气:究竟是何人在他们的饭菜里下泻药!若是被他们找出来,定是要将凶手挫骨扬灰。
刚刚好,采微说的替罪羊就那么巧得被抓了出来。一番严刑拷打之后,那人承认自己是月咏国来的细作。因担心月咏会输,才在他们的饭菜里下泻药,泻药不是毒药,不易被人察觉。
简直可恶至极!于是此人被授以鞭笞之刑,死后挂于长宁城墙之上,以儆效尤。
大皇子一路风光回到咏歌,进城那天,满城的人站在长宁街道两侧看着他们的“战神”。众人高呼:“大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其声势之浩大堪比原子弹爆炸,采微边诽腹边跟着皇帝陛下浑水摸鱼,溜了。狡童与采红紧跟其后。
月咏王如沐春风,站在宫门之前百官之首,迎接大皇子的凯旋,周苓与三皇子亦着盛装以待。
马到宫门前,大皇子翻身而下,跪在月咏王面前:“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儿臣周瑁拜见父皇。”
其身后随行的将士亦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免礼。”月咏王扶起大皇子,“辛苦你了,瑁儿。朕已命人备好宫宴,宴请文武百官为你及千万将士接风洗尘。”
“谢父皇。”
大皇子看上去无比欣悦,一旁的侍从觉得时机成熟,便上前悄悄耳语:“采大人留书走了,说不愿在宫中吃饭,便先走一步,在王府等您。”
果然是他敢干的事。大皇子甩去满头黑线,低语:“莫要声张,下去吧。”
月咏王问:“出了何事?”
“回父皇,无大事。父皇,儿臣想见一见玉儿。这一个月来,她定然十分忧心儿臣。”
说实在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后院里女人那么多,唯独那个看起来无比娇弱的未婚妻差点让他思念成疾。或许是因为两人有婚约吧,一定是!
“哈哈!瑁儿,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你也不例外啊。放心吧,既是朕未来的儿媳,朕又岂有不允她赴宴之理。”月咏王大笑,拍着大皇子的肩头,俨然一幅父慈子孝的画面,“进宫吧瑁儿,你母后可也十分思念你。”
远处的高楼里,琉璃芯恭敬地道:“主子,韩将军与叶将军传信来说一切已准备妥当,只等您一声令下便可动手行事了。”
代王负手,眼睛直视月咏王与大皇子进宫的背影,启唇:“芯儿,本王竟有了兴致想去赴今晚的宴席了。”
“可是采大人已经离开,怕是不会出现在宴席之中了。”
琉璃芯正纳闷,突被代王掐住咽喉,几近窒息,眼里很快蓄满了泪:“不知芯儿做错了何事?主子是以如此待芯儿。”
那模样楚楚可怜,却未能打动代王半分。他阴冷地吐出清晰的字眼:“以后若再敢揣测本王的心思,这美丽的脖颈怕是再保不住了。芯儿,你记住了么?”
“嗯,嗯……”琉璃芯艰难点头,眼角不断滑出晶莹。
松了手后,代王自怀里取出白帕擦手。而后转身离去,白色的帕子随手而弃,被风带起的衣袂飘飘不定,他的声音似从远方飘来:“准备一下,本王今晚进宫,恭贺王兄凯旋。”
留在原地的琉璃芯抚着脖子,上面青紫的手印分外清晰,她眼睛一动不动盯着那个背影,似叹息,似呢喃:“主子……”
而采微在皇帝陛下的陪同下,终于可以好好的欣赏咏歌的深秋了。两人将身后的狡童与采红忘得天边远,完全视周围异样的目光为无物,自顾自地玩乐。
一串糖葫芦你一个我一个地吃,一个大包子你一口我一口地啃,一碗炒年糕你一片我一片地嚼……
总之这两位大男子汗是将一路上能吃的,能玩的,统统吃了彻底,玩得尽兴。
随着两人的乐不思蜀,天边的太阳也渐渐靠近西山。两个人便站在湖畔看夕阳,采微偎在皇帝陛下怀里,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幸福。
金色的夕阳打在两人身上,映出一片永恒的黑影铺在他们身后的草地上,也映出鹣鲽情深的倒影在湖面上起落。
采微笑曰:“来得第一天便在想,要是能与你一起在咏歌玩几日多好。不成想,当真是成为了现实。”
皇帝陛下眯眼看波光粼粼:“日后,朕会陪你踏遍天下间的任何一处山水。”
“好,我收到了,不许反悔。”采微狡黠地眨眨双眼,既长又密的睫毛如蝶翼扑动一般好看。
“朕一言九鼎,怎会反悔于微卿。”皇帝陛下垂首吻了吻他的额头。
采微听得心花荡漾,又开始卖弄:“岁月静好,吾唯愿与君共享。”
皇帝陛下没再说话,静静地拥着怀里的人,享受这静谧美好的黄昏,看天边似火的晚霞,看满载而归盛满微笑的渔民,看偶尔露出头探看繁华世间的小鱼。
不远处的狡童着一袭黑袍躺倚在柳树枝上,嘴里叼了片柳叶,眼里充满了名为思念的情绪。采红身穿火红襦裙,亭亭地立在树下,远远地观察湖畔两人的周围。
你在看风景,却不知自己亦成了他人眼里的风景。狡童与采红的黑衣红衫在秋风里翻滚着,映在路人眼里好似画卷一般美。
这里岁月静好,咏歌皇宫里人声鼎沸,洗尘宴在御花园举行,觥影交错,瓜香果甜。眨眼几巡酒就过了。
林姝玉因是未来的瑁王妃,为了避嫌,便覆着面纱坐在大皇子身边。
主座上的月咏王与皇后眉眼带笑:郎才女貌,男俊女慧,真是一对璧人,越看越喜欢,越看越爱。
于是皇后便开口:“瑁儿,你早些将玉儿娶进门吧,母后越瞧着玉儿就越喜欢,且迎娶的事宜也早已准备好,真是等不及要她做本宫的儿媳了。”
林姝玉俏脸变得通红,赶紧低头,自然不敢多说话。大皇子抓起她的手:“回母后,儿臣打算十日后便迎玉儿进门,父皇母后认为如何?”
月咏王大笑:“哈哈,好,好!钦天监也同朕说过十日后是个宜娶宜嫁的好日子,你二人可要努力,早些为朕生个大胖孙子啊。”
月咏王的孙子孙女的确不少,但却都不惹他欢喜,具体原因,不明。众人猜测,许是因为其父母不招月咏王欢喜所致。
大皇子听罢,拉着林姝玉站起来:“儿臣遵命。”
恰于此时,有人来报:“禀陛下,皇后娘娘,代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