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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 自投罗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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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冉本不愿将君莫白搀和进来,但事已至此,唯有望他看在自己曾是无辜的份上助一臂之力。君莫白目光深深看过来,仿佛亦是做了几番思量,最后上前一步点头微笑道:“好。”
这番举动就连北门丰祁都忍不住惊异。只是尚无机会细问,就闻敲门声忽然作响。
北门丰祁叫来人进屋。只见推门而入的是位头领模样的将士,他站在门口,先向祁王和君莫白行礼,然后给北门丰祁递了个眼神,便站在原地不动了。祁王见此居然特地迎了上前去。
杨冉眼尖,看到他从来人手中接过一件物事,只是一闪而过无法分辨是何物,而那人跟着伏到祁王耳畔,以手掩住嘴型秘密低语起来。原本北门丰祁一张冷肃无波的脸,在听闻密语的片刻功夫里,竟也风云变幻了好几回。
“好了,这画你不必再画。”将士走后,北门丰祁走回直接朝杨冉道,“回春谷的客人,请你给我一个药方。只要能救君莫白,不但先前之事我既往不咎,还能再允你一个承诺。”
这——他已经知道真相?杨冉心头一跳,可就算挟持自己数日,他并无千亦澜被其绑架的铁证,苏执岂会这般轻易被要挟?杨冉坚持到底道:“我早说过,我跟回春谷没半点关系!”
“呵,到了现在还想狡辩?”北门丰祁冷笑一声,飞快从袖中拿出一封信笺,冷冷道,“这是回春谷谷主苏执的亲笔信。他和你说的,倒是完全不同!”
什么?他怎么会有苏执的信?想到刚才那将士呈上的东西,杨冉心中顿觉忐忑非常。只是此地的文字杨冉一字不识,就算自己见过苏执的字,这封信究竟是不是他亲笔,就以现在这情形来说自己怎么可能分辨得出?
“我相信祁王也完全可以写出这样的一封信。”不管了,杨冉先抵死不认。
“你看都不看,就认为它是假的?”北门丰祁稳稳将手中信笺打开,眉头一挑肃声道,“你过来。”
这是逼自己认字么?杨冉想退没辙,只得向前走了两步,瞄了两眼,依稀看到信笺上的字,照旧是天书无误。北门丰祁将信往杨冉手中一扔:“你自己看是真是假!”
这……伸手不及,杨冉只得眼睁睁看着北门丰祁手中展开的信纸在自己面前徐徐飘落。好你个北门丰祁!杨冉心中恨恨,仅是初见便针锋相对到这地步,当真是不择手段。杨冉不得不弯腰去捡信,然而这张画满了符号的纸要怎么拿起来看?究竟是横着看还是竖着看……杨冉心中迟疑起来,万一拿倒了,会不会立即穿帮?
见到杨冉犹疑,手拿着纸却不捡起,北门丰祁戏谑道:“怎么,这会儿是相信我的话了?”
杨冉一听,却忽然站起身镇定了温婉道:“王爷说笑了。小女子无才,从小就不识字。”随后,立即弯腰捡起那封信撕得粉碎,“不知王爷此举究竟是何居心,我明明不认识回春谷的人,回春谷如何与我何干?现在我把这封信撕了,王爷总该相信了吧?”
纸片跟着洋洋洒洒飘落下来,露出一张无比从容沉静的脸。“很好。”北门丰祁蓦地面颊一动,不知是赞许还是讽刺,“你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居然敢一直这样跟我说话。”
杨冉不做声,环臂傲立一旁。
“可不管你是谁,如果还想尽快离开这里,你必须先答应我一件事。”心想北门丰祁这回终于相信自己与回春谷无关了吗?杨冉听便他继续道,“你说过曾游历天下,想必是曾见过他们,否则你画不出那张像。”
他们……他们是谁?杨冉心中思量。
北门丰祁沉声道:“我要你做的事情,就是必须在三日之内潜入轩王王府!”
什么?居然要自己潜入轩王府!近日轩王正在吟风池监工筑坝,非要在此刻潜入轩王王府……他北门丰祁究竟是何居心?杨冉不禁脱口问道:“为什么?”
“你到底答不答应?”北门丰祁却不回答,只更提高了音调问道。
杨冉只得抿嘴想了想:“这件事情,小女子生性愚钝,怕是不能胜任。”怕是他想借自己的手对付北庭轩,可自己没这能耐也没这居心。
“此事已定,”北门丰祁却气势决然不容拒绝,“且若日后论及此事,你所做皆与我北门丰祁无关。但你要是拒绝,那你从此就不必再有安然离开此地的念头!”
“你……”这实在欺人太甚!
“你敢不答应?”北门丰祁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张纸展开在杨冉面前,“还是说,你非得本王再走一趟,亲自将此画送给他?”
这纸上又是什么?杨冉定睛望去,却是一女子头部背影,发饰轮廓依稀与千亦澜几分神似,倒无别样之处,只是在脖颈之下处,绘了一副图腾似的纹身图案。
这……难道……画里的人是……
杨冉有一瞬的失神。即便短暂至极,在北门丰祁的眼中却已足够。
一阵怒声迎面喝来:“卑鄙!”杨冉最后终于从画中女子的耳坠看出了身份。即便这副身体真正的主人并非自己,可遭遇如此,心中依旧燃了熊熊怒火,“堂堂祁王,竟同小人一般猥琐龌龊!”
听闻杨冉的骂声,北门丰祁立即目光一凛,眸色跟着转冷:“山野丫头别不知礼数!”既然拿出这幅画,那她的反应他自然早就料到。
杨冉有些气急败坏了:“好,我倒是要问问,这画到底是谁所作?”
“当然是本王。”祁王眉头微扬,冷哼一声道,“难不成你以为本王会见色起意,解你衣衫图谋不轨?”
“难道不是?”杨冉双目瞪视,迎上他的眼睛不屈不饶道。她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在这房间里宽衣解带露出后背,且那画中纹身位于颈后下方,位置偏下,平常自己颈项皆被头发和衣衫领子遮着,别人根本无法看到。若不是记起雨柔曾在沐浴帮自己擦拭后背时,手指就在那位置描摹过,杨冉也不会轻易断定画中人就是千亦澜。
而他既然能画出这个纹身,之前发生过什么可想而知!
“本王对你毫无兴趣!”不料北门丰祁并不解释,只眼眸微阖,语调幽幽地毫不客气道。
“哼,我看是有人敢做不敢当。”这点杨冉自然知晓,他的眼里向来只有沈清颜。
北门丰祁几分疏狂道:“你当真以为自己有此绝色,能令本王垂涎?”
“你……那你画这个作甚?”好个北门丰祁……他这一问直接挫了杨冉锐气,原本巧辩之舌竟陡然败下阵势,当真心有不甘,继续想怎么对付北门丰祁,站在一旁的君莫白赶紧三步作两走上前来劝道:“姑娘,你误会祁王了。”原本君莫白不想插手,但二人对峙许久皆无让步,惊觉战火又起,他便不能再袖手了。
听到君莫白开口阻止,杨冉眼睛斜斜扫了一眼北门丰祁,鼻腔“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只听君莫白道:“关于此事,我倒是听府里的管事说过。姑娘初到府上那日,骤降滂沱大雨,姑娘来时衣衫尽湿,而府中管事见姑娘昏迷不醒,唯恐姑娘受寒,于是特地着了两个丫鬟帮着换了干净衣衫,而将原本衣物清洗烘干之后为你再度换上。姑娘清醒时已是第二日晴明,故而并不知晓此事。”
听君莫白这么一说,杨冉若稍稍放了心,不过只是表象。既然是被那日换衣的丫鬟无意看到纹身,那祁王又是什么时候知晓纹身的存在?还有这副画,是不是早被送去了回春谷?
自己穿越生涯的一世清白,难道就要毁在他的手里?杨冉越想越生气,但又实在不能理解此刻他拿这绘了纹身的画给自己看的用意——依他北门丰祁的老谋深算,怎可能给对手轻易露了底牌?
今日自己仅说要找君莫白,北门丰祁却迅速而至。堂堂祁王绝对不会悠闲到可以呼之即来。杨冉深深望着北门丰祁手中的画,在此关键时刻,他居然……还是说苏执早已知晓一切,已答应他救君莫白?
“方才小女子多有唐突冒犯,还请祁王莫怪!”杨冉心中哀叹一声,弯腰几分诚意致歉,“只是我自小伶仃,不管王爷打算将此画送给何人皆是不妥,只求王爷莫因此玷污了小女子清白!”
北门丰祁一脸成竹在胸:“本王只会送去回春谷。”
杨冉向前一步:“小女与回春谷素无往来,祁王如此行事,可置女子清白何地?”
“这个,就得看苏执了……”北门丰祁故作沉思道,“据闻苏执久居世外不曾出谷。如果他不认识你,那此画他看或不看,于你往后皆无不同,可如果他认出是你……我想,这自然更谈不上冒犯!”
居然是这说辞……杨冉心中恨恨:算你狠!
“就算你说的对,你能保证再无其他人见过这个?”杨冉不能直接问他这画是否已送至回春谷,让他咬定自己跟回春谷有关。
“与此事无关的人,都没看过。”北门丰祁眸色从容,“本王行事素来有度,你不必为此担忧。”
“那这纹身画像,绝不能再被第三个人看到。”杨冉已是一副命令的口吻。
“这个不难。”北门丰祁俊眉一动,神情倒也淡然:“至于那件事……”
“可以。”已无退路,既然他主动放自己走……杨冉一副死马当活马医的语调道:“那件事我可以答应,不过,毕竟是王侯贵族,小女子身份低微哪能轻易混进去?”
“这是你的事情。”
“还不是受你要挟?”
北门丰祁听出了画外音,却不否认:“难不成,你还想要我帮你这个忙?”
“如果加上你以后要我在轩王府做的事,是不是就可以商量?”
“哦?”北门丰祁饶有深意地望了一眼杨冉,“可你休想,我说过日后此事与我无关!”
“你……”
“答不答应,你自行斟酌,我不再强求。”北门丰祁将画潇然收起,“但若你答应了却未做到,看我如何唯你是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