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不寿》曾经繁盛

4、算错

　　今天我意外的很早醒过来，觉得天气尤其闷热，看来是要下雨了。
　　我看了看躺在我身边熟睡的月英，这几天虽然我们之间还是没有正常的夫妻生活，但至少关系亲近了一些。
　　告示也贴了好几天，却迟迟没有元直的消息。但是我好像有一种预感，今天会发生些什么。起床走出房门的那一刻，正好淋到了第一滴雨，而淋到雨的那一瞬间，听到了清晰的敲门声。
　　这个时间江孝应该还没起来，于是我就自己跑去开门。
　　开门的一瞬间，我停住了。
　　脑海里浮现出那一天的告白，浮现出那一年一起游历，浮现出那一次初相见在水镜的家中，浮现出过去那么多年的点点滴滴。那些画面里都有那么一张脸，和我眼前的这张几乎一样，只是现在似乎多了份疲倦与沧桑。
　　“好久不见。”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千言万语，竟不知怎么最后只说了那么一句。
　　但是他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然后透过我又打量了几眼我的院子。
　　“进来坐吧，元直。”为了平复自己内心的波澜，只得先将他引进来再慢慢述说前因。
　　不过，徐庶前脚还来不及跨进来就听到不远处的竹林里出现一阵骚动，我和他的眼神不由朝声音源头看去，只见那竹林里窜出好几名士兵，后面还似乎跟着很多，密密麻麻看不清数量，而跑在最前面的几人显然目光已经锁定了徐庶，并且还高喊着“徐庶别跑”之类的叫嚣声。
　　什么情况？我一时脑子有些短路。
　　但元直发现之后很快回过头怨恨得看了我一眼，然后不留一句话飞一般的朝另一个方向逃去，而那些士兵也径直追随着他的步伐追了过去。
　　四周很快又重归平静。
　　而我，依然站在门口保持着迎元直进来的动作僵硬着一动不动。我的心如入冰窖，这一次的元直从出现到离开，没有一句话，没有一个字，有的只是最后那个怨恨无比的眼神。而这是我第一次读到了他的内心想法——恨，颠覆一切过往的恨。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当我终于发现自己无力支撑这个持续站立的身体而准备回房，愕然看到月英正站在我的身后看着我。
　　这一刻，我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一开口就是我自己都觉得过于冰冷的声音，但这一刻我觉得眼前的女人就像一个魔鬼，我对她也无需再放什么人类的情绪。从她答应我的那一刻，她就计划好了今天这一幕，不然那些追兵不会知道徐庶这个名字，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巧埋伏在我家门口。
　　“你果然聪明，这么快就想到了，不过为时已晚。”
　　她承认的倒是爽快，但，为什么？我依然不解。
　　似乎从我脸上看到了不解，她终于又开口回答我的问题：“从你第一次跟我开口提说有事相求，我就在你脸上看到了新婚之夜都没见过的光彩，那种生动的表情让我知道原来你也有关心的事情。哼，之前新婚之夜，你那种漠然甚至悲伤的表情我一直无法理解，原以为你是看中了我家的地位，没想到你只是看中了这场婚事能帮你救人。”
　　原来能看懂别人心事的，不只有我。
　　原来漏过那一丝一闪而过的精芒，竟成我算错的关键。
　　原来，我对他的情感，连外人都能轻易看得懂，而他竟然那么多年无动于衷。
　　“所以，你是为了彻底断绝我们之间的关系吗？让他以为是我出卖了他？”
　　“当然，你不仁我不义，既然你心里从未有我，那我就将你心里的人从此抹掉。寻人公告是你写的，追兵出现在你家门口，而你又攀上这门高亲，由不得他徐庶不信，是你步步为营害他入陷阱。”
　　没错，你算得没错。
　　是我算错了，算错了你。
　　然而此时，我无力也无心思去计较那些了，终于清醒过来的我满心担忧着元直的安危，毕竟现在他已经成为正式的逃犯，而我也再无能为力去救他了。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放过他？”万般无奈，我只能低头。
　　任何事情，我都愿意做——哪怕是行房。
　　然而，黄月英的骄傲再一次远远超出我的预计，她只留下一声冷哼就转身回房去了。
　　雨还在下，我却呆立在原地，好像没有感觉到雨打在身上一样。
　　实在没别的想法，站了一会儿，心烦意乱的我只能去找水镜先生商量对策，看看元直会不会和他们联系，由他们为我证明我是无辜的，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于是我心事重重又满怀希望地往水镜先生家赶去，一路上跑的太快好几次都差点摔着，跑到水镜家的时候已经站都站不住，只得倚靠在门上敲门，直到看到水镜先生祥和的表情我的心才稍稍定了一点。
　　“你怎么那么大雨就这样赶来了？快进屋擦擦。”
　　噢，他不说我倒还没发现，原来雨已经大了很多，我靠在门口敲门，而屋檐上的雨落下来就像直接泼下来的一样，身上已然湿透，再多雨水打在身上也没有任何感觉。
　　失魂落魄得在水镜先生搀扶下进了屋，落了座，还不等他递给我擦身的毛巾，就先开口了：“元直有没有来找过你？”
　　“没有啊，怎么了？”显然水镜也看出了我的急切，也并不急于给我拿毛巾，而是先回答我的问题。
　　“他早上来找我了。”说到这，我居然不知怎么继续说下去。
　　“然后呢？”
　　“……然后他又逃了，有追兵埋伏在我家门口。”越说越觉得整个人脱力，不想继续说，但看着水镜不可置信的眼神，我补充道，“黄月英设的陷阱，她看出来了，我对元直……”
　　我知道话至此水镜定能明白，就不说了，等水镜开口，果然水镜也是明白人，马上反应过来：“那他是不是误会你了？他逃走之前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他什么都没说……我还以为他可能会来找你们，如果他来找你，你一定要帮我解释、要留住他……不过，按照现在这样，怕他也不敢来找你们了……”我越说越轻，最后已成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