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出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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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出狱
阳光微微有些刺眼,江春峰下意识的用手遮挡了一下右眼.右手腕上的疤痕突兀的出现在他白皙的皮肤上.那是这段生活带给他的印记.
阳光还是和从前一样,他却已经不一样了.
他从狱警陈铭那里接过自己的衣服.是爸妈特地为他准备的带有超人图案的帽衫和肥腿裤.尺寸穿在他身上却是大了一圈.他们不知道自己的体重已经从135斤掉到了110斤.从前的尺寸已经不再适合他了.他摸着超人的图案,嘴角勾过一抹讽刺的笑容.以前梦想着拯救世界,象超人一样.现在却成了劳改犯.
“再见，陈警官。”
“不再见了最好。打不过别人的时候，要记得跑。懂吗？别像个傻子一样生抗。”
爸妈按照约定,并没有出现在监狱门口.这对他们来说不容易,尤其是对对他紧张过度的妈妈来说.他入狱下半年,北京遇到了一次百年难遇的暴雨,到处都积满了水.他在电视上看到新闻说,很多公交车被淹的熄火了.还有小汽车被困在立交桥下的积水里,死了人.各种传言纷纷.那天正好是星期五,是他和妈妈约定好的每周相见的日子.他很担心,希望妈妈不要来了.但是,当妈妈如期出现在探视室里的时候,他难得的主动握住妈妈的手,让眼泪流在妈妈的面前.他选择这种方式,让自己记住这一刻的心情,.他会是永远的宝贝儿子,即使他是个劳改犯.这一点他现在无比清晰的肯定.
在回家之前,他还有一个地方想要去看看。他心里有些期待还有些害怕。.他一个人漫无目的在北京的大街上闲逛.看到红绿灯互相转换都觉得很有意思.他下意识的选择了很多小路,避开人多的地方.当他漫步走到一个僻静的胡同口的时候,他有些嘲笑自己,这算什么.自己难道已经得了人群恐惧症了么.一个穿着黑色T的人从后边撞了他一下，他敏感的捂住腰包，那人看没有得逞，看了他一眼就走了。
燕京大学影视学院门口，年轻的学生们三三两两的走出校门口。黑T混在人群中，轻易的偷了一个手机。
“抓小偷。”一个姑娘大声的叫着。黑T从江春峰的身边跑过。
“帮忙拦一下。”姑娘大声叫道。
江春峰犹豫了一下，没有出手。
姑娘从他身边跑过，瞪了他一眼。等姑娘跑过去的时候，小偷已经跑进旁边的商场，找不见了。
江春峰不想惹事。也不想再去警察局。好的坏的，他都不想去。
“姜莼,到你的戏了.快点过来吧.”
一个熟悉的名字钻入他的耳朵.他有些不敢相信,但是他还是快步走到了胡同门口.一个扎着小辫子的中年男人挥挥手:”这儿拍戏呢,没什么好看的.都散了吧,散了吧.”他还是不死心,就站在胡同不远处等着,反正他有着大把的时间.
他往四处看看,这儿比较偏,除了几家人居住之外,只有一个看起来脏兮兮的小卖部和一个还算干净的饭店.远处有一个麻辣烫的摊子,放几张凳子在那里.
姜莼是四川人,喜欢吃辣.江春峰就叫了点东西,坐在那个小摊上等着.天黑了的时候,姜莼和一个小姑娘夏绫一起从胡同口走出来了..二人都穿着民国时期的学生装.姜莼毫无意外的朝麻辣烫的摊子走来.和夏绫一起叫了点东西,坐在摊子前,很享受的吃了起来.
其实姜莼只点了些蔬菜,还特地嘱咐老板娘不要放辣汤,只放点清汤就可以了.她的脸小而尖,身量不足,长的像个高中生.戏服裹在她那纤细的腰上,还是太大了些.后面被简单的夹着两个小夹子.
江春峰看她吃完了饭,还意犹未尽的望向麻辣烫的摊子,眼神里还是对食物的渴望的气息,就有些好笑.她这些小毛病还是和以往一样.这么爱吃又得拼命忍住维持住这么瘦弱的身材,真是难为她了.
江春峰正打算离开,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是那首”Gone with the sin”,熟悉的旋律,是姜莼当初替自己选的.他问姜莼为什么选这首.姜莼说里面有种她不懂的成人气息.好像很神秘,和自己清汤寡水的学生生活完全不同.他就笑说是因为这歌在不停的唱宝贝,你好漂亮吧.姜莼就说这也是很重要的原因,因为江春峰从来不说自己的女朋友漂亮.所以就让他的手机替他表达吧.
姜莼霍的从小摊子上抬起头,”江春峰,你站住.如果你跑得话,我今儿的戏就不拍了.”江春峰知道姜莼说得出,做得到.他停下了脚步.夏绫看情势不对,自己先撤了.临走前,她对姜莼说:”还有十分钟就开始了.小莼子,你可千万不要迟到.何导可最讨厌演员迟到了.”姜莼说:”我知道了,你放心.”
“为什么躲着我既然躲着我,为什么到这里来.”姜莼理直气壮的质问道.既没有两年没见的陌生感,也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
“我这两年一直在监狱里.如果说躲,我好像除了我那间小铁房,并没有别的去处.”江春峰平静的答道.
“我去找过你.你一直没见我.”姜莼激动的说.
“对阿,来找过半年,然后就消失不见了.”江春峰也毫不客气.
“我以为你恨我..”姜莼说..
“难道我不应该恨你吗”江春峰脱口而出.望着眼前这个改变了他一生的轨迹的人.
“是的啊.你应该恨我一辈子.是我毁了你.”姜莼说.
“毁了我.你认为一个劳改犯这辈子就注定再也翻不了身.只能过的像蝼蚁一样么”江春峰被那几个字刺激到了.
“别说这三个字.春峰.别用这三个字形容你.”
“是啊.你记忆里还是那个曾经干干净净的江春峰,不是我这个劳改犯江春峰..”姜莼的逃避更激起了江春峰的怒火.
“我不是这个意思.”姜莼嗫嚅的说.”你一直在误会我.”.姜莼说完之后,抬手看了下手表.
“我们还是不要互相打扰了.”江春峰干脆的来了一句总结陈词.他一眼能看穿姜莼眼中的犹豫.
她不够坚定.在监狱这两年,别的不行,看眼色他倒长了不少.姜莼经历的事情比较简单，这不是她能应付的来的状况,何况姜莼的职业并不允许她有这样一个男朋友.他的世界与她已经不同.
江春峰拦了一辆出租车,他在车上回头看了看,姜莼果然很快的转身离开.向胡同口跑去.江春峰算了算自己耽误姜莼的时间,不到五分钟.还好,没到最难看的时候.他现在已经能意识到两个人之间在愉快底端的那条界限在哪里.他告诉自己,既然花了这么大的教训,能够看得到那条线,就千万要守住自己的脾气,不要越界.
.他小时候看童话书看到照妖镜,还好奇过作者为什么会这么写.现在他明白,他的身份就是一个照妖镜.能看得出谁是真的站在他身边的人,谁是假装站在他那里的人.
江春峰离着很远就看到了江妈妈和江爸爸站在小区门口。他们为了宝贝儿子过的清静些换了小区。
江妈妈一早就起来做了早饭,有些过于丰盛。是江春峰最喜欢的牛奶炖蛋,水晶虾饺,什锦菜和鳝鱼汤.那个房间空了两年.现在终于迎来了他的小主人.
江妈妈高兴的推开门,却发现春峰已经不在房间,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妈,我出去找工作了.
江妈妈望着那被叠得整整齐齐好像豆腐块的杯子,很有些心酸,她能想见自己那个心高气傲的儿子在过去的两年经历了多大的心理转变.江父走了进来,说:”春峰呢,这么一大早就出门了.”江妈妈说:”他留了张纸条,说是去找工作了.”江父说:”这事也不着急,他应该好好休息两天.才刚出来.”江妈妈说:”你看到了吗,他叠了被子.”江父心酸的说:”懂事了就好.”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出狱
